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 雨夜審判（二合一）

春夏時節，正是雨多的時候。

那凌厲的雨水從蒼蒼莽莽的天際撒潑下來，天空中隨即又發出一聲巨響。雷聲在整個希美的上方炸裂。

「客人，醒醒。」

「這位客人！」

這下該怎麼辦呢？作為什錦燒煎餅店的店主，他此時十分的傷腦筋。營業時間馬上就要結束了，到時候希美的宵禁就會執行。必須在那之前做好收攤前的一切準備。

但是，眼前的顧客好像是睡著了，依舊沒有醒來。

簡單來說，這家店是店主從親人那裡繼承下來的小店。開在根子港的不遠處，因為離主要的道路和車站有些遠，周圍也沒有什麼能夠帶動這家店的商業設施。所以一直以來都是招待熟客的簡陋小店。

店的裝修是那種雖然掛著招牌，可是一般人恐怕不太想光顧的小店。

事實上自從店主接受了這家店以來，光顧這家店的基本也只有常客罷了。

今日，這家店迎來了一位生客。

女孩推開了木門，外面是散落的雨。

「現在還在營業嗎？」

她擁有著修長美腿和窈窕身姿。年齡在二十在三十歲區間，一頭筆直如瀑布般的秀髮被好好的扎在腦後勺，如同一個丸子。完美的臉龐上雙眸明亮。

她穿著一身合身的，刺繡誇張的和服。整體為粉紅色，上面綉著花朵和鳥雀。

是那裡來的大小姐呢？

「歡迎光臨。小店現在還在營業。直到晚上宵禁前的一個小時，也就是九點之前，這家店都是開著的。」

女孩估摸了一下時間。「好像快到了。」

「是這樣的，外面突然開始下雨，我本來只想在門口避一下，沒想到越下越大了。」女孩說明了她的來意。

「那可真是為難您了。如果不介意小店簡陋的話，就請隨便坐吧。」

店主看向窗外，只見雨水胡亂的打在玻璃上。

「應該只是春季的陣雨，估計很快就會停。這個時間點的話一般不會有客人進來了。您不點餐也沒有關係。」

他摸了摸自己的，被頭帶包裹的腦袋。有些不好意思。

「我們這裡也沒什麼好吃的。」

女孩笑容滿面。「我有點餓了，還是想吃點東西。」

她的目光在那些老舊的木牌上環視了一圈。

「嗯，就要豬肉雞蛋和淡啤吧。」

店家利落的拿起了擺在面前的東西。

「好的，豬肉雞蛋。」

將乾淨的菜切割，切碎，然後加入雞蛋，最後混入熟肉糜。

在開啟了鐵板的開關后，將食物放置在上面，發出了滋滋的響聲。

額，應該說點什麼吧？店家看著自己面前在鐵板上炙烤的食物，心裡如此想著。

該說點什麼不冒犯的話呢？

「這麼一家位於住宅區中簡陋蕭條的小飯店，你不覺得還能經營下去很不可思議嗎？」

啊，原來這附近是住宅區嗎。女孩想了想。

「要說更好奇的話，應該是為什麼店主你這麼年輕？出於常理的考慮，這家店應該不是你退休之後出於愛好才開的吧。」

「做好了。」

店家將食物裝盤，淋上了特質的醬汁並擺在了女孩的面前。

「我是從爺爺那裡繼承的這家店。這裡是家族的產業，在爺爺離開和之國后，本家將這家產業交給了我繼承。」

「也算是撿了便宜吧，畢竟是一個店鋪兼住宅。從此以後也算是有一個自己的家了。」

「我開動了。」

女孩雙手和十，吃了起來。

店家看著女孩小口小口的吃飯，覺得是一種享受。這麼一位文靜的大小姐，之前大概從來沒有吃過這種平民才會吃的食物吧？

「然後呢？」

「嗯？」

女孩一邊吃一邊說。

「關於這家店。」

是指的這個嗎？

店家繼續說：「這家店啊，我記得在我小時候來這裡光顧的就只有常客了。畢竟從地理位置上來說，這裡完全不適合經營店鋪，附近基本沒有商店都是居民樓。」

「可是反過來說，也有一些只能來這裡吃飯的常客。在爺爺走之前，他要我保證這家店要繼續開下去。」

「在爺爺走了之後，這家店本來要倒閉了。但是我想了想，決定在工作之餘繼續經營這家店。」

「也就是現在每天只做晚上的生意，目的嘛，只要給那些常客提供一如既往的料理就可以了。」

「聽著就是一個很暖心的故事。」

「您說笑了，總之現在在我手裡，確確實實是一家沒有什麼朝氣的小店罷了。」

店家開始用水清洗餐具。

「這家店的收入減去各種開支基本上所剩無幾，買一點新的餐具就會馬上虧本。我的生活費用現在基本上是靠營業時間以外的本職工作賺取。」

「對我來說雖然本職工作的收入已經足夠我的生活了，不過有這麼一棟附帶土地的房子還是會更加安心……」

自己在說什麼呢……店家有些尬住了。

說實話，其實這些沒有必要告訴這位大小姐吧？

自己果然還是不善於跟人交流啊……

「您一直在說自己這家店的缺點，可是什錦燒的味道真的很好啊。」

女孩給出了肯定的評價，吃著熱乎乎美食的她露出笑容。

「食材的確沒有什麼特別，不過煎的火候掌握的恰到好處。其中你家的蘸料味道更是絕妙。」

店家有些不好意思。「不過是用市面上常見的幾種醬料混合在一起調配的而已。」

「不過每一種醬料的比例，是你們家的獨家配方吧？能夠調配出這麼好吃的醬料可不是簡單的事情。既然有這麼多的常客到現在還在的話，說明大夥也認可了你們家的味道了呢。」

她好溫柔……明明可以不說這些客套話的，真是一個溫柔的千金大小姐啊。

「謝謝你的誇獎。事實上，這個配方是我從爺爺那裡繼承而來的。我也認為這個配方相當好。您看起來不像是這附近的人，是有什麼認識的人住在附近嗎？」

女孩想了想。

「確實這附近有個認識的人，不過今天才第一次見面。」

外面的雨還在下著。

店家看著窗外的雨，心想不知道什麼時候才到頭。

——？

唉？

女孩睡著了。

就這麼在吧台面前，后直立著睡著了。

「小姑娘？！這麼睡覺有點危險吧！很容易摔倒的！」

「小姑娘！」

但是女孩好像並沒有因此被叫醒。她依然熟睡著。

「這可怎麼辦……」店家有些苦惱。

這時候，這家小店的大門再度被打開。

端木拿著雨傘，腰間別著兩把劍，走進了這家小店。他隨手關掉了門，在店裡環視一圈。

「歡迎光臨。」

「不好意思，我不是來吃飯的，我是這個女孩的朋友。」

店家打量著端木。

「這家店的營業時間已經快要結束了吧？宵禁快到了。對不起，我這就把她架出去帶走。」

端木掏了掏自己的荷包，翻找著裡面的貝利。

「看樣子應該沒有結賬……我來吧。那個，多少錢？」

店家突然發話。

「等一下。」

「你真的是這位小姑娘的朋友嗎？」

端木正色道。

「如果不是她的朋友，又怎麼會特意找到這裡帶她走呢？」端木在錢包中拿出了一張和之國海關給的通行居住證。當然，是高貴的外交簽證。

店主仔細的查看著端木手中的證件。

「她有一個怪毛病，只要一放鬆下來在雨天的時候就特別容易睡著，而且很難叫醒。」

店主又問道。

「那你是怎麼知道她在這裡的？我們店的大門用的是磨砂玻璃，從外面完全看不到裡面有沒有客人。你根本不可能在找人的時候從外面發現她。再加上……」

店家有些自嘲的笑了笑。

「再加上我這家店連是否在營業都不明顯。外觀簡陋，根本不像是這種和之國大小姐會光顧的店鋪。所以你不可能在找她的時候覺得人可能在裡面而進來看看的。」

端木辯解道：「別看她像是個大和撫子，可不是那種性格。」

「就算是這樣，你在開門進入這家店的時候就已經是一副確定她就在裡面的樣子。而且你在開門看到她坐在這裡的時候，完全沒有流露出放心或者驚訝的神色。馬上就說自己是這個小姑娘的朋友。」

啊啊啊。

端木又接著解釋。

「那是因為她曾經聯繫過我，告訴我她就在這家店裡。」

「她是因為突然下雨，確認了我們是否營業之後才臨時進來避雨的。而且進來之後她就用自己隨身攜帶的電話蟲，叫一位女孩過來來接自己了。而你性別完全不對吧？這位先生。」

祗園你到底幹了什麼啊……

「額，這個嘛……」

「她用了電話蟲這一點，是我瞎編的。這位小姑娘在進入之後也從未拿出過電話蟲。也沒有談及過任何相關的問題。如果她真的之前聯繫過你，你應該指出我在說謊。」

「你究竟和這個女孩是什麼關係？你這種拿著外國簽證的異鄉人，怎麼可能認識一位本地的女孩？如果是跟她的家族是有合作方面的關係，應該在進來的一開始就會說出來吧。」

「那個，我跟她是戀人……」

「現在說你們兩個人是戀人？太牽強了吧。這個女孩打扮的如此得體，一定是準備見自己很重要的人。如果你真的是她的戀人，怎麼會是這副打扮？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是一副見戀人的打扮嗎？甚至衣服袖口上有著不知名的大片的黑色污穢。」

……我是剛剛去了一趟鐵匠鋪啊。

「額，我跟她確實是戀人，別看她現在這副打扮，其實她是一個有著正經工作的職業女性……我們是在工作上相互認識並在最近開始交往的。」

「那她是什麼工作？」

「……」向他解釋女孩是一個職業軍人？現在的祗園完全不像是一個海軍吧，解釋了也是白搭。而如果再編出一個職業……說的越多錯的也越多。

「那就換一種說法，如果你們的關係真的可以親密到可以沒有防備的被你架著帶回家的話，你身上一定有女孩給你的那種戀人之間都會給的小禮物吧。拿出來當然也能證明你們兩人的關係。」

「……對啊，我應該會收到她給我的禮物才對啊。」端木摸著下巴覺得言之有理。

「你要不自己想想你在說些什麼！」店主有些憤怒的對著端木吼著，然後意識到自己聲音可能有點大了，對面什麼也沒幹，這邊卻基本上以審問犯人的態度對待著他。

有些不妥當。

「抱歉，有點急了。」

「沒事，可以理解。」端木還是那副溫文儒雅的笑容。「有戒備心理是好事……」

「但是，你身上的疑點實在是太多了。」還沒等端木解釋完，店家繼續道。

他看著女孩熟睡的面龐，哪怕是發生了剛剛那種劇烈的爭吵，她依舊睡的香甜。

「另外一方面，仔細想來，她突然睡著的情況也很可疑。」

擺在這位穿著和服的漂亮女孩的桌子前，還有少部分的，目前還溫熱的食物。刀叉就擺在盤內。

「她吃著什錦燒就忽然這樣了，就好像事先被人下藥了一樣！」

端木反駁：「我不是說了嗎？她平時就經常這樣睡著，尤其是今天這種雨天更是如此。」

「駁回！一派胡言！」

店家用力的拍打桌面。

「你剛才從進入這家店的時候，看到女孩睡著沒有任何的波動。這正是我起疑心的起點。換句話說，你剛才從進入店裡開始就已經是一副確認她已經睡著的狀態了！」

店主開始了他的論述。

或者說，合理的假設。

「你跟這個小姐之前確實認識，但是你卻有了不該有的心思。於是利用了巧妙的手法令她喝下了過一段時間才會生效的安眠藥。並等待著藥效的發作。準備在她睡著后帶走她。」

「然而讓你沒有想到的是，計劃出現了偏差。由於下雨，女孩走進了我的店。你在門口苦等，一直等不到女孩走出來，就想到大概是她在店裡睡著了。」

「於是，你就偽裝成了她的男友，企圖正大光明的將她擄走。」

他再度確認了一遍自己顧客的面貌。「單單從女孩的外形來看，也是那種很容易成為目標的受害者。」

「如何？我的推理。」

端木：（大受震撼）

端木：（地鐵老人手機）

端木的面容在接下來的時間裡發生了從上到下的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