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 第 114 章 澈也與亂步

114 第 114 章 澈也與亂步

這一系列事情發生的五分鐘前。

江戶川柯南一行人被雪莉關在了門外,走廊的兩扇門都緊緊合死,門口倒是有嵌入牆壁的操作面板,可柯南他們沒有許可權,只能暫時呆在這裡絞盡腦汁地思考對策。

「琴酒或許可以打開這裡的門。」

聽到柯南的話,波本第一個投來不贊同的視線。

「那可比放五十個活死人進來還要危險。」

「雪莉只讓瀨尾進去一定是有一定原因,不是「不想看見其他人」那麼簡單……」

柯南思考著原因,在腦海中回憶起了五條悟說過的,以及自己在那本書上見過的話——

「誠心向東嶽泰山大神祈求願,以己命換亡者之命的等價交換。」

「以生者的記憶為錨,長者之骨,友人之肉,愛者之靈,拿出這些來進行交換,得到一個不完整的往生者。」

……

他突然意識到什麼。

「被牽連進來的,真正和死者有關係的人……不是都清楚了嗎?」柯南像是在喃喃自語,聲音不大,但在這個半封閉的走廊迴響得相當清楚。

「『生者的記憶』,『長者之骨』,『友人之肉』,『愛者之靈』……一定有這樣的四個人才對,但是目前看來——」

對不上。

根據瀨尾澈也之前的說法,他和死者沒有關係,只是被牽連進來的無辜人士。姑且相信這個說法好了,那麼人選就只剩下了:波本、蘇格蘭、赤井秀一……以及琴酒。

『生者』的記憶應該是他們每個人都擁有的,暫且不計,後面的怎麼都匹配都會顯得很奇怪。

所以瀨尾澈也在裡面到底起著怎樣的作用?施展術式的人知道他的存在本身就是是攪亂計劃的一部分了嗎?

柯南想不明白這一點。

沒有外面記憶的幾個人:「……」

所以還是得掌握更多情報才行,所以,進入到這個房間是絕對有必要的事情!

柯南深吸一口氣,打算說出自己充滿危險的建議。

而在那之前,眼前的面板突然閃過一串綠色字元,機械運作的滋滋聲響起,身後的門突然打開了。

槍聲是從身後傳來的。

不知道何時掙脫了束縛的琴酒陰沉的站在他們身後,他的槍法又快又准,在毫無遮擋可言的走廊,根本沒有打偏的可能。

琴酒的腳步聲很沉,或許是中彈的柯南意識已經開始變重,所有的聲音在他耳中都被拖長。

他聽見了周圍人短促的叫喊,也聽見了面板中,那個陌生的嗓音所說的話:

「怎麼樣?擺脫這個只有活死人的危險世界,回到現實。你們都能活著,「早乙女天禮」也一樣。」

他在撒謊。

「泰山府君祭」不是只用記憶就能交付的術士,他只說了第一步,但也說了術式的本質。

由他人記憶塑造出的,不完全的往生者——那算是什麼存在?

舉個最簡單的例子好了,如果要復活江戶川柯南,於是找上認識他的人。

找上毛利蘭,得到一個平時有些頑皮,關鍵時候很靠得住的小孩形象。

找上少年偵探團,得到一個樂觀開朗,時常能說出一些他們無法理解的成熟話語的夥伴形象。

找上目暮警官,得到一個總是出沒在案發現場,算得上名偵探小五郎吉祥物的男孩形象。

這些都是柯南,但柯南不是這些。

社會關係早就變成了構建人存在的一部分,就像一張緊密的網,只要存在在這個世界,就必然會和他人有所牽連。

但每個個體的存在不是由這些關係所決定的,這根本本末倒置了,不是印象塑造人,而是人在接觸中表現出印象。

那是母集和子集的關係,由記憶作為錨點的術式只能塑造出人們眼中的那個人,殘缺的那個人。

那不算人……充其量只能看作某種代替人類的工具罷了。

……工具。

工具?!

柯南很想提醒他們,包括琴酒在內。

他隱約猜到了罪魁禍首的目的,根本沒有人能不付出任何代價的讓術式運行,那個卑鄙的傢伙只是將所有的代價都轉移出去,用欺騙的形式讓他人代為承擔!!

可琴酒的槍法實在是太准了,柯南意識到了自己當初在遊樂園只是被敲暈喂葯其實是一件幸運的事,用來對付活死人的子|彈口徑大得驚人,用在只是小孩體型的柯南身上簡直無解。

他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意識越來越沉,到最後,在漫長的黑暗中,江戶川柯南離開了這個世界。

***

一回生二回熟,柯南醒來立刻從床上跳了下來,他捂著胸口,被洞穿的心悸依舊在胸膛回蕩,死亡的恐懼消散不去。

而柯南以驚人的意志擺脫了這種生理性惶恐,在一旁伏黑惠略帶詫異的目光中快速問:「五條先生呢?!」

伏黑惠收起switch,這次他沒有再玩劍盾了,而是塞爾達。這款開放遊戲無疑是打發時光的最佳選擇。

「收到甚爾的聯繫之後就離開了……怎麼了?」

伏黑惠沒去解釋甚爾是誰這種問題,柯南的重點也並不在這上面。

「五條先生知道「羂索」這個人嗎?」

「……我不知道他知不知道。」伏黑惠說著,摸出手機撥出了號碼。

電話那頭遲遲沒有回應,他皺起眉,想了想,極不情願的給自己老爹撥了過去。

還是沒人接。

一邊持之以恆撥打著電話,伏黑惠向柯南示意:「暫時聯繫不上。」

這種時候這麼就聯繫不上啊!!!

江戶川柯南在這個原先還覺得詭異的房間中來回打轉,看得伏黑惠暈乎乎的。

他把人攔住,遞去了水杯:「你沒事吧?」

「……沒事。」

「不可能的。」伏黑惠說,「我認識一個能體驗死亡的人,他後來的狀態可是糟糕透了……雖然我也沒有親眼見過,但五條是這麼說的。」

「能體驗死亡?這也是術式嗎?」

伏黑惠沒什麼表情地搖頭。

「是異能,和大多數有作用的咒術不一樣,大多數異能似乎並不以功能性為主。五條說鯉生的異能就是能夠完全感知別人死亡時的狀態,世界上幸福的死亡可不多,不如說充滿怨氣才是臨終的「正確」體現。」

他的聲音變得有些壓抑,微微斂下眼眸。

「美好的死亡能讓人結識能交付珍貴回憶的夥伴,痛苦的死亡只會讓人越來越偏激……甚爾那個混蛋不應該放著那樣的鯉生不管的……不然後來也不會……」

伏黑惠停住了,再次抬頭時回到了之前那種冷靜的模樣。

「雖然這樣說有些厚臉皮……請不要受到死亡的影響,可以的話,將它當作一場噩夢吧,這是能維持自己本心的最好辦法了。世界上不會存在不斷死去卻毫無改變的人的,即使他們本人並沒意識到這一點。」

用平鋪直述的口吻說著關切的話。柯南想,伏黑惠比他認知中還要善良啊。

不過,至於造成的影響……那些都是後續考慮的事情了。

柯南清楚現在的情況,他相信安室先生他們應該有足夠清晰的思路,可這不是輸掉也無傷大雅的賭局。

就算灰原哀應該是沒關係的,不管她做出什麼選擇都不會有太大的負面影響,本身她就和死者沒什麼太多關聯,被奪走關於死者的回憶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更有可能的情況是,她根本沒有所謂的回憶可言,真正有關聯的人是琴酒才對。

但安室先生和另一位就不一定了。

想想辦法啊,你不是這樣束手無策的人吧,想想辦法,你能想起來的!!!

在無數次對自己的施壓下,柯南的腦海中瘋狂播放著所有和「死亡推理」有關的事情,從他接觸到這件事,到現在,每個細節都事無巨細出現在眼前。

接著,他想起了自己說過的一句話。

——「瀨尾澈也」的人際關係網裡有沒有「江戶川亂步」這個人,只要我離開這裡就能想辦法詢問到本人。瀨尾先生你是想到了這一點吧?

那是柯南還對瀨尾澈也抱有十足警惕心時說出來的,硬要算的話是在針鋒相對的談話中做出的正當防衛。

後來他將那次的對話拋之腦後了,因為意識到了瀨尾澈也是個雖然總是讓人頭疼火大的混蛋,但並不算窮凶極惡的那類人。

瀨尾澈也會被拖進去到底是因為被赤井先生所牽連,還是別的原因?

為什麼那個自稱羂索的傢伙會特意和他對話,只是單純地覺得只有他和雪莉是「旁人」,所以想要獲得他們的支持嗎?

——我可以驗證這件事!

柯南是非常顯著的行動派,他想到的事情,只要時機合適,就會立刻去做。

將杯子中的水一飲而盡,柯南收拾起東西:「我要去一趟橫濱,伏黑君,要是聯繫上了五條先生立刻告訴他,操控一切的咒術師叫做羂索,請務必聯繫我。」

「橫濱?你去那裡做什麼?」

「我去找一個人。」

「誰?」

「當今世界上最聰明的人之一,江戶川亂步。」

***

江戶川亂步最近過得很不開心。

讓名偵探不開心的原因實在太多。

吃不到喜歡的零食;因為停電,武裝偵探社冰箱里的波子汽水不涼了;接手的案子枯燥又無趣,一群成年嬰兒自顧自的上演著滑稽的戲碼……

以及,松本清張那傢伙又又又不見了!

最後這一條可謂是亂步感到不滿的最大禍源。

這傢伙真的太過分了。

總是因為莫名其妙的事情隨時隨地沮喪,自己想不明白了就一通電話把人喊去,隨便聊兩句又跟沒事人一樣重振旗鼓,奮發圖強一段時間后再次沮喪。

你是什麼麻煩的未成年小鬼頭嗎,說你是玩弄朋友的人渣可半點沒出錯啊!

亂步絲毫不覺得自己其實沒有說這話的資格,並且很合理的在自己的記憶中刪除了一些事。

「興緻來了就打電話給清張,讓他連夜從東京來到橫濱,陪他去玩偵探遊戲。」

「在神奈川街頭迷路,一通電話把趕稿數日面色枯槁的異瞳夥伴召喚至身邊帶路。」

「受到愛倫坡無聊的挑戰,乾脆把送來的小說寄給清張,讓他在截稿日來臨之際被拽入小說的世界中沉淪。」

「匿名寫讀者信,將連載小說中所有未揭露的手法全部發表在雜誌上的讀者來信板塊。」

……

亂步不記得這些,亂步只知道這個麻煩的清張最近肯定又幹了一些不想讓他深入探究的蠢事!!

不然的話,禪院研一這個清張老媽子也不會專門跑來他面前哭訴了!

「我實在弄不清楚情況。瀨尾老師聯繫不上,鯉生聯繫不上,等到截稿日,清張老師也聯繫不上!」

這個永遠衣著正裝的體面男人臉上流露的痛苦無比真實,簡直令最鐵石心腸的人也會為之動容。

可顯然,在某種程度上,江戶川亂步是站在「鐵石心腸」這一評價金字塔尖的佼佼者,說是「the·亂步」也不為過。

他冷哼一聲,抱著薯片轉動著椅子,本著「怎麼能讓我一個人為為傢伙而頭疼呢」的念頭,毫不留情道。

「因為你運氣太差了吧,禪院,之前我就說過,你所有的運氣在遇到清張的那一刻就花光了。天才的誕生是奇迹,能觀賞天才的誕生怎麼不算是奇迹呢?」

禪院研一苦不堪言,為了解決瀨尾澈也的事情,他已經連著很多天飽受折磨——找不到作者的折磨,以及來自五條悟的折磨。

主要是來自五條悟的折磨。

而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事要做,他所負責的也不止是那幾個作者,成立的雜誌社也是要吃飯的,作為頂樑柱的松本清張已經很久很久沒有交過稿了!

這就是追隨文藝創作的道路中,必定經受的磨難嗎?

怎麼比禪院家裡那些腌臢事情還要讓他頭大啊!

「清張老師是個很單純的人,您應該也很清楚吧,從大學開始,他就不怎麼和人交際,全身心投入到創作中。說實話,缺乏社會體驗的作家怎麼能寫出優秀的作品——我一直很擔心這一點……」

「「為什麼大人能一隻手舉起地球?」你的這個擔心就和嬰兒看見大人倒立的時候發出的這個疑惑一樣可笑。」

被這貼切到滑稽的比喻噎住,禪院研一深深嘆了口氣。

「可是,亂步先生您也很擔心他才對吧。」

亂步就像被踩中尾巴的毛一樣炸毛,把心愛的薯片往桌上一摔,振聲道。

「誰會擔心那傢伙了?」

「連薯片都吃不下去了。」

「沒有那樣的事!」

「在大阪街頭迷路的時候,因為連著給清張老師打了二十八個電話都沒人接聽,氣到在甜品店裡點了二十八分紅豆小年糕,最後還是刷的清張老師的信用卡呢。」

「……怎麼了!有本事就讓松本清張自己來到我面前控訴我啊,我倒要看看他是不是那樣小氣的傢伙!你啊,禪院你是來「十秒鐘惹亂步大人生氣」挑戰的吧!」

我就是找不到他才會來到你面前受苦的啊!!!

禪院研一很想這麼吶喊,不過這樣沒有效率的做法只會讓亂步更加不配合,會讓人把他從武裝偵探社轟出去也說不定……

畢竟在武裝偵探社,就算江戶川亂步再怎樣任性,只要社長不開口,所有人都會自覺遵守他的話。

也不一定是因為某種權威,他們只是單純地信任著江戶川亂步,並且包容他在各個方面的行為而已。

「如果世界上有一個人能把清張老師找出來,那個人一定是您了,我是這樣深信的。」禪院研一無比真摯地拜託道,「至少讓我確認老師現在還好,沒有去做什麼危險的事情吧。」

亂步鼓著腮幫子半天,又把椅子推著轉了一圈。

「說著只是確認安全,如果我把人找到了,你立刻就會跟著影子把人逮住,然後按著他的腦袋寫上十年的稿子。是這樣吧?」

禪院研一:「……」

還真是什麼都瞞不過名偵探啊!

「所以我不會幫忙。清張消失是很令人頭疼啦,但也比成為資本家手中發出哀嚎的碼字工人要好吧?我可不想被那傢伙一直念叨。你可別小看江戶川亂步對待朋友的真心啊!」

「……請不要在這種時候立下要狼狽為奸的雄心壯志,求求您了!」

亂步聽見研一的措辭,大怒:「狼狽為奸可是好友的最高境界,你怎麼能侮辱狼狽為奸!太宰——太宰——幫我把這個毫無文學素養的可恨編輯趕出去!!」

禪院研一腦袋都要大了。

從旁邊探出頭的並不是江戶川亂步口中的太宰治,作為武裝偵探社如今擦屁股第一人,中島敦時刻關注著偵探社的一舉一動。

他聽見了兩人的全部對話,或者說在這個敞開的空間中,沒有任何隱瞞意圖的兩人逐漸抬高的音量止不住地往耳朵里鑽。

太災難了。

松本老師原來一直生活在這樣的世界中嗎,難道就是因為這些壓力,才讓他寫出了那麼多讓人抑鬱的作品。

中島敦覺得自己似乎領悟了什麼不得了的事。

不過現在的當務之急是安撫好炸毛的亂步先生,社長不在,要是亂步先生一氣之下又躲到哪裡去……太宰先生又會輕飄飄地撂下一句「敦君也不用太過自責,雖然你的確沒能看好亂步先生就是了」吧!

擦屁股可以,背鍋絕對不行!!

可中島敦並不知道要怎麼緩和他們之間的矛盾,要是鏡花在的話,說不定能有什麼離譜卻管用的奇襲,可敦不具備這樣的特質。

他只能舉著手,老老實實說:「太宰先生……太宰先生出去了,現在偵探社只有我在。」

「好,那也沒關係,把這傢伙丟出去!」

「亂步先生您先別這樣激動……禪院先生他……」

「那我自己把自己丟出去總可以吧!」

「別別別別別——!」

眼看著亂步就要原地跑路,中島敦一個箭步衝到禪院研一面前,滿臉愧疚:「那個,禪院先生您……」

禪院研一:「……」

就在禪院研一不得不放棄走人的時候,偵探社的門突然被推開了。

一個小小的身影跑了進來,他頭上全是汗,一雙眼睛在偵探社中來回掃過,最後鎖定在正陷入某種對峙局面的三人中間。

禪院研一:「江戶川君?」

「啊?」中島敦下意識看向了亂步,卻看見平日里總是以孩子氣模樣眯著眼的亂步異樣的神情。

那雙綠色的眼睛暴露在空氣中,沒由來地把周圍的空氣下降了幾個度,明明沒有被注視,一種正在被剖開的凝滯感卻讓中島敦莫名咽下了已經抵達舌尖的話。

「清張啊……你可真是不得了。」亂步坐回了位置上,把頭頂的帽子頂在指尖轉起來。

在那個男孩跑到亂他們面前的時候,亂步壓根沒仔細聽他在說什麼。

腦海中回蕩著的是某次見面時清張的模樣。

松本清張是個矛盾的人,他能一邊叫苦不迭一邊寫下令人靈魂顫抖的文字,本人對此是毫無自覺的,甚至覺得自己能抵達如今的成就只有一小部分歸於天賦。

透過亂步,他清楚了什麼叫做天才,也是透過亂步,他懷疑自己是否是真的天才。

明明那雙一藍一綠的漂亮眼睛里快要藏不住了,可憐兮兮寫滿了:誰都好,請回答快要把我逼到絕路的疑惑吧。

但這個啞巴卻又什麼也不說。

「真正的凡人是不會對自己是否擁有才能感到痛苦的,令他們痛苦的是無人發現自己的才能,或是才能無法顯現,他們恐懼的一直都只是這種自欺欺人的東西而已。」

亂步準備了幾年的說辭沒有機會表達。

他知道清張在害怕什麼,覺得自己如果並非天才一列,因彼此的與眾不同而有所牽連,有所綿延的關係就沒有了存在的基礎。

他在害怕失去自己唯一的朋友,也害怕自己寫下的東西其實只是被簇擁上高台的廢品。

可文字是不會騙人的。

作者的能力,就是把自己內心的想法用獨特的方式表述。

有的人看見的是一條紅色的河,有的人看見的是一片淌血的銹。有的人聽見的是絕望的哭喊,有的人聽到的是戰火的哀鳴。

有的人喜歡推理,是因為喜歡將一切抽絲剝繭后思維的清明,有的人喜歡推理,是因為凝視著那些一步步走入深淵的靈魂。

因為看見了,因為聽到了,因為心裡儲存著只有自己能理解的東西,所以才會用文字的形式來表達。

作者是必須把自己完全剖開的存在,下手要穩,切開的如果不是想要袒露的東西,那對自己而言就是一場謀殺。

松本清張就是一個對自己下手從不顧慮的笨蛋,猶豫的居然不是這種類似自殘的行為是否精準,而是覺得露出來的是否只是一攤爛泥。

好想把這傢伙狠狠揍一頓啊。

一向不提倡暴力的江戶川亂步這樣想著。

或者選擇令他更加無地自容的方式,把他試圖隱藏起來的所有東西都攤開,把五臟六腑端正地擺放上天平,讓他知道自己的認知到底離譜到了什麼地步。

可那樣的話,清張這個膽小鬼會逃走的吧。

就像他說的那樣。

「要是亂步用異能的話我會拔腿就跑,跑到就算你知道我在什麼地方也找不到的地方!」

世界上不存在亂步找不到的地方,江戶川亂步對此有絕對的自信。

區別只在於,那個人是否想要被他找到而已。

「我不要被找到」和「我不想要被找到」,明明只差了一個字,卻有著天翻地覆的差別呢。

麻煩死了,松本清張,你真的麻煩死了!!

江戶川亂步「啪」地一下把指尖的帽子拍到桌面,即使完全沒在聽面前小孩說什麼,也不影響他對事情的掌控。

「這麼蠢的問題也要來問我嗎?勇氣可嘉。」他說,「要是那傢伙有你一半的勇氣,也不至於像現在這樣,讓禪院研一這個魔鬼騷擾到我面前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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