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 第 111 章 澈也與真兇

111. 第 111 章 澈也與真兇

倫敦已經是活死人的世界。

聖吉爾斯教區周圍一帶的貧民窟全部被推平,只剩下一片荒蕪人煙的空地。

空地周圍樹立著足有十米高的鐵壁,沒人知道它是何時豎起的,當活死人之災在倫敦蔓延的時候,無人關注的貧民窟在一夜之間緘默了。

這個牢固的堡壘竄出了頭。

活死人爆發的速度實在太迅猛,在人類以為他們是無序的怪物時,它們卻以詭異的秩序將臨時組建起臨時秩序的人類擊潰。

所以在明確被拒絕提供協助后,所有人都自顧不暇,沒有功夫去管這個鋼鐵怪物,至少暫時是這樣的狀態。

如今,不以人類意志主宰的朝陽照常徐徐升起,聖吉爾斯教區中央唯一存留的高樓上亮起遠光燈。

「準備好接受降落了嗎?」

一個穿著白大褂的短髮女性站在頂樓邊上,風吹開她栗色的短髮,讓陽光逐漸攀爬上沒什麼表情的白皙臉頰。

她將被吹開的碎發別到耳後。

地勤在一旁應聲:「準備好了。」

直升機漿翼的高速旋轉劃破了晨曉,遠遠的就能看見向高樓逐漸靠近的黑影。

「讓瀨尾來實驗室找我,這裡就交給你們了。」

說完,女性雙手插兜,打算離開這裡。

地勤叫住她:「您不一起等嗎?」

另一個地勤小聲地「喂」了一聲,用胳膊肘提醒自己的同事:「別問了,雪莉不想和琴酒碰面不是明擺著的事情嗎!」

「哦哦哦。」

被稱呼為雪莉的女性完全不在意這些人在說什麼,面色如常地回道了樓下自己的實驗室。

就在她離開后不到五分鐘,直升機降落了。

只是這個降落的過程不可謂不艱辛。

從接近地勤視野開始,這架雌鹿的運行軌跡就毫無章法可言,在空中劃過不規則弧線,左一下、右兩下、上下顛簸兩三次,然後猛然一下子消失在半空中。

地勤當場陷入獃滯。

「聯繫下面的人!快聯繫下面的人!直升機要墜毀了!!!」

然而,預料中墜毀的爆炸聲並沒有響起,直升機猛然騰空,它降落的方式相當狂野,幾乎是「哐當」一下砸進了頂層的加固地面。

地勤就這樣親眼看見這輛直升機摔到了已經足夠寬敞的頂樓邊緣,在即將墜落的最後一秒猛然剎住,連帶著將邊緣的護欄全部給撞了個稀巴爛。

「這到底是……」地勤脫口而出的話在看見艙門的人時瞬間戛然而止。

那個人是被摔出來的,像顆皮球一樣咚咚咚在地面彈跳三次,接著咕嚕嚕滾到了他們面前。

「……」

「……」

兩個地勤面面相覷,直到那個人猛烈咳嗽兩聲,回過頭,用無比憤怒的語調大吼:「瀨尾!你在做什麼啊!!!」

地勤:「……」

接著,那個怎麼看都像是小孩的男孩深吸一口氣,再次轉回頭時已經患上了童真無邪的語氣。

「早、早上好?」

「早……早上好?」

雖然不清楚發生了什麼,為什麼預先說好的「琴酒+關鍵人物」的搭配會橫空出現一個小男孩,但地勤還是勉強給出了回應。

他們說著,順便探出頭來,想要在駕駛艙找到那個令人心裡發抖的男人。

無論是誰都好,請告訴他們發生了什麼事吧!

駕駛艙半天沒有動靜,艙門中倒是又跳下來一個人,桃色頭髮、金瞳,臉上的幸災樂禍簡直不加掩飾。

「現在的小孩還真是好動,都說了降落的時候會有「劇烈」顛簸,怎麼一點都不聽勸的啊。」

作為將柯南直接踹下直升機的罪魁禍首,瀨尾澈也無視了柯南投來的指控眼神。

「那個,您就是瀨尾先生吧……」

終於有「認識」的人了!地勤向前兩步,試圖搭話。

而瀨尾澈也卻跟沒看見似的,側身一閃,讓出艙門口的位置,利落躲到了又一個走下艙門的那人身後。

「你沒事吧,柯南?」這次是一個黑髮鳳眼的男人,有些擔憂地想去把小孩扶起來,卻被瀨尾澈也拽住了衣角。

「小孩活動身體呢,總是生活在溺愛之下可是會長歪的。」

「我看見你踹他了……」

「啊哈哈哈是嗎,蘇格蘭看見所以沒關係,請當作我在訓練小孩吧!」

這是哪門子的訓練啊!!!

江戶川柯南此時只想衝到瀨尾澈也面前,跳起來攥住他的領口,要是可以的話,再給他兩拳!

駕駛艙終於有了動靜,從前面下來的卻不是地勤等著的琴酒。

兩個男人從前段跳了下來。

地勤徹底呆住了,瞪著眼:「……萊伊?你怎麼會在這裡?!」

萊伊,誰啊?

除了柯南外,其他人眼睛里都是這樣說的。

「雪莉在二十五樓的實驗室等您,瀨尾先生,請允許我們先去做其他工作了!」

開口的依舊是更沉穩的那個地勤,他也弄不清楚現狀,但能在末世中活到現在的雷達在瘋狂作響。

別去管發生了什麼,也別管已經背叛了他們的萊伊為什麼會出現在琴酒的飛機上,閉上嘴別多問!

兩位地勤一骨碌跑了,連影子都抓不著。

蘇格蘭這才稍微卸下防備。

誰也沒想到,原本預計的一場混亂就這樣輕描淡寫的結束了。

「在直升機降落的時候突然對琴酒發難」,這種瘋狂的計劃當然是瀨尾澈也提出的。

「收益是顯而易見的,唯一的問題是,你們之中還有誰會開直升機嗎?」

澈也思考著這個問題。

他是不會的,參賽選手的範圍就只剩下:明顯不是普通男大學生的男大學生兩人,看起來很能打實際上也很能打的可靠男性一人,小屁孩一人。

看來只能賭在赤井秀一身上了呢……

他正這樣想著,面前所有人卻都舉起了手,甚至連柯南也一樣!

瀨尾澈也:「……」

他一把拍掉柯南的手:「小孩子添什麼亂,你要去駕駛艙和琴酒單挑嗎,給我把手放下!」

最後,弄暈琴酒,操控直升機的重擔交給了赤井秀一和波本。

就算是琴酒也沒料到會有瘋子在這個時候做出這樣的事情,駕駛艙似乎是經歷了某些激烈的搏鬥……總之,事情還算順利的進行了。

在艙門打開的瞬間,瀨尾澈也乾脆利落把柯南踢下了直升機。

就算被追問起來,澈也也有挑不出錯的說辭:反正他又不會死,去探探路嘛,也算是為團隊做貢獻了。

江戶川柯南咬牙切齒。

就在這樣詭異的情況下,他們踏入了這所實驗室。

在直升機在天空盤旋的時候還能隱約看見,這棟大樓下面全是布防嚴密的武裝人員。但在樓頂,或者說從樓頂一路向下的路上,他們卻沒有遇到任何人。

要麼是這裡的人被清空了,要麼是……關於實驗室的保密條例非常嚴格,無關人員禁止入內,即使是安保也一樣。

唯一能確認的是,這裡的人有著相當充足的自信,他們相信不會有人能在上面這些樓層惹出亂子來。

而他們在一路上見到的,比之前所有的「災難」都要更「災難」。

走廊兩邊的房間外壁全部是由特殊材料製成,似乎是透明鋁合金,用指關節敲擊在上面的反饋非常明顯,不是普通玻璃能比擬的。

而被關在無數個房間里的……則是出了外表之外幾乎和正常人無異的……活死人。

這個無異指的是他們的狀態,有的堆著積木,有的拿著劍玉,腐爛的手指在拼圖上來回顫抖,只剩下一半的眼球暴露在空氣中,依舊試圖分辨眼前的圖書。

沒有人說話,這個場面無疑驗證了之前瀨尾澈也的猜測。

什麼活死人啊……除了根植於靈魂的攻擊性外,這和人類又有什麼區別?!

眾人各自懷揣著不同的心情,走到了25層唯一的實驗室門口。

安全門外設有監控設備,攝像頭捕捉到來人之後轉動了三十度,紅色的光點類似人類瞳孔閃爍兩下,門口的面板亮起,一個聲音傳出來——

「你來得比我想象的還要遲。」

一語剛畢,安全門開了。

裡面不是房間,而是另一個冗長的白色走廊,當他們全員邁進去的瞬間,門「哐當」合上,聲音在走廊回蕩,並在他們還未反應過來之前,天花板上突然噴出了大量水霧。

還是那個聲音:「稍等,先要進行消毒才能進來。」

瀨尾澈也被淋了個遍,他嗅了嗅,是很普通的消毒劑的味道,不清楚有沒有其他成分在。

水霧一直沒停,走廊盡頭的門卻開了,瀨尾澈也和其他人對視一眼,本來打算和之前一樣繼續把柯南扔出去「探路」,這次卻被波本抓了個正著。

波本冷冷看著他:「你想幹什麼?」

澈也眨眨眼:「我想邀請一個實力強勁的可靠人士走前面,我覺得你就很合適,波本,我這輩子也沒見過你比你還可靠的人。」

「是嗎?」波本假笑,「我也這麼覺得。」

「嗨呀,那就好說了……」

「但是我要「優柔寡斷」一下。」波本把他的話堵死在喉嚨里,並且直接把人拎著往前走,就像在運動會上舉著旗幟走在隊伍前列的人一樣。

——瀨尾澈也就是那個旗幟。

「秀一二三!秀一大哥!你管不管!你管不管!」澈也試著掙扎,回過頭卻只看見赤井秀一嘴角的笑意。

平日做的惡在此刻遭到了報應,愣是沒有一個人把澈也從波本的手裡解救出來,就這樣默許他把人頂在前面。

太過分了,簡直是罪惡滔天!

瀨尾澈也在心底罵罵咧咧。

就在他們即將走入盡頭房間的瞬間,天花板突然又有了動靜。

一束肉眼不可見的電流準確無誤的擊中了波本拎著瀨尾澈也的手臂。

短暫的麻痹讓波本的手在瞬間失去力氣,剛一撒手,門立刻合上。

他們被關在了這個走廊,而走在最前面的瀨尾澈也已經進入到了房間里!

扯了腳底趔趄,一雙鞋出現在眼前。

他抬起頭,看見了那個面色冷淡的女性。而視線稍微一轉,瀨尾澈也站在原地僵住了。

在這名女性身後,有著一個巨大的正方體空間,空間被和外面房間相同材質的透明鋁合金包裹著,在裡面站著的不是活死人。

灰白的長發,含著霧氣的空泛綠眼,毫無表情可言的冷淡模樣。裡面的青年比人類認知中的人偶還要漠然,只有那雙緩慢眨動的眼睛證明他的確是「活物」。

澈也知道他。

「早乙女……天禮?」

「是。」那個人向他點了點頭。

腦袋開始疼起來,澈也覺得很不對勁,他不知道自己在真正見到「本人」之後居然真的會有這樣的心態。

不是「他不可能活著」,而是「他不應該活著」。

這種感覺是那麼強烈,

「他不應該活著。」

「還沒有想起來嗎?」早乙女隔著外牆問他,聲音被介質影響成更加沉悶的音色。

「我可不是那種見過幾次面就能迅速達成一團的性格,和我套什麼近乎呢。」澈也略顯嫌棄地後退了一步,「至少把我的發言人放進來吧,別瞧著我平易近人的樣子,其實我是很容易收到驚嚇的性格,真的。」

早乙女只是凝視著他,手掌貼合在外牆,斂下眼的時候意外露出了一絲疲態。

「拜託你了,雪莉。」他說,「我快堅持不下去了。」

雪莉點頭,冷淡的臉頰對準瀨尾澈也,將一份文件遞給了他。

瀨尾澈也接過文件,發現那居然是一份手稿。

【實驗體001:

身份不明的孤兒,自幼被黑衣人士撿走,因為自身與實驗的契合度被選為被試者。

實驗體可以自主做到「完全停滯」的神奇狀態,正常細胞衰亡的完整過程或長或短,而他身體的所有細胞中斷在了衰亡的瞬間。

不能說死了,也不能說他活著。實驗員嘗試激活他的腦電波,測試出身體中某種未知磁場。

為了驗證磁場的影響,將其調整至成年後投放至正常社會,接觸到了另外一個擁有特殊能力的個體a,該個體的能力為「死亡推理」,並做出了「你不應該活著」的結論。

在個體a被實驗員殺害時,實驗體暴動,電磁影響擴大,個體a的生理狀態被改變。

實驗體001被帶回實驗室,后受到槍擊死亡,被實驗室以特殊方式保持機體活性。】

【個體a:

自幼能看見別人的死亡倒計時,接觸到實驗體無法理解他的死亡狀態,迅速和他熟悉起來。

被實驗員以測驗目的殺害,實驗體的磁場使讓他的時間出現停滯,只要實驗體「存活」,個體a便是永遠不死的存在。

嚴格意義上來說,個體a才是出現在世界上的第一個活死人,但保留了完整的思維感知,和後期由實驗所不斷改進影響到的活死人並非同一種類。

實驗室正在著手個體a的回收調查工作,擬定為實驗體002。】

【a君:

雇傭兵出身,和黑衣人士一起擔任實驗的武裝工作。(現已取證為其他公司的商業間諜。)

本職工作為嚴格控制實驗品的行動,但在開槍射殺實驗品后失蹤。】

【黑衣人士:

將實驗品帶回實驗室的成員,實驗體情緒不穩時的鎮定劑。

接到命令回收個體a,並銷毀掉實驗體早期投入社會中的所有痕迹。】

【阿姆羅:

實驗體的同學,和實驗體處於微妙的關係可以和關係惡劣之間。

實驗體被回收前曾在本人不知情的情況下給他注射過一份「血清」,可以讓其不受磁場影響。】

【綠川君:

實驗體的同學,和實驗體關係很好。

實驗室試圖試圖殺死對綠川君,觀察實驗體的反應,以此和個體a的死亡案例作對照試驗,被實驗體阻攔,實驗未能繼續。

實驗體被回收前曾在本人不知情的情況下給他注射過一份「血清」,可以讓其不受磁場影響。】

【實驗員003:

二代實驗員之一,一代實驗員已經確認死亡,一直從事著探究人類壽命極限實驗的各項工作。

最早發現實驗體具備「完全停滯」狀態的人,一開始將此事對實驗室方面隱瞞了下來,后被其他實驗員發現。

接受實驗室指令,一直保持著已經死亡的實驗體活性,準備繼續對個體a——實驗體002進行實驗。】

……

「「這是什麼」這類的話就不必說了,你應該很清楚才對。」

灰原哀慢條斯理地走到房間里的圓桌旁坐下,並示意瀨尾澈也可以坐到她的對面。

她說:「自我介紹一下,我是雪莉,也是這份手稿中的實驗員003,至少曾經是。」

瀨尾澈也拿著手稿緩緩落座。

他的視線一直在早乙女天禮盒這份手稿件來回劃過,開口的第一個問題是:「你從哪裡拿到這個的?」

「早乙女給我的。」看不出是否存在隱瞞,雪莉雙手合著,平放在桌面,「我是被無辜牽扯進來的普通人,能意識到這一點也是早乙女的提醒。當時我在商場里,和某個被拽進來的目標很近,所以才會出現在這裡,扮演著實驗員的身份,等著你過來。」

「等著我,不是等著我們?」

「他不想見到其他人。」雪莉抬起下巴指了指早乙女,「難道你沒有發現嗎,原始的人物設定和扮演者之間存在著共同的差異,這就是早乙女不想見到其他人的原因——這也是他說的。」

瀨尾澈也:「我原本不認識扮演者,當然不清楚……你為什麼什麼話都要這位女士代為轉達,你是啞巴嗎?」

澈也對這種兜圈子的形式感到煩躁,直直看向早乙女天禮,「還有,別把事情全部混在一起講,《死亡推理》的劇情是一回事,其他事情是另一回事。三流作者才會覺得融在一起能被人聽懂,你怎麼連三流作者都不如。」

早乙女天禮第一次露出有些意外的神情,雖然在他人看來,那也只是睫毛稍微顫動了一下,不注意的話根本看不出差別。

「……你完全不關心他們的死活,只在乎你的《死亡推理》嗎?」

「不然呢?」瀨尾澈也反問,「我說過吧,我根本不認識他們,為什麼要在乎他們的死活?」

雪莉的手緊了緊,但還是沒有插進這場略帶劍拔弩張的對話。

早乙女天禮搖搖頭:「看了手稿之後你應該猜到了《死亡推理》的劇情才對,我判斷這個事沒必要聊的,是在浪費時間。」

「自己覺得浪費時間所以不說,萬一我就是很想確定你認為「沒必要聊」的事情呢?你這種性格是會沒朋友的。」瀨尾澈也吐槽道。

在看見早乙女天禮明顯的頓挫時,他突然想起了在法政大地下室里看到的那本書。

《天才社交達人~如何與朋友和諧相處的一百條建議》

呃……這個人好像真的沒什麼朋友?

不過澈也完全不是戳到別人痛點就會羞愧的性格,他點了點手稿,接著說:

「個體a在見到實驗體后受到刺激,把一切都想起來了。並必須做出決定,是結束掉實驗體的生命,和他一起邁向真正的死亡,還是為了活下來,讓世界變得滿目蒼夷——就是這樣一個故事吧。」

「是。」

「但是看到你我什麼都想不起來。」

「因為有人介入了你的小說。」

瀨尾澈也皺眉:「那個人不是你嗎?」

早乙女否認了:「不是我,我不會做出扭曲別人故事這樣卑鄙的事情,就算我知道自己的結局絕對不算美好,為了故事和人物設定的完整,我也會接受自己被定好的命運。」

瀨尾澈也:「是嗎,好吧,我突然覺得你比之前順眼了一點了。」

雪莉忍受不了了,她一拍桌子,聲音頭一次大到驚人。

做出這樣和往常完全不同的動作后,她冷冷說:「你們都瘋了嗎?」

兩個人同時看向她。

從被早乙女點醒,意識到自己的情況不對勁后,雪莉一直沒有別的動作,按照早乙女的提示行動著。

因為早乙女以相當篤定的口吻告訴他,就算所有人都選擇讓他復活,但絕對有一個人無論如何也會讓他永遠閉上眼睛。

當時雪莉隨口問:「你們之間是有什麼深仇大恨?」

早乙女是這樣回答的:「因為我覺得自己不應該活著。」

雪莉見過太多心存死意的人,不管是為了某個目的赴死,還是覺得自己受夠了這個對待自己毫無善意的世界。

這樣的人很多,日本的自殺率居高不下的原因太複雜了,而且所有人都對此無能為力。

在那個時候,雪莉認為早乙女也是其中的一員,不管他在現實世界中是誰,又經歷了什麼,死亡是他做出的決定,那麼就無人可以指摘。

可現在的情況也太詭異了!

「什麼叫做為了故事和人物設定的完整……你們把生命當做什麼東西了啊?!」

必須承認的是,在這樣控訴中,充斥著雪莉被莫名其妙卷進這件事情的不滿,但更多的是發自內心的憤怒。

早乙女天禮是這樣,這個叫做瀨尾澈也的人也是這樣!

「因為我覺得自己不應該活著。」

這根本不是因為他心存死意,他只是……

「只是因為所謂的故事和人物設定就放棄了一切,你們是什麼瘋子啊!」

傾瀉而出的憤怒和不解在看見兩人完全一致的表情時戛然而止。

難以描述那是怎樣的表情,為什麼會同時出現在兩個性格截然相反的人臉上。

一個表情淡漠,一個嘴角依舊帶著惹人心煩的譏笑,他們似乎知道自己的行為不可能被理解,所以非常平靜。碧色和金色的眼瞳安靜得像死掉的大海,海平面又盪著被微風拂起的波濤,拍在岸邊成為細碎的水花,所以亮晶晶的。

答案一直就在他們的心中,只是雪莉不了解罷了。

這個世界上的確存在這樣的瘋子,有著自己的邏輯與信條,生和死都取決於信條的一部分。

他們或許擁有正常人的愛和恨,像所有人一樣,難過的時候會消沉,表現形式或許不同,一個會壓抑著,直到出現糟糕的生理反應,一個會選擇肆無忌憚的用言語來創傷他人,以糟糕的方式讓所有人的心情都變得不愉快。

而所有的感情又會被收束,打上人物設定的標籤,把愉快和不愉快的故事全部打包起來,用書名號捆綁為既定事實。

——你想重活一次,擁有以前不曾有過的精彩人生嗎?

這樣的選擇對他們而言毫無意義,不管自己的生活是糟糕與否,他們已經認定那就是自己的一生了,從頭到位,就算臭成爛泥也無所謂。

看著雪莉的眼神,早乙女天禮歪了歪頭:「*所謂故事,就是選擇。我的眼睛就是選擇的眼睛。為什麼要追隨新生呢?即使我不在了,這個世界的故事還是會繼續,誰又能捕捉到全部的故事?」

瀨尾澈也「噗嗤」笑了:「你說這些誰會懂啊,「作品是靴子。靴子雖然是用皮革製成的,但不是單純的皮革。」——是吧?」

早乙女天禮:「你不是就懂了嗎。」

「請允許我否認這一點,引用不標明出處是會被打上「剽竊」的恥辱柱的,不要在我的故事裡做出這樣令我名譽受損的行為。」

「所以這些廢話就沒必要再繼續下去了,如果沒有其他人的介入,劇情當然會按照原定方向發展。」

那種疲態又出現在了早乙女的臉上。

「《推理小說家死遁后無所不能了》,光聽名字就知道你最後的選擇,因為某些你還沒有編出來的機械降神,主角會活下來,並且獲得比之前更有用的力量,不過那都是后話,是根據市場反應決定是否會有下一部小說的調整·與我無關。」

「那可誰不準,萬一讀者喜歡你的設定,我決定在第二部也把你拉出來遛遛呢。」瀨尾澈也思索著,「不過可能性不高,把死人反覆拖出來,那是黔驢技窮的廢物做法,我可不是那樣無能的傢伙。」

「寫出這篇無趣的小說本身就是一種無能。」早乙女天禮平淡地進行著辛辣點評,「所有的人物設定都似曾相識,承認自己才華受限對你來說還是那麼困難啊。」

「……既然你覺得無趣那就不用再繼續說了,你又不是我的正版讀者,別在這裡指指點點的!」

瀨尾澈也像是被猜中尾巴貓,渾身毛髮都豎起,「有機會我倒是想拜讀一下你的作品,到底有多麼「有意思」!」

「我不寫小說。」

「呵呵,那可真是廢物一個。」

覺得自己被橫掃到了的雪莉:「……」

「既然原本劇情已經沒什麼爭議了,可以開始談真正重要的事了嗎?」

早乙女天禮說著,突然,他渾身開始顫抖起來,不受控制地蹲下來抱住自己的腦袋,渾身上下都流露出痛苦的氣息。

雪莉立刻站起來,手指在一旁的操作面板上快速點擊。

「他怎麼了?」

「剛才進來讓你消毒還記得嗎?」雪莉語速飛快,「那是有必要的,早乙女的生理活性早就岌岌可危,任何外來的影響都有可能讓他不穩定。」

「那我不是最大的外來影響嗎?」瀨尾澈也指著自己。

「但比外界影響更嚴重的……是本身存在在他身上的東西,也就是他一直想和你說清楚的,攪亂你故事的罪魁禍首!」

說起這個瀨尾澈也可來勁了:「是誰,是哪個崽種!看我不把他……看我不讓我無敵的秀一二三打得他滿地找牙!」

一聲輕笑出現在這個房間中。

雪莉操作面板的手停住了,紅色警告閃爍在她面前。

在潔白的正方體空間中,原本痛苦的青年緩緩站了起來,他的面容在白色燈光下逐漸顯露,還是和原先沒有任何差別的一張臉,但是帶著違和的笑,比碧綠更深的眼神直勾勾盯住了他們。

「不知道算不算是初次見面,你好,瀨尾澈也。」

澈也看向雪莉:「你跟他說,屁話少說,先自報家門!」

雪莉臉色白著,還是被瀨尾澈也的反應搞得很無語,額頭青筋直跳:「他就在你面前!這也要讓我傳話嗎!」

「還有,讓他別用早乙女的臉做那麼醜陋的表情,看得我火大!」

雪莉:「……」

「早乙女天禮」看起來也有些無語,但很好控制住了他自以為的風度。

「為了接下來的交談能夠順利,那麼就先自我介紹好了。」他說,「我是羂索,想要和你進行交易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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