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海中浩劫
何帆走出超市，與老爺子見了面。
「魏倀死掉了。」何帆聲音有些發顫。
「但是你得好好的活著，當下的這日子，生者就得好好奮鬥。」老爺子語重心長。
何帆點點頭，沒有再說話，只是在超市門口坐下，點燃了一根煙。
沈檸走過來，她在何帆旁邊坐下，一隻手輕輕的搭在何帆的膝蓋
她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陪著何帆。
她還記得當初那個活潑的少年，所以沈檸明白，何帆只是將他細膩的一面隱藏了起來，他在逼自己變得更堅強。
何帆吐出一口煙，又伸手扇了扇，怕嗆到沈檸。
物資補充完畢后，車隊再次行駛，何帆的氣氛有些沉重，他回到車中，身旁卻只剩下一個軍人，擠是不擠了，但他卻輕鬆不起來。
周白鷺也沒有打擾何帆，一路下來，其實她們一行人已經見慣了生死，五十多人的隊伍到現在只剩下了十幾個。
「這是周上尉的槍，你幫我還給他。」何帆拍了拍前座的周白鷺，將手槍遞了過去。
周白鷺身體被碰到的瞬間顫了一下，然後轉過頭咧開嘴。
「你沒事兒吧？」周白鷺眨巴著眼，試探性的問，而後接過了手槍。
「啊？」何帆有些愕然。
周白鷺顯然有些被嚇到了，立馬轉過身子，她可是見到了何帆砍白眼怪的樣子，原來那個人這麼強，她可不敢輕易招惹。
何帆皺了皺眉，沒有看懂周白鷺的操作。
周白鷺見狀更害怕了，她立馬帶上自己的墨鏡，顯得自己更冷酷一些，而後再度轉過身子，咳嗽兩聲。
「喏，給你我的槍防身。」她抓著槍身，遞過來一個帶著紅色塗鴉的手槍。
何帆猶豫了一下，沒有接。
「我還有一把嘞！」她拍了拍自己的腰胯，何帆看下去，果然還有一把小手槍，上邊塗著粉色的塗鴉。
何帆沒有再推脫，接了過去。
「謝謝了。」他笑了笑。
周白鷺見何帆沒再板著臉，也笑著回應：「它叫彩紅，另一隻叫獨角獸。」
「呃...好的！」何帆抬手晃了晃彩虹。
周白楊駕駛著排頭的一輛車，陽光打在他瘦削的面龐，雖臉上滿是未修剪的胡茬，但眼神仍然透出堅毅的神色。
「走了多遠了。」他問。
一旁的劉東升正低頭看著一份地圖。
「路程已經過半，前方靠著內海邊行進，出內海后再走40多公里就可以到達北安市。」
周白楊點點頭，繼續駕駛車輛，可見遠處一片無邊的大海映入眼帘，車隊即將沿著內陸海的一側行駛。
「瀧海到了喲。」後方車輛，老爺子指向前方。
沈檸有些激動，過了這片海，距離目的地也就不遠了。
老爺子則是眯起眼睛，對著海面若有所思。
車輛幾次中途停靠休整，何帆趁機去老爺子那兒拿了一些巧克力過來。一方面是不能白拿周白鷺的槍，一方面也是在她開腔時堵住她的嘴巴。
「何帆，你是個好人。」周白鷺捧著巧克力，然後突然轉過身抱了一下何帆。
何帆怎麼都沒有想到這姑娘會突然轉身給他來一下，在錯愕中就被貼住了，他趕忙掙扎開來。
「男女授受不親啊。」他往後退了一步。
周白鷺的個子有一米七幾，身材也保持的很好，凹凸有致，何帆慌亂中清晰感覺到了一陣擠壓感。
「哥們間的擁抱。」周白鷺眨了下眼，俏皮的笑了笑，接著就鑽進車裡了。
何帆這才緩過神，有種被佔了便宜的感覺，還是他第一次和女孩這麼近，這麼多年來下來他一直明哲保身，守身如玉。他搖搖頭，也打開車門坐進去。
後方的沈檸一切都看在眼裡，不知怎麼的，她心裡咯噔一聲，胸口有些發悶，緊接著頭腦也開始發懵。
他們......就這樣抱了一下？
原來，他拿吃的是為了討好那個女孩。
沈檸止住了自己雜亂的思緒，開始自嘲，這都多少年過去了，那份感情怎麼可能還在，自己當初拒絕了何帆，人家都沒有不計前嫌，還救了自己一命。
自己還是太天真了，不過他們應該還沒確定關係吧？
周白鷺則是掩面偷笑，為自己的佔便宜成功默默叫好。
同樣思緒萬千的還有周白楊，他透過後視鏡也看到了剛才的一幕，人都有逆鱗，而他的逆鱗就是女兒，周白楊哼了一聲。
我救了他的命，他卻泡我女兒。要知道從小到大，想接近他女兒的有不少，但都被他悄悄「處理」掉了。
這就是曾擔任多年偵察兵老父親的含金量。
這次周白楊卻撇過頭沒有理會，他已經聽說了何帆使刀的本事，半生的從伍經驗讓他更喜歡厲害一些的小子。
對於何帆，他並不討厭，而且身為一個普通的市民，在超市混戰何帆也臨危不懼，周白楊是心底里承認這小子的。
點燃一根煙，車隊繼續行駛。
「這是我第一次看見海，真美啊。」劉東升轉頭望向海平面，有海浪不斷打在礁石上，浪沫高高揚起。
「俺也是的，希望不是最後一次。」身旁看著滿臉樸實的軍人說著一口家鄉話。
另外一個軍人推推眼鏡，撇了一下嘴：「你懂個啥，這是內海，有機會看看外海去，那才叫一個，叫啥，對！無邊無際，到處都是帆船。」
樸實軍人臉上露出希翼之色。
如果災難沒有發生，等他們離開部隊，過過好日子的時候也許真的可以看看海。
沿海公路風景如畫，所有人都放下了警惕心，享受末世之下一刻的美好。
車隊一路行進，轉眼就到了黃昏，天色將晚。
何帆打開手機，還剩下一大半的電量，那天離開小區前就已經將手機關機了，現在又重新打開。
依舊是顯示無信號。
何帆打開相機功能，對著車窗外拍了一張黃昏的海，接著再度關閉手機。
「你在幹什麼呢？」周白鷺開口。
「記錄生活。」何帆災變前一直有記錄生活的習慣，轉而他覺得說的有些不對。
「應該是記錄生存了。」他笑了笑。
車輛突然急劇剎車。
接著傳來一陣巨大的山石碎裂聲。
「我去看看！」何帆一把推開車門下去。
又是大紅蟲？
不，接下來的一幕徹底震撼到了何帆。抬起頭，他見到一個遮天蔽日的觸手從海中緩慢升起。
「沃日。」何帆一時看的有些獃滯。
那觸手落下直接掀飛了排頭的一輛車。
接著槍聲大作，子彈如雨點傾瀉在巨大觸手上。
觸手抬起，然後帶著破空聲落下，直接將一輛車砸扁，有血水透過車門流下來。
旁邊的軍人牙呲欲裂，抬起槍對觸手瘋狂射擊。
「俺跟你拼了！」
軍人說著一口家鄉話，然而觸手再度起落，直接將他拍的粉身碎骨，子彈相對它巨型的身軀而言不痛不癢。
又有一隻觸手伸出海面拍打在岸邊，將大地打的凹陷進去。
何帆頓感絕望，但是仍然提起了黑刀，此時已經沒有了退路，要死，也絕不可以坐以待斃。
他向觸手沖了過去。
周白楊從被掃飛的車中狼狽爬出，巨大的觸手在他身旁落下，他迅速側翻身子躲開，而後舉槍射擊，朝著人群退去。
「白鷺！白鷺！」他大吼。
周白鷺此刻也在舉槍朝著觸手設計，邊射擊邊大喊：「分散站開，大家朝著一處射擊！」
觸手猛然橫掃，將何帆撞飛出去，大口吐血。
另一隻觸手此刻正朝著周白鷺的頭頂落下，就在完全蓋住周白鷺時，一道身影將她推飛出去。
「爸！」
周白鷺爬起身子，發現周白楊倒在地上，他的半截身子被觸手壓在下邊，一灘鮮血緩緩流出。
何帆撞在石壁上，頭腦一陣嗡鳴，他咳出一大口血，接著再次搖搖晃晃站起。
子彈聲伴隨著破空聲，海面上更多觸手衝天而起落在地面上，彷彿有什麼東西要鑽出海面。
他現在邁動雙腿都極為費力，但仍在強撐著向前走去，他看到，前方有一個巨大的觸手貼在地面上借力。
海面下出現一道黑影，接著一顆巨大的章魚頭顱冒了出來，上邊密密麻麻遍布著蒼白的眼睛。
何帆踉蹌倒在地上，又咬緊牙關站起來，他緩緩的走到觸手前，舉起了刀。
巨大的海怪並沒有理會他，將目光著力於那些舉槍射擊的人們，一刀而已，與它龐大的身軀對比，就如同扎了一根針，不痛不癢。
然而緊接著，它發出痛苦的尖嘯聲。
何帆狠狠用刀刺入觸手！
如果斬殺喪屍獲得的是一陣微弱的暖流，那麼此刻獲得的就如同一條大江。
龐大的能量透過刀柄傳來，氣息微弱的何帆緩緩挺直了腰身，洪流湧入體內，他感覺身軀正逐漸變得輕盈，肌肉線條也變得結實而具有美感。
海怪頭顱上密集的蒼白瞳孔瞪大，它感覺生機在不斷的流失，想收回觸手卻感覺沒有了一絲氣力，在原地動彈不得。
身旁開火的軍人們愕然，頭頂即將落下的觸手突然懸停，一動不動。
何帆努力的將刀刺入更深，在這個怪物身上，黑刀逐漸有了些許阻力。
怪物痛苦的尖嘯聲響破雲霄，震的眾人捂住耳朵。
何帆低吼，拼盡全部力氣徹底將刀身刺進，此刻他感覺自身就如同一個太陽，渾身充滿了力量。
「轟!!!!!!!」
終於，怪物密集的白眼盡皆閉上，徹底喪失了生機。
何帆收刀，洪流依舊從刀身湧入體內。
他感覺自身的骨骼都開始了二次發育，使的原本一米八的個子又長高了四五厘米，隨之而變化的還有他的頭髮，徑直披到了腰際。
落日餘暉，海怪的屍體漸漸沉入海面，金色的光芒打在何帆的身上，將其映照的如同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