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 20 章
「國光!國光你快跑啊!別管我!快帶著種子跑啊!!!那是人類最後的希望啊——」
妻子歇斯底里的叫聲很快被一陣地動天搖的動靜遮掩過去,廖國光想要去拉她出來,他們是從年少時就一起鼓勵扶持著對方走來的老夫老妻,雖然他們各自的工作都忙得幾年都不一定能見得上一面。
但有時候愛情並不只有長相廝守。
他們已經八十多了,從二十年前,就一起想象過退休之後一起將年少時沒能相守的時光補上,但他們終究是捨不得放下手裡的科研任務,一年拖一年,到了現在,兩個人都是大一點的風一吹就能折的高齡老人了。
廖國光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老妻被石板砸中腦袋,然後整個人被埋進廢墟里。
他能感覺到整個世界都在晃,他甚至連站都站不穩,但他沒有向著充滿各種遺憾和失約的妻子跑去。
他緊緊地抱著密封的保險柜,這裡面是剛研究出來的可食用低變異率新種子,是人類的希望,他就算是粉身碎骨,也要帶著它去往安全的地方。
廖國光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老人的骨頭脆,他在一次摔倒中不出意料地摔斷了骨頭,好像是肋骨,扎進了內臟,疼得他直冒冷汗,但是他不能停下!
「廖院士……請、請把這個帶上……」滿是新血的官差將裝有重要資料的U盤交給他,而他脖子以下的身體已經血肉模糊。
整個科研基地加上巡邏安保的捕快,一共六百三十七人,但因為突如其來的大地震,只有八十六的廖國光院士「幸運」地活了下來。
運氣好一些的,就像廖國光的愛人那樣,被坍塌的天花板砸到腦袋當場死亡,運氣差的,就像眼前的捕頭一樣,被尖利的巨大刺穿身體被斬成兩半,強悍的身體素質讓他沒有立刻死去,但卻比立場死亡更加痛苦。
二十幾歲的年輕臉龐,在他的眼前漸漸失去了聲息。
「——爸,爸,爸你怎麼了?!」女兒焦急的聲音喊醒了廖國光,他心有餘悸地醒來,衰老的心臟似乎變得像年輕人那樣急切,撲通撲通地跳個不停。
「爸,快吃藥!」
兩粒心臟葯下肚,廖國光的臉色也漸漸恢復了正常。
「你.媽呢?」心臟的絞痛讓他意識到剛才是做夢,但回過神的第一時間,還是先找老伴。
「媽就在旁邊呢,她剛剛也做了噩夢。」
廖國光轉頭一看,果然看到老妻難看的臉色。
雖然知道那是一場夢,但他還是心有餘悸地握住了對方的手。
「媽,爸,你們這是怎麼了?怎麼突然做噩夢了?」上了年紀身體就不可避免地出現很多病症,但兩個老人家每天忙於科研,實驗室、田間、課堂,每天都安排得滿滿當當,睡眠質量十分好。
廖佳禾的睡眠質量也繼承了父母,平時都能睡到大天亮,但今天睡得口渴,出來倒水的時候聽到了父母房間里的動靜,她有些放心不下,就乾脆進來看看,這一看,就看到了父母不太正常的臉色,連忙去倒水拿葯把兩個老人叫醒。
睡著會做夢是件很正常的事情,美夢噩夢普通夢,從概率上來說都是三分之一,廖國光不是第一次做噩夢,但這一次的噩夢,身臨其境得好像他是親身經歷過一樣的。
「婉君,怎樣了,有好點嗎?」
尚婉君搖搖頭:「沒事,我就是夢到自己被地震震塌的石頭砸到了,一下沒緩過來。」她早年生了五個孩子,身體比丈夫差不少,這會神情還有些恍惚,喃喃地自言自語,「國光,要帶著種子跑出去啊!」
廖國光聽到她的話,鬼使神差地說:「婉君,種子我帶出去了,它養活了很多很多人,至少一千萬的人因為它熬過去了!」
說完,廖國光也愣住了。
廖國光以為自己的愛人的夢只是個巧合,但到了單位,就看到同事們的臉色都不太好看。
「怎麼了這事?」他一邊穿上白大褂,一邊隨口問,「做噩夢啦?」
他本是隨口一問,卻沒想到對方抹了一把臉,聲音里難免有些疲憊:「昨天做了個夢,夢見咱們一群老骨頭全死了,我一個人站在山上給你們掃墓,可憐你們被洪水沖走的沖走,被地震壓死的壓死,連個骨灰連個墓都沒有。」
「唉,也不知道我走的時候,最後的那些一千萬人能不能活到最後。」
老同志沉重的嘆息讓廖國光腦袋一片空白,但他並非因對方的「晦氣話」,而是——
「怎麼、怎麼就只剩下一千萬人了呢?!怎麼可能呢?!老李啊,你是几几年沒的?」
完全沒有預料到的話語從嘴巴里吐出來,在場加起來快一千歲的老骨頭們露出了複雜的神情。
老李說:「2052年。」
廖國光的嘴巴好像有自己的想法一樣,說著他完全不懂的話:「那比我強多了,我2036年就死了。」
有人也說:「我比較倒霉,2033年就死了。」
一個荒誕的想法從他們的腦海里誕生。
「等一下,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
老李一開始以為那只是一個夢,但事情的發展卻朝著十分詭異的方向發展了,詭異地讓他思考起了夢境究竟是不是夢境。
如果……那是真的呢?
在老李的「夢裡」,死前的最後一刻,他都在實驗室里和搞物理的那群老傢伙們搗鼓「時空投放機」。
像是科幻小說里才會出現的東西,是他們集合了所有異能者和科研人員的力量才研究出來的。
但成功概率很低,低到必須要出現奇迹,他們才有可能把那個東西傳送到二十五年後的現在。
「老李,你跑這麼快乾嘛?!慢點慢點!都快七十的老骨頭了,還以為自己是什麼年輕小夥子不是?!」
首都農科院出去就是首都科學院,顧不得客套程序,他急匆匆地就往江又輝的實驗室趕去。
「老江!老江你在嗎?你——」
廖國光幾個人也跟著老李沖了過來,和以往忙得後腳跟打腦袋的情景不一樣,雖然聚集了很多院士,但氣氛卻是詭異的安靜。
「成了!真的成了!」
隨著一道驚喜的聲音響起,一個旋渦一樣的空間氣旋出現在眾人面前。
接著,一封長長的信掉了出來。
1到83歲的我你好,
因為儀器的不穩定性,無法確定你是哪一年的我,但既然你拿到了這封信,這就意味著奇迹發生了,但同時大災難也要來臨了。
這是2052年的除夕,距離末世元年已經過去了二十多年,全球可統計人口一共一千六百八十一零百五十二人,Z國國民人數為九百八十二萬三百五十四人。
人類,真的可以存活到安穩的那一天嗎?誰都沒把握,但我希望人類是能看到那一天的到來的。
……
這封信很長很長,除了這一封信,還有份災難紀年表,密密麻麻的字眼深深刺痛了在場的每一個人的眼睛。
——哆啦A夢的時空機什麼的,這種東西當然不可能在生存都困難的二十年後出現!
這一切,都是俞悅桐的計謀罷了。
精神系異能在末世,是個很「雞肋」的異能,雖然藍條比其他異能者長很多、血條比普通人長很多,但殺傷力卻格外尷尬。
除了偵察方面好一些,更多的,這個異能讓她被絕大部分的異能者的上層排擠。
殺傷力針對的幾乎是人類,升上了七級,俞悅桐甚至能在一個簡單的對視后就給人洗-腦。
幾乎沒人敢用她這樣的「危險分子」,而變異動植物的智商遠低於人類,她的精神系異能不能起作用的方面很少,在五級之前,她幾乎是異能小隊里累贅一般的存在。
就像是學習了屠龍術的農夫,屠龍術雖然很強,但沒有龍可屠,反而引來別人的忌憚。
但換到了沒人知道她異能的和平年代,她的異能簡直能稱得上是「神技」!
催眠、造夢、環境、暗示,一套下來,俞悅桐直接對著這群人類智商的頂端人員來了一場大型「騙局」。
是的,院士們做的夢,全是她編造出來的,雖然參考了一些上輩子聽過的消息,但夢境的內容都差不多,就是從各個方面「重現」了末世的殘酷。
經過長達十年的掙扎,人類終於從內鬥中放下了所有的成見,因為十年的時間,死得人夠多了!
還活著的人類,只有拚命地抱團取暖,才可能在越來越殘酷的煉獄中,為【人類】找到一絲希望。
俞悅桐不相信【人】,但相信「利益」。
預知先機,得知世界末日即將到來,人類會怎麼做?
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是——社會會亂,比如像她這樣大量囤積貨物,比如想著「反正都要死了不如自由一把」然後肆意妄為零元購。
但如果預知到的是全人類即將滅亡的未來呢?
不是世界毀滅人類死絕,而是死得只有一小撮人還活著,有希望,但很渺茫。
但拿出一千分的努力說不定能讓人類延續下去。
人性是邪惡的,但同時又有善良充滿希望的那一面。
末世后,每年除夕官方都會出通報總結,說一些「雖然我們又經歷了這麼多災難,但是我們挺過來了,人類還沒有滅絕,我們還有希望」之類的話。
俞悅桐別的沒有,只有記憶力好得不行,對自己催眠了一下,方復確認沒有遺漏,就將末世二十多年的災難整理了出來。
拿到那些東西的,都是Z國最頂尖的專家學者,想要見官府一把手再簡單不過了,利弊分析也比她這個普通人強得多,俞悅桐沒什麼不放心的。
當然,交上去的那些,只是很小很小的一部分。
Z國太大了,災難太多了,即便她努力地記,但也不可能對Z國二十年每一個地方的災難都一清二楚,她所記錄的,也只是一些籠統的大災。
為了讓他們深信不疑,俞悅桐還把空間許可權交了一些出去。
開闢出的晶核空間很大,她一個人也用不完,於是她就隔出了一個一千米X一千米X一百米的巨型空間,自己用異能凝結了一枚異能結晶作為鑰匙,給了二級管理員許可權。
最終管理員的許可權還是在俞悅桐這裡,但俞悅桐為了奇怪的「儀式感」還是給那片空間加了「窗帘」,除非是她非常想看,才會將那片空間的一切展現在她的面前。
送出去的空間,俞悅桐製作了一把鑰匙,這枚鑰匙本質上是她的異能,設計的時候,原則上是需要七個人共同持有,有專門的開啟和關閉指令,根據使用者的精神力強度,最多能一次性轉移一萬噸的東西。
不過現在的人都沒覺醒異能,精神力低得十分有限,最多也就是一次一百斤的樣子。
不過俞悅桐在空間里放了精神力鍛煉法,雖然末世還未開始,但精神力是會不斷增長凝實的。如果勤加鍛煉,有天賦的人還是可以在末世開始前覺醒異能的。
這份精神力鍛煉法,是上輩子科研人員和上千名異能志願者一起總結出來的經驗,也是從它開始,異能者的數量開始呈現出井噴式爆發,人類有了和變異動植物、天災抗衡的能力。
俞悅桐不是沒想過暴露的可能性,但如果她什麼都不做的話,大概……就對不起自己人類的身份了。
這和善良無關,只是身為【人類】的底線罷了。
「接下來就先從榕城開始吧。」俞悅桐確認空間已經被發現,就毫不猶豫地離開了,相信不相信,采不採取行動,接下來就與她無關了。
俞悅桐的異能範圍很大,但也沒有大到橫跨大半個Z國的地步,所以這一次她是跑到了首都進行催眠暗示的。
也不擔心有人懷疑得到她頭上,辦完事俞悅桐直接跑到了隔壁省。
十月已經過了盤菜最貴的時節,今年的天氣好,很多蔬菜都是大豐收,不僅西紅柿滯銷,盤菜的價格也不高,尤其大量上市的盤菜特別多,收購價已經從一開始的兩塊低到了一半塊,按照往年的趨勢,馬上就會從一塊半降到一塊甚至八毛,最後連五毛錢也沒人要。
「我這盤菜這麼好,都是今天剛挖的,新鮮著呢,你嘗嘗,炒年糕煮湯燉排骨都好吃得不得了!」
俞悅桐聽到門口的老人家和男人討價還價:「一塊五吧,這盤菜可好了!」
老人口中的盤菜,是一種像圓盤的菜,微黃的皮切開,裡面的肉要更白一些,口感有點像白蘿蔔,但是更綿軟。
現在正是大批量盤菜上市的時候,批發商根本不缺盤菜收,所以給的價格也很低,只開出了一塊三的價格。
老人家應該是已經全部轉了一圈,但一塊五毛一斤的盤菜的確沒有優勢不好賣了。
批發商咬死一塊三不鬆口,老人家急得把臉那麼大的盤菜掰開往他眼皮底下放:「嫩的很,好吃的很!一塊五毛不虧的!」
三輪車不知道是多久之前的,隱約能從泥土和銹跡里看出藍色的漆皮,不大的三輪車裝了滿滿一車,一麻袋一麻袋地壘著,看上去比老人的個子都要高。
粗糙得像是七十年的老樹皮,不知道是沾著泥土還是被太陽烘烤的黝黑在盤菜潔白的表皮上顯眼極了。
俞悅桐很喜歡蒸盤菜,切成片煮飯的時候加幾片,夾上來淋上醬油,被蒸過的盤菜綿軟得筷子也很難夾起,必須要小心翼翼,但鮮甜的汁水在舌尖爆炸開時,食材本味的衝擊力讓大腦產生了要溺人的幸福感。
「一塊五是吧?老人家賣我嗎?」俞悅桐看了一眼貨,買了這麼多東西,她的眼力早就被鍛鍊出來了,上面的葉子還鮮嫩得能掐出水,最晚也是今天摘的。
「賣的賣的,女娃我不騙你,這些都是我和我老伴天沒亮就起來挖的,絕對不是前幾天的!新鮮著哩!」老頭也不執著賣給眼前的這個男人,只是想要賣出一塊五的「高價」,聽到俞悅桐說要買,立刻珍惜地把那顆弄壞的盤菜踹到兜里。
男人要只收一塊三,現在賣的農戶這麼多,不怕收不到菜,所以氣定神閑地看著他們交易。
菜市場里的盤菜最低要四塊,但賣得太慢了,靠著種菜為生的農戶根本不敢選擇全部拿去菜市場里賣,一塊三賣給批發商是便宜,但能把地里的菜全收了,一年也有一些收入。
俞悅桐向男人借了個秤,一麻袋一麻袋地稱,順便和老頭打聽消息。
「火柴廠?現在誰還用火柴啊?你要那個東西幹嘛?」俞悅桐睜著眼睛瞎扯,說了一堆上了年紀的人無法理解的詞語。
老頭聽不懂,但是他點了點頭:「哦,這樣啊,那你可算是找對人了,我就是廠長。」
但還不等俞悅桐高興,老頭就說:「但廠子早在十幾年前就倒閉了。」他努努嘴,示意俞悅桐看這些大麻袋,「沒人用啦!做不下去就關掉啦!」他用最平淡的語氣說出了最心酸的話。
現在這個社會已經卷到了三十五歲就是沒有競爭力會遭遇中年危機,六十歲失業的人還能找到什麼樣的工作?
老頭沒有退休金,也不懂這個,火柴廠沒了,就繼續種田,現在就靠了他和老伴種著一畝多點的地賺錢。
盤菜的產量好,一畝地能產出五六千斤,辛苦三個月,終於等到了收穫的日子,他踩三輪車來賣給批發商,他老伴就擔著盤菜去菜市場賣,大概能掙個八-九千。
其他時節也能再種點別的什麼菜,雖然辛苦,但只要勤快,一年掙個一兩萬,老兩口花銷小,省著點也能慢慢攢一點棺材本。
「娃娃,你還要盤菜嗎?我家地里還要好多,回去就能給你挖出來!」現在盤菜的價格是一天一個變,他想儘快趁著價格還沒跌到一塊的時候全部賣出去。
「要的。」俞悅桐點頭,然後又問,「爺爺,你還能做火柴嗎?我出錢,你能不能幫我趕一批貨?」
俞悅桐當然不是為了趕來這裡做善事,如果當從性能上來看,打火機不管是從哪個方面,都要比火柴方便好用很多,但火柴在末世里卻比打火機更受歡迎。
沒太複雜的原因,火柴的原料好獲取,而且便宜。打火機雖然方便,但在所有資源都要用於生存的緊要關頭,再花費更多的材料和能源去生產打火機,那就捨本逐末了。
但是,火這種東西,不管在哪裡都是必要的存在。所以火柴就成了「硬通貨」這玩意可比一顆金豆好使!
不過火柴也是真的快消失殆盡了,俞悅桐只能在網上找到它的身影。但俞悅桐要的量太大,網上交易不太方便。正巧她聽在網上看到說附近有個火柴廠,俞悅桐就抱著試試看的心態來了。
但火柴這種東西早就是被時代淘汰的產物里,廠子早就倒閉的可能性高得不行。
雖然早就有準備,但真聽到已經倒閉了,她還是有些失落。
「你要多少?」蒼老的聲音帶著激動的顫抖,渾濁的眼珠里好像突然有了神采。
「一百萬盒吧。」俞悅桐的物資不足恐懼症任她想再囤多點,但又怕嚇到老人家,於是先說了個數字。
老頭的眼睛亮得嚇人,急切地問:「八萬就行!最多一個月,我就能給你趕出來!」做火柴的機器沒人要,倒是能賣廢鐵,但他捨不得跟了自己這麼多年的老夥計,就一直閑置在屋裡了。他說是廠長,但其實也就是個苦哈哈的老師傅+維修工,三天、不,最多兩天,他就能把機器收拾出來!
俞悅桐被這個數字嚇了一跳,一百萬盒八萬塊,這不就相當於一盒八分錢嗎?這……夠電費嗎?
老頭緊張地搓搓手:「夠的夠的,我一定保質保量地給你趕出來,不會耽誤你事情的!」
俞悅桐看著他期盼的眼神,點點頭:「那行,好的話我再下單三百萬盒。」
老頭開心極了,拉著俞悅桐一定要讓她去他家吃飯,還大方地買了一斤肉!
老頭姓余,整個村子都是沾親帶故的親戚,是很典型的「余家村」。
現在還留在村裡的,幾乎都是上了年紀的老年人,大片的土地空閑著,但俞悅桐來這裡不僅僅是因為幾千斤的盤菜,更是因為這個村子有人承包種了上百畝的蓮藕。
不僅有面藕,還有脆藕,這個時節正是蓮藕的收穫季,俞悅桐要是買,立刻就有幾十噸的藕能賣給她。
而且隔壁村還有養魚的,養的還正好是俞悅桐愛吃的黑魚。
不管是蓮藕還是黑魚,都是俞悅桐很愛吃的食物,來這一趟不虧!
買完魚和蓮藕,俞悅桐回了市裡又去了附近最大的工業區。她要的量大,直接去批發市場才是浪費錢呢!
俞悅桐在A國除了糖和鹽,沒買多少調味料,主要是國外的那些調味料不符合他口味,只是象徵性地每樣買個一噸兩噸。
回國后,在調味料這方面她就不客氣了,俞悅桐先是給媽媽奶奶還有外婆打了個電話,問她們平時都習慣用哪個牌子的哪種調味料。
然後直接聯繫各大品牌的工廠,家裡常用的那些每樣要了一千噸,其他的按照他們品牌往年的銷售量,每樣一百到一千噸不等。
零食同理,不過她沒去找那些大牌子,溢價太高沒必要。她從代工廠那裡下了一批訂單,每樣零食同理,一百噸到一千噸不等。
堅果就要得多一點,空間里雖然已經有了上萬噸的各類堅果,但都是原材料,沒有進行加工。
所以奶香味五香味麻辣味各種口味的堅果都下了點訂單,像最受歡迎的奶油味,直接就是一萬噸。不過分到瓜子花生碧根果夏威夷果松子腰果這些上面,又好像沒那麼多了。
俞悅桐覺得自己現在有「萬噸」恐懼症,簡單的說,訂單數量後面跟著的重量單位不是萬噸,她就不得勁,總覺得缺點什麼。
於是第一批訂單收貨后,俞悅桐又追加了一批。
水餃和包子也要,水餃和包子這類,每個廠子出來的味道各有不同,俞悅桐讓他們「競口味」,然後挑了十來家工廠下了總計三萬噸的訂單。但考慮到她選了一百五十種內餡兒,平均到每種包子和餃子上也就一百噸。
於是又追加了豬肉大蔥、豬肉白菜,香菇牛肉,牛肉蘿蔔、鮮蝦豬肉,鮮蝦炒蛋口味的包子和水餃,各一千噸。有一家做的流心奶黃包特別好吃,俞悅桐也追加了一千噸的訂單。
芝麻湯圓兩千噸,各種水果餡料的水果湯圓總計三千噸,肉湯圓意思意思來個一百噸就好。
那種什麼味道也沒有黃豆大小的小湯圓,俞悅桐很喜歡吃,加點蝦皮和醬油,一點點芝麻油,熱騰騰特別好吃,不過她買了十萬噸的糯米粉和五十萬噸的糯米,想吃弄起來也方便,所以就沒買了。
作為補償,她買了一千噸的芝士拉絲年糕,和兩千噸普普通通的年糕,以及一千噸上面有葡萄乾和白芝麻的紅糖年糕,紅豆年糕她也不是很喜歡,但她奶奶很喜歡吃,也買了一千噸。
火鍋丸子也不能少,每樣買了一千噸,她空間里還有十幾萬頭牛留下的牛肚牛筋黃喉什麼,涮個火鍋什麼材料都能拿出來。
另外就是肥牛卷和羊肉卷,俞悅桐總覺得自己切出來的和這種買回來的有差距,買回來的似乎味道更好一些,雖然知道都不是真牛肉真羊肉。但她想了想,還是各要了一千噸,不過她要求是真牛肉做的。
俞悅桐找的都是代工廠,這種工廠沒有自己的品牌,甲方出材料,他們掙個加工錢,品控和質量完全看甲方給的資金預算。
所以這種加工廠比直接去買的貼牌產品要便宜得多,質量也好得多。
然後像粉絲、粉干、河粉、鹼面、粉條、烏冬面、米粉、土豆面、紅薯粉、寬粉、苕皮、挂面七七八八的各種粉面各買了三千噸。
還有各種形狀的義大利面,俞悅桐表妹愛吃,也買了一千噸。
接著,俞悅桐又去快餐廠下了批訂單,就是那種十家外賣十家一個味道的加工廠,九十道菜,每樣菜要了一千噸,又「定製」了一批真材實料,每樣一百噸。
俞悅桐還要定了一批滷肉。牛肚這種可以涮火鍋的方便,但牛心牛肺這類自己很難處理好吃,俞悅桐家旁邊的菜市場有一個攤主,鹵的手藝一絕,只是現在不在家,俞悅桐記下來,準備下次回去的時候花錢雇他鹵一批。
接著,她又沒忍住買了幾噸合成牛排。雖然知道這些肉不好,但味道好啊,就當零食吃了。
另外,還有沐浴露、洗髮露、牙膏、花露水這些日用品,這些就不能找加工廠了,俞悅桐直接和它們的工廠聯繫,家裡常用的各買了一百噸。因為買得多,俞悅桐還讓對方送了自己一百箱類似酒店的一次性洗漱用品。
一套裡面包括牙膏、壓縮毛巾、牙刷、梳子、沐浴露、洗髮露、浴帽,出門在外很方便使用。
至於硫磺皂,則是另外買的,極端天氣下有過連綿半年的雨季,那個時候俞悅桐整個人前胸後背都長滿了痘痘,幾乎是整個背部都爛掉了,結痂的地方被膿水和血泡得一碰就掉,又流出好多膿水和血絲,爛得俞悅桐都懷疑自己要生蛆,但那樣子的背,在那種天氣里,幾乎是人人都有。
最後,俞爸爸不知道從哪裡換到了一塊硫磺皂,一家三口節約了又節約,每天疼得齜牙咧嘴,洗了大半個月,潰爛的背部才沒有再嚴重下去。
硫磺皂很便宜,超市裡才賣一塊五,出廠價就更便宜了,一塊硫磺皂平均下來才五毛錢,一箱96塊皂,俞悅桐果斷買了一萬箱!
「俞小姐,確定什麼logo也不要嗎?」工廠的負責人方復向俞悅桐確認。
「印logo的費用還能再降低嗎?」
負責人搖頭:「五百已經很便宜了。」
負責人口中的「五百」是一萬張兩百,切好后大概是六萬包紙巾包裝袋。
但俞悅桐堅決不多花一分錢。
「就空白吧,清爽點。」
最常使用的紙巾也只需要找代工廠就好了,柔韌的紙巾、被裝進簡陋的只有一層塑料包裝的透明袋子里。俞悅桐買的是好紙,但因為是送進代加工廠,成本比並夕夕上套路騙人的一元一大袋的紙巾差不多,但質量好得不知道是它多少倍!
抽紙一箱96包,捲紙一箱125卷,俞悅桐各下了兩萬箱的單子。
衛生巾對女人來說很重要,俞悅桐特意去幾個品牌的工廠參觀了一下,最後敲定了一家便宜又乾淨的國產牌子,各種長度的各買了一千箱。
護墊格外的多,因為她的外婆和奶奶因為生孩子,都有不同程度的漏尿,俞悅桐以前是不知道的,還是上輩子末世來了之後家裡衛生巾斷了,外婆和奶奶窘迫地頻繁跑廁所,她才知道。
俞媽媽比較幸運,只在生完俞悅桐后的兩三年裡有這樣的癥狀,但俞悅桐聽完了還是一陣難受的沉默。
俞悅桐有查過,目前有手術是可以治療的,最不濟也是改善,但兩個老人性格頑固保守,她勸不一定會聽,所以先給她們備上足夠的護墊。
至於毛巾是和內.衣內.褲一起買的。
壓縮毛巾、一次性內.衣內.褲,各買了一千箱,每箱至少有一千條。
常規的吸水毛巾買了一千條,濕紙巾則是買了幾千箱。有一包80抽的,也有隨身攜帶的五片裝。
另外就是寵物用的貓砂和尿墊。這可是好東西!
末世第一年就因為遲遲不退的洪水鬧起了鼠患,為了減少老鼠進入屋子的可能,大家都盡量把能堵的都堵上了,包括馬桶。
然而這樣一來,上廁所就成了大問題。
俞悅桐家囤了很多狗狗用的尿墊,倒是解決了一個大麻煩,還有養貓人家囤的貓砂也很好用。
俞悅桐當時人在外地,她能有尿墊用,但可憐了俞爸爸和俞媽媽,每天只能端著臉盆把東西往潑,一棟樓幾十戶人家,下面的水臭得受不了,整個一大型的病菌培養皿。
俞悅桐還記得俞媽媽打電話跟她抱怨過,她們家新搬的小區地勢低,四樓以下都淹了,五樓的人算是走了大運,保住了家當,但沒多久就笑不出來了,黃澄澄飄著不明物體的水熏得人眼睛都在少,不少人直接被熏病了。
外面的水那副鬼樣子,連出去看病的勇氣都沒有,只能硬挺著。
他們家在六樓,和五樓比起來是好上不少,但每天在家都是要帶著口罩的。
所以這次俞悅桐乾脆把囤了一百噸的尿墊和五百噸的貓砂。
其實簡易版本也有,就是報紙加沙子,但都重開一回了,俞悅桐不想過得那麼苦。上輩子吃得苦已經夠多了!
俞悅桐還記得上輩子尿墊快用完時,她把尿墊放在陽台上反覆晾乾時家裡差點把她送走的氣味。
那根本不能稱為家,那是毒氣室啊!
不過提到口罩的話,俞悅桐趕緊先去多買點口罩和防護服。
送出空間后,俞悅桐就有些肆無忌憚了起來,她的異能的確好用,精神領域一展開,心理暗示一下,一切都變得順利了起來。
「突然明白了我為什麼會被討厭。」俞悅桐自言自語地嘟囔道。
俞悅桐上輩子沒什麼朋友,末世前她人緣不錯,朋友不多但都很好,但末世沒幾年,她的朋友差不多死絕了。
末世后彼此猜忌,根本不敢和人交心,不光是她不敢和人交心,其他人也不敢和她交心。
彼此戒備彼此防備,這才是末世的主旋律。
然後,在俞悅桐覺醒了精神系異能后,達到了巔峰。
「你的異能真的不是用來對付人類的嗎?」
俞悅桐很想說不是,但因為對變異動植物的攻擊效果較差的緣故,她的異能的確是對付人類更合適。
並且在那樣的環境里,她的手上沾滿了同類的鮮血,無力反駁,也無法反駁。
但人類是群居的社會動物,俞悅桐努力地想要融入人群,為了合群,她很克制,剋制著非必要情況下不對同類出手。
但此刻利用異能不被懷疑地收集了一大批物資,俞悅桐才感覺到了自在和痛快。
「老妹兒,你的羊肉串好啦!」燒烤攤老闆把一車的東西全給俞悅桐烤了,不僅一點沒感覺俞悅桐奇怪,反而十分樂呵。
俞悅桐當著他的面將一堆至少五百串烤好的羊肉串放進空間里,老闆也沒有覺得絲毫的奇怪。
這就是【暗示】的威力了。
俞悅桐對周圍所有人的人下了「一人承包所有的烤串是很正常的」「東西憑空消失是很正常的」的暗示后,他們就會將這種行為等同於「呼吸」,人會時刻在意自己正在呼吸嗎?不會的。
所以俞悅桐的行為永遠不會被官府頂上,她只是做了生物都會做的事情罷了。
到了這種程度,與其說是【暗示】,不如說是【意念控制】了。
不過俞悅桐沒有控制這些人的想法,買完東西后就走了。
末世的貧瘠和飢餓給俞悅桐留下了這輩子都無法磨滅的痛苦,唯一能夠緩解的就是——把吃過的沒吃過的,都珍惜地好好吃一遍!
所以即便每天都要跑工廠跑市場,俞悅桐也會堅持來小吃街和夜市逛逛,遇到自己喜歡吃的,就買上個幾十幾百份。
空間里沒有時間概念,這也就意味著俞悅桐放進去的東西是怎麼樣的,拿出來就是怎麼樣的。
賽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