一百七十六、五十%到一百%

從煤老闆到工業大佬176、50%到100%

章成望等研究課題小組的成員，接到阮文琪的電話，聚集到了學校旁邊的一家鐵板烤肉餐廳。

碰頭之後，大家都有些納悶。

「阮主任這是破天荒頭一次。」

「我眼皮直跳，總感覺又不好使的事情要發生。」

「別把阮主任想得那麼可怕，哪有那麼多陰謀論，單純就是吃一頓飯。咱們之前一起去忠義市，給企業提供技術服務，多少還是賺了一些勞務費。這一餐飯，肯定是阮主任特意為這事喊大家一起聚餐。」

「你忘了前些天開會的時候阮主任那張黑臉？」

「你們可消停點兒吧，又靠肉吃都堵不住你們的嘴！」

「主要是這烤肉吃之前，不弄清楚狀況，吃得不安生。」

「咋啦，你害怕阮主任給烤肉下毒？」

「下毒不至於，我就是擔心阮主任打算通過這一頓飯，要挾咱們整個假期都加班。」

「還加班幹啥？配煤研究課題該做的已經做了，結題資料都準備半年了，還能幹啥？」

「反正別讓我加班就行。我都給家裡人預定了去海邊旅遊的機票，這要是加班，只有我一個人留在這裡，那得多凄慘。」

「行了行了，別說了！」

他們就在餐廳二樓的大廳，一邊議論著，一邊注視樓梯口的動靜。

看到阮文琪走上來，一個個連忙抓起桌上的瓜子，裝作若無其事的看著窗外，或者低頭不語。

「王筆也來了？」

章成望看到王筆，連忙把手裡的瓜子放下，拍了拍手，站起來拉開旁邊的凳子，「來來，你坐我旁邊。」

「各位教授好。」王筆給大家打了聲招呼。

大家也是微笑著回應。

「啥時候過來的？」章成望問道。

「下午就到了。」

「王筆下午到這邊之後，直接去我辦公室找我了，我跟他聊了一下午。」

阮文琪把挎包掛在椅子靠背，扭頭解釋了一句，「人都到齊了？」

「接到您的電話，我們拍馬趕到，一個不落！」

「課題小組的人都到齊了。」

「阮主任，這家自助烤肉餐廳消費可不低。」

大家也是小心翼翼的觀望著，揣摩阮文琪今天這餐飯的背後用意。

「上次從忠義市回來，你們說的嘛，該聚一聚，畢竟大家都挺辛苦的。」阮文琪說。

「因為上次去忠義市給企業幫忙那事？」

「還能有啥事？」

「那就好，那就好。」

「咋了？」阮文琪總覺得這些老師同事一個個表情很古怪。

「沒事，就是覺得餓了，想吃肉了。」

「這家烤肉我之前經常路過，每次想進來吃，但一看到價格，就不敢進門了。今天多虧阮主任請客，可算是讓我大飽口福了！」

聚餐的氣氛忽然間輕鬆了起來。

大家也不客氣了，或是去拿飲料，或是去拿水果，當然了，自然不會少了各種烤肉食材。

腌制之後的肉，不需要太多的烹飪技藝，放在鐵板上烤的滋滋冒油，散發出撲鼻的香氣。

尤其是五花肉，更是香氣誘人。

火很大，大盤大盤的肉放上去，也烤熟很快。

但一桌八個人，烤的再快，也是經不起造。

剛烤好便被分刮一空。

這會兒大家基本工資一個月一千出頭，還不是餐餐有肉的條件，所以對這種隨便吃肉的方式，根本無法抵抗。

直到後面，大家都吃的有些撐了，烤肉的消耗速度才逐漸慢了下來。

「來來，咱們喝點小酒，不喝酒的，

就喝飲料，解解膩。」

章成望端起酒杯，示意大家舉一杯。

大家吃高興了，興高采烈地舉起面前的被子。

阮文琪見氣氛很好，喝了一口飲料之後，說出了今天聚餐的真正目的：「那個，跟大家說一個事情，明天早上，咱們把研究課題的資料重新整理一份，拿給王筆看看。」

「資料都齊全啊，阮主任，你那裡應該有一份。」說這話的人，顯然是不想回辦公室加班了。

「明天大家都來學校一趟，跟分享一下咱們的研究內容。」阮文琪知道現在是暑假放假時間，學校裡面很多師生都放假了，留下來確實有些強人所難。

不過她今天跟王筆聊了很多，彷彿在王筆身上發現了一把鑰匙，能夠給已經幾乎蓋棺定論判定失敗的科研課題打開另外一扇門！

所以今晚才把課題組所有人都叫過來一起吃頓飯，通通氣。

一夜無話。

王筆在酒店住了一晚，第二天早早就來到了學校，剛走到校門口，就看到章成望等在了那裡。

「我就知道你會從這邊進學校。」章成望笑著迎過來。

「章教授專門在這兒等我？」王筆有些詫異。

「領你去吃早餐啊。」

章成望招了招手。

學校放假時間，一直都是有部分食堂窗口繼續營業，哪怕是過年過節都是如此。

因為總有一些老師、學生，因為各種原因，放假時間還在學校里。

走進學校沒多遠，就到了食堂。

能選的東西不多，不像平常各個窗口都開放。

王筆要了一碗面，又要了一碗豆漿，等章成望刷卡之後，端到旁邊的坐下。

不多時，章成望也端來一碗面坐到對面，剝了一顆蒜瓣，吃了一口面，咬一口蒜，很是滿足。

他這般一邊吃著，一邊閑聊：「你是不是發現我們關於配煤的研究，還有突破口？」

王筆抬起頭，想了想，說：「算不得突破口吧。」

「我昨晚看到了阮主任眼裡有光。」章成望說。

「啥？」王筆笑了。

「阮主任比我們所有人都對那個課題更上心，畢竟她是負責人嘛。」

章成望想起了往事，不禁有些唏噓，「省級課題，一年也沒有幾個的，競爭很激烈，當時立項申報壓力很大。恰好當時煤炭價格有所復甦，咱們省內又是煤炭大省，在這方面的研究是非常有實用前景的。當時申請到了經費，而且是超過了百萬。阮主任當時是意氣風發，我們能夠參與其中，也是一樣的心情。起初大家都很亢奮，像打了雞血一樣，天天熬夜查資料，夜以繼日的做試驗，挑選各種各樣的煤炭進行分析……」

看他停頓了許久，王筆便抬頭問道：「後來怎麼樣？」

「忙碌的狀態，持續了大概半年吧。」

章成望苦笑了一下，然後咬了一口蒜頭，辛辣的感覺刺激著味蕾，也刺激著大腦，精神都振奮了一下，「我們嘗試了很多種方法，還是沒有找到合適的煤種，或者合適的試驗方法，能夠降低主焦煤在配煤中的比例。」

「我昨天跟阮主任聊天，聽她說也不是一無所獲啊。」

「是，是有些收穫的，比如氣煤，其實氣煤又分為不同的種類。我們發現氣煤中有些種類是能夠少部分替代主焦煤的，並且不會造成焦炭質量斷崖式下降。當然，有些氣煤種類，比例稍高，就會造成焦炭很脆。」

「這麼說來，還是有研究成果的！」

「算不上特別出色的成果。從生產實踐來說，沒法做到有效的降低成本。」章成望露出失望的神情，然後低頭吃了一大口面，咽下之後才有抬起頭，撿起桌上一顆蒜，一邊剝皮一邊又說：「上次吃夜宵的時候，聽你聊起日國那邊的這方面技術研究，看起來你很懂的樣子。」

「我也就是懂點皮毛。」王筆謙虛道。

「煤機研究，以前可沒人覺得你能有那麼大的成就，現在國內煤機領域，因為你的研究成果，這一年技術出現了飛躍發展。我聽說商都煤機那邊又退出了5米、5.5米等不同采高的液壓支架。晉陽重工也根據你設計的那台大功率採煤機，衍生出了不同的機型。」

章成望其實主攻的是煤機研究，跟阮文琪這邊的研究課題，其實是不太一樣。

不過都是跟煤相關，多少有些共通性。

他看著王筆笑道：「如果你很懂煉焦技術，我肯定是一點不意外。」

「略知一二。」王筆嘿嘿傻笑。

「上次你說的那個日國的技術，你跟阮主任聊過了？」章成望問道。

「昨天跟阮主任了解了你們的研究的情況，我發現日國那個技術，跟你們的研究大方向一樣，但具體分支還是差別挺大的，所以沒有聊很深。不過阮主任似乎很感興趣，所以特意讓我今天又過來。」

「你來，我就覺得這個研究，就有希望！」

章成望看到王筆的碗里已經空了，便問道：「吃飽了嗎？」

「飽了，咱們學校食堂的面，分量很足，阿姨很實在。」

王筆見章成望也吃好了，便站了起來。

帶人結伴來到了教研樓，走進會議室，看到研究課題組成員都已經到齊了。

桌上是課題資料，本來是打算近期申請評審，只是阮文琪心有不甘，就一再推遲。

這些資料，他們都了如指掌，拿出來主要是給王筆看的。

他們都知道王筆是煤機方面研究的超人，煉焦技術的研究，完全不同的領域。

他們對王筆很有信心，當然，有希望，也有些憂慮。

整個早上，王筆都是在隨手翻看資料，也聽課題組成員的講述。

資料內容很多，不過他們挑重點給王筆講解，倒也很快把大體情況說了個一清二楚。

中午大家也是在食堂吃飯。

中午休息了半個小時，阮文琪就招呼大家繼續。

下午的時候，就開始談論日國那邊相關的煉焦技術了。

這方面的研究，不得不說日國真的是走在了世界的前列。

畢竟日國彈丸之地，經濟體量大，又是世界鋼鐵產量最大的國家之一，煤炭消耗量非常巨大，完全依賴進口。

在鋼鐵冶鍊中，煤炭價格的波動，他們是非常敏感的。

為了降低鍊鋼成本，也為了減少二氧化碳的排放，他們自上世紀七十年代就進行了相關研究。

「我看過日國那邊發表的論文，畢竟人家幾十年的研究了，花了很多很多錢，能達到在煉焦過程中，採用50%的非黏結煤，而且焦炭品質符合冶金要求。」

阮文琪做這方面研究的，肯定是了解國內外的前沿科技。

課題組的其他也成員也都看過相關研究領域的文獻，也都有說法：「他們最煉焦工藝做了改變，最重要一步是在進入炭化室之前，先對粉煤、粗粒煤進行預熱處理。」

「預熱處理作用很明顯，堆密度比濕煤要高10%以上。這對焦炭的硬度，有很大的提升。」

「不得不說，小日……在學術研究方面還是有兩下子的。」

「這項技術，他們在試驗階段成果很完美。據說也已經準備建廠，把該項技術投入到實際應用中了。」

大家不無羨慕。

當然，這些技術，人家已經研究出來了，成果面試了。

作為研究人員，他們想要拿過來用，也不是那麼容易的。

因為相關研究，國內幾乎是空白的，沒有基礎，沒有經驗人員，看到別人成功就跟上去，很多時候都像是無頭蒼蠅一樣亂竄，不得其法。

「王筆，你之前說你對這項技術挺了解，而且還有一個什麼升級版？」章成望對王筆的這話記得很清楚。

王筆之前在吃宵夜的時候，確實接著酒勁兒說了這些話。

「我只是了解個大概，太深的東西，或者說太細節的東西，我不太懂。」他先給自己找台階。

「你說說你的想法，沒事的。」阮文琪也知道自己並不能要求王筆任何東西。

「那行，我就拋磚引玉，獻醜了。至於我說的話是對是錯，各位老師、教授自行甄別。」

王筆知道在座的人，恐怕比他都更了解技術，也就沒有多講這部分技術內容，「技術畢竟是處於研究階段，哪怕實驗數據很完美，但一旦把技術具現化建廠，總會出現各種問題。我的意見是，我們可以比日國方面早一步應用這項技術，在生產中一定會出現各種問題。而解決問題的答桉，就是論文，就是研究成果！」

一聽這話，阮文琪便皺眉，「這很難。我們對這項技術的了解並不詳細，直接投入應用，幾乎不會獲得支持。」

王筆想想也是。

建個焦化廠，動輒數千萬上億，哪有這資金去冒險。

如果技術成熟還好，關鍵是自己都沒這方面研究。

建廠審核方、投資方，沒人會支持的。

「既然這樣，咱們就在理論研究方面，在日國的技術基礎上，更進一步，那也是出彩的研究成果！」

「怎麼進步？」阮文琪想聽更詳細的內容。

「日國能夠把煉焦中，非黏結煤的比例達到50%，確實是開創了新技術。那咱們就站在別人的肩膀上，飛得更高，把非黏結煤的比例提高到100%！」

王筆想著單純理論研究終究是成本更低一些，便說了出來：「煉焦所有的煤炭，全都是非黏結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