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狐仙四

第6章 狐仙四

早晨,花瞳子被酒梅子叫醒,花瞳子醒來見酒梅子散了法術忽而覺得寒涼,揉著眼睛爬起來著上婆婆準備的木蘭姑娘青年時的衣裳,還是抱著自己摸著肩膀覺著冷,酒梅子看著窗外的清風拂動炊煙,試了試自己,回頭只看見自己一條狐尾輕輕嘆了一口氣,花瞳子從身後抱住了她問道:「梅子,你冷嗎……」

酒梅子摸著花瞳子的手,輕輕地搖了搖頭,她轉過身提起自己的褲腿,自己的光腳已經變成了若隱若現的狐腳,然後又舉起自己的一隻手在花瞳子面前,那手也變得通透幾乎消失,花瞳子伸手與她十指相扣在了一起,酒梅子一下笑了出來,兩個人都眯著眼睛傻笑著……

婆婆在門外扣響了房門:「閨女們呀,可曾起了?」

酒梅子示意了一下花瞳子,花瞳子應道:「醒著了花媽媽。」

婆婆一聲笑了:「那便好,早食備好了,老大可還好啊?」

這時門緩緩開了,酒梅子出門捧起老婆婆的手,老婆婆喜出望外:「哎呦,這大姑娘,晚上可不見得如此靈秀。」又看到那將近消失又仍有觸感的手驚慌道「哎呀,這……」

酒梅子笑著搖頭,讓老婆婆不必太過擔心,花瞳子隨後說道:「媽媽放心,此行一定解了這病災,救下梅子,一定……」

婆婆是個明事人也不多問便說:「那去吃飯吧,吃了咱們出發。」

向庭院望去,「萬家燈火」的木牌上多了幾條年久的裂紋,院中的樹上結上了霜,花瞳子哈了口氣發現已有熱氣,不知怎的竟一夜深秋。向膳房走去,聽得大閨女在房裡吟誦經文,小兒子在練劍,好在膳房裡燒著柴火如此熱乎。

步入膳房,婆婆準備好早食,說道:「這天氣也極異常,昨日早秋今卻近冬,未防天變,老娘還是給你們去拿幾件冬的衣裳吧。」說罷便出門拿衣裳去。

小兒子進入膳房背著劍急忙說道:「花姐,梅姐,你們讓我跟你們去吧,我也想幫忙。」

酒梅子花瞳子相視一眼,便達成了共識,花瞳子對其說道:「弟弟想去的好意我們領了,但你不能走。」

「為什麼呀?我也有在練武,雖然沒有家父那麼厲害,但也能做個幫手。」

「我相信弟弟能武,可現在村內也不安定,老爺子也才能下地,家裡需要一個男人,若我們成功了,村中也需要你同爸爸協助,若我們敗了,你也可以護你姐姐家人離開。」

小兒子握著劍不說話了,小小年紀里也有著無奈。

酒梅子見樣推了推花瞳子,花瞳子便叫這弟弟坐下來一同吃。

弟弟卻說了一句:「我哪吃得下呀……」

花瞳子看著他就像看到了自己曾經護著的弟弟氣了起來罵道:「出息!男子漢大丈夫!哪有吃不下飯的道理!你要是認我們兩個姐姐就過來坐著,每天畫著方圓守著規矩,每天好好吃飯好好做事。」

這弟弟突然鼻子一酸,到底還是年少。花瞳子也看出來了他心中難過,溫柔了起來……

「好啦,我們待會可就要出行了,不來好好看看我們陪我吃頓飯呀?」

弟弟氣鼓鼓的坐了下來,只得無奈的安心著吃了起來。弟弟方才坐下,老爺子便拿著件大衣走了進來,一進來便笑。

「我這頭小野馬,可算被人訓住了,雄兒,你可得聽進去,將來成個頂天立地的大男人。」

「知道了,爹。」

「梅子,老頭給你拿了件大衣,當年征戰雪漠地帶穿的,年頭是久了但依舊暖和,老婆子說要找幾件過冬的衣裳來,可我們那大女兒的身板在你身上興許都小,我看還是得我這件。」

酒梅子穿過這衣裳,正好遮住自己的狐足,老爺子看著狐腳不以為然只覺著合身之外還顯著幾分氣派。

「真像個女將軍,曲里的女駙馬都沒有這等氣派啊。」這時老婆婆進屋,老爺子拉著她說「你看怎麼著,我沒說錯吧,老頭我老了眼神還是好的,就得我這身板的衣服梅子才穿的上。」

「好好好,你大你說的都對,小花,來先把這件套上,吃完再試試這兩件,一定要暖和。」

「姐姐不吃嗎?」

「她方才吃了些,丈夫也派人帶話來了,那邊也鬧亂,他們組了共濟團,還叫她在這多待幾日,又想到你們今日一行便在房裡誦起了經文……」

吃完了早食,天竟下起了小雪,而東邊依舊撒下陽光,走出門外,兩人作別花家,酒梅子將手伸出,讓花瞳子搭在上面,忽而間酒梅子的大衣披在了花瞳子身上,花瞳子的腳變成了彎曲的狐足,身後長出了半條尾巴,面露獠牙猙獰一下,望著天上細雪,一躍而飛,向陽而去。按理沒了靈石,兩魂合非融便消,這回是酒梅子又是在用自己的道行儘力。而花家門下,老婆婆與小兒子雙手合十,老爺子手背在腰后,直著身板望向驕陽,任由細雪照身。

細雪洋洋洒洒,惡官差一聲吆喝,一個穿搭簡陋的車夫出現,拿著駕車的傢伙一聲不響上了馬車,花瞳子坐在車內見其只穿件薄衣而不覺寒便覺此人怕是已經亡命。又是一聲吆喝一聲鞭響,馬車開始飛馳,官差氣定神閑眯著眼靠著。從上了車后,雙手就揣在袖子里不曾伸出來過。

花瞳子對他說道:「你還要睡覺?」

那官差笑一聲嘆了口氣回道:「是個人都需要睡覺。」

花瞳子也笑道:「的確,是人都要睡覺。」

官差自然懂她在說什麼,原本以為談話由此結束,可官差又提了一嘴問:「另一位朝中女郎呢?」

花瞳子也反應極快回道:「留守花家等候聖喻。」

其實酒梅子就附在花瞳子上,只是一附一散太過耗費,便一直附在其上,這般說來是也不知官差有沒有識破附身一事,而說留守花家興許能令其不敢大意對花家下手,而這官差也自然是看得明白,只不過想探探這姑娘說話本領。

花瞳子趁機反問:「莫說我獨行,你那幾個隨從呢?」

官差笑笑說:「姑娘既然一個人來了,我便一人護送,那些個隨從有的儘早前往集中病營,有的令他們回家照顧老小了。」

花瞳子內心稍許放心了些,大不了同他拼個你死我活,而酒梅子知道此人深不可測,魂心交談告訴花瞳子不要相信。花瞳子便又改回沉默之態。一路過去,十分寂靜,且不說別的,這郊路一路向西,雖下著雪,清早的日光還是在後面追趕,顛簸的路程,讓帘子旁的灰塵在日光下舞得更為盡興。而車外除了趕車聲風聲連鳥叫都未曾聽見。隨後,馬車突然極度顛簸起來,那官差仍然是靠著馬車雙手揣在袖裡,閉目微微笑著。借一陣搖晃,花瞳子看到了駕車的車夫,才發現這人一直正坐在馬車上沒有一點變化,而馬車越來越快,越來越顛簸,花瞳子無奈抓著馬車,而一看那官差依舊氣定神閑不為所動,突然一陣顛簸失衡,馬車側翻了出去,只見那車夫被狠狠甩了出去躺在地上不得動彈,而嘴裡依舊喊著駕馬聲。側翻之際,花瞳子也失去平衡,這時官差從袖口掏出一把短刀極力向花瞳子刺去,花瞳子避之不及,酒梅子的狐足突然閃出,一蹬身轉避開躍出馬車落入雪地,花瞳子立刻擺好架勢準備應戰,發現附近出來了十幾個惡徒將其圍住,這十幾人沒有棍棒刀槍僅手中握一大石,身著怪異多件衣物裹著全身,上有顏色難辨的漬跡,那官差從馬車裡飄出,身體扭曲卻掰了回來。一抬手,手中便有一火石向花瞳子飛去,花瞳子側身一閃,突然被身後一個惡徒抱起,原來那火石根本沒有瞄著花瞳子,瞄著的是花瞳子身後的惡徒,一個惡徒抱住了花瞳子,而另一個身上燃起熊熊大火慘叫著沖向花瞳子,花瞳子拚命扭轉將著火衝來的人一腳踹開,而其餘惡徒撲向著火的人令自己也燃燒起來再奔向花瞳子,花瞳子見狀不妙,酒梅子要出身就被一陣強力撞開,沒能出來。但剛才一撞使得花瞳子成功脫了身,一看原是昨天夜間那個愣住的小生。可就在這時,他還是愣住的。

「叛徒!」只聽官差如此一聲,那小生便跪倒在地口吐黑血。

三兩人朝小生奔來,花瞳子疾跑過去要打,小生用盡最後力氣向花瞳子猛衝,花瞳子被其一把攬向一邊的冰湖,跑到冰湖薄冰處對其說道:「告訴花家大姐,謝謝她當年送我家的饅頭。」

明明才幾個時辰的雪飄,而若大的湖也結上了冰,當小生說罷便一頭撞向冰面,一下,冰裂,頭流黑血,兩下,冰碎,三下,小生落入湖中,這時花瞳子被拽入,大雪飛灑,陽光自東而來,整個白與藍的世界,令這陽光也充滿冷色。落入湖中,花瞳子伸手想去抓住這個瘦弱的小生,才見得在藍色的冰碎與湖水中他早已平靜的告別這個世界。在湖面還沒再完全凍上之前,花瞳子一拳捶開了湖面,一個少女從湖中撐起上岸,散開了的濕漉的頭髮下一雙眼睛充滿了對這個世界的可憎,這股深到骨子裡的恨意會讓活人感到害怕,也能最好的解釋她之後的瘋狂。當她脫掉大衣剩的一件單衣在身時,她全身都在發抖,猛吸一口冷氣之後便緊握起拳頭沒有絲毫猶豫便向面前幾個早已不知死活的惡徒衝去,那個笑的開朗的少女再度隱藏了起來,而歌聲撼動萬千生靈滿懷悲鳴和恨意的花瞳子回來了。

最先衝來的惡徒直接吃了一擊直拳,被打斷了脖子,而仍在地上爬行,的確,這些惡徒早就被那官差害死,如今只不是群傀儡而已。第二三沖至,花瞳子一個側閃,沒能抱住,花瞳子一腳直踹第三個惡徒,隨後對著第二個惡徒瘋狂連續擊打,最後一下惡徒被直打喉部后倒了下去,花瞳子又抓住第三個惡徒的頭狠狠地捶了下去,捶了兩下見先前的兩人又站了起來,花瞳子冷靜下來抓著惡徒的頭猛砸向冰面,惡徒遇到冰水后痛苦不堪,身上的火開始熄滅又復燃。花瞳子立馬起身向後幾人衝去,打的拳還是那麼兇猛,不料還是寡不敵眾,被一名惡徒從后抱住,花瞳子掙扎不過,冷靜一下才發現自己衣服上有冰化了結才沒有被燃起,但也在化作水汽,後面又有惡徒趕來時間有限。這時花瞳子抬起雙腿,使惡徒重心向後,隨後發力猛蹬惡徒兩膝,與此同時收緊肩膀,花瞳子順利脫身,這下她知道該怎麼才能止住這些惡徒了,花瞳子打兩下便繞過對下一個出擊,拳打的依舊很兇,看不出半點保留,也同時留出越來越大的空隙喘氣。

另一邊的惡官在岸上譏笑自信滿滿,而另一頭的酒梅子在靜候花瞳子的召喚。終於打到了湖中心薄冰處,十幾個惡徒全都扭曲著身子將花瞳子圍住,花瞳子喘著冷氣,雙手上的血不知是黑還是紅,也不知那一片兩片是冰還是皮肉,岸上官差開始大笑,其笑聲比上百隻烏鴉錯雜不絕的叫聲還要刺耳,花瞳子收起了拳架也反笑一下喚得一聲:「梅子!」

見花瞳子現出狐足狐尾,一旁大衣飛致,花瞳子一躍而入天際,雪花迎面而來,躍出雲層早間陽光化作金黃,花瞳子緊閉雙眼,轉身直向人間,雲層被穿破,一道紫光沖向湖面,花瞳子一拳從天而下,冰面瞬間破裂,湖水被拍打起三丈高捲起成圓罩后落下,所有惡徒被澆濕,隨後湖水回落於湖,十幾個惡徒在冰湖水中燃燒又熄滅,熄滅又復燃,整個湖升起白氣,官差見得自己上當,便將一把把火石擲出,而這時狐妖已出現在官差身後,飄在空中一拳直向,官差被打歪了頭飛了出去。可那妖魔被打飛還是向花瞳子她們丟出了幾枚火石,躲閃不及時火石突然被一股水流擊飛,那官差趁機大笑飛走,笑著口中喊道:「早已是始料未及!始料未及!」

花瞳子看向湖面,湖水竟全部蒸發,那幾個惡徒也成了散發余煙的焦土,煙霧中有個巨大身影似龍似蛇,穿過迷霧發現是頭蛟龍,酒梅子見其沒有惡意才散去狐足……

蛟龍搖著尾巴散去迷霧向前走來,直言道:「真熏真臭,你們可真能造,把我這剛安定的家弄得一滴水都沒了!喂我說小狐狸……」話說到一半蛟龍便愣住了,瞪大了雙眼不可思議的看著眼前這個凌亂的小姑娘,將自己變小后又在花瞳子身邊繞了一圈聞了聞疑惑道:「不對啊,我剛剛看到是只狐妖啊。」再聞了聞辨別出了兩種味道后恍然大悟,直道新奇。

花瞳子哆嗦著說:「剛才就是我……」

蛟龍皺著眉,再看了一眼,嘴裡噴出火氣,火焰覆蓋花瞳子周圍,而未傷她分毫,片刻身上衣物便幹了。

花瞳子趕忙拜謝,蛟龍一臉得意,花瞳子趕到馬車處發現馬也倒下。

「你們要去哪裡?」蛟龍問到。

「去追那惡魔,去查清人間動蕩。」

「這有什麼好去的,人間的事就由人自己去弄。何必摻和。」

「這關乎到世間生靈。」酒梅子的聲音由花瞳子口中發出。

「人為所欲為的時候可從沒在意過別的生靈,只有這懲罰降到自己頭上的時候才想到自己也是生靈的一部分。何必呢?你既人也是妖,不如兩個遠走,遨遊五湖四海,追盡日落殘霞,管這人間冷暖作甚。」

「蛟龍又是何由出手相救。」

「我以為你是只狐妖……」

「我們的確是妖,也一部分是人……這個小姑娘有純真的人性,會哭會笑,這一切美好在……我看來便是靈。是靈是緣我們終要……走這一遭,替人替妖,我們都要去。」酒梅子已經用法困難。

「行吧行吧!你本事大你說了算,去哪裡我帶你們。」蛟龍噘著嘴。

「你不得去!」花瞳子喊到。

「我不得去!這小姑娘這等是小瞧於我嗎?這馬也亡了,你說話都費勁,難不成還走著去?始料未及說得可是你們吧。」

「我不想再牽連別的妖靈進來……」

「那我把你們送到就回來喚水修家。」知道原因后的蛟龍這樣說到。

這般,花瞳子才無奈放心坐這一程,可這蛟龍鱗片十分光滑,難以乘坐,蛟龍便幻化形態。

「你這是什麼呀?」花瞳子驚訝問到。

「食鐵獸啊!你居然不知這等高貴,蚩尤當年就是騎著它打仗的,而且還很暖和。」

「民間故事你也信,這跑得快嗎?」

「你不要小瞧了食鐵獸的速度,再說我就算這樣也是飛的!多些皮毛只是怕你凍著。」說罷幻作食鐵獸的蛟龍便馱著花瞳子尋著方才官差的惡臭味飛去……

「蛟龍!你叫什麼名字?」花瞳子抱著蛟龍大聲問道。

「蛟龍就是蛟龍!我們沒有名字!」

「可……」

「你知道那個小白鼠叫什麼嗎?」

「不知道……」花瞳子抱緊了些,她也竟才發現相處的時間如此之短,而它也竟為了她們付出了性命。

「看吧,妖便是妖,名字是人才會去想的事,而對於我們來說,一個名字不算什麼,但你記住我們就夠了!沒有名字!被人記住!也是一件幸事!」

花瞳子自然是懂的,便在身後輕輕地對自己說道:「會記住的,一定會的……」

照理這次惡災應只是瘟疫,可不知怎的今天天氣季節與時辰也如此異常,打鬥完時也方還是早晨,不曾覺得時辰變化異常,而蛟龍帶花瞳子飛的這段路速度應是極快,太陽卻到了正午的位置。

「快到了!」還沒等花瞳子疑惑,蛟龍便向其說到,花瞳子向前望去,只見得山川後面有一股巨大濃煙。

果不其然,飛躍過一座小山,見得千米長的圓坑,巨大的木樁子一節結一節如篝火般插在圓坑裡燃著,那裡面堆積的是成千上萬的腐屍。圓坑周邊有四個房屋,房屋裡仍有不斷走出和被送出的人,四個房分別走出老人,小孩,年輕的男女,他們都能行走,可就是面如死灰地向前,最後墜入深坑,而最後一個房子里是被推著倒下去的一具具的白骨和死人。每個屋旁還有十幾個人在一桶桶地倒油,一邊的油倒完后那些個人也一下踏入圓坑。蛟龍見到此狀也尤為震撼。在那巨木圓坑之上,濃煙里那個官差漂浮著,裡頭還有一點綠色光亮,是那靈石。官差用火石將靈石圍住,興許是試圖一舉碎了它,也興許是因為靈石的緣故,這個圓坑沒有完全燃起而只有濃濃大煙。

「你快走!」花瞳子準備一躍而起。

「可這……」

「你答應過我的,這裡交給我兩,你要是留在這我便一腳踏入這火坑。」

見花瞳子如此堅決,蛟龍只得應了聲好。

「還是來了啊。」那官差於濃煙中緩緩轉身,依稀可見他已不成人樣。

花瞳子毫不畏懼一躍而起喊道:「惡鬼吃打!」

不料完全沒近其身,便被其用法輕輕一揮手拍落,花瞳子眼看要狠狠砸向地面,那件大衣緊緊裹住了花瞳子,被拍落在地后狠狠的滾了幾圈酒梅子被甩出,兩人倒在地上,原來剛才是酒梅子用盡魂力護住了花瞳子。

花瞳子無力地看著眼前踉踉蹌蹌爬起來的酒梅子,只見她撐著自己的膝蓋半貓著腰說道:「言出法隨,靈石歸!」而靈石不為所動,酒梅子再喊道:「魂法盡用!靈石!歸!」靈石依舊不為所動。那煙中惡鬼如同看著兩頭因自己而失敗的喪家之犬般得意洋洋肆意的笑著。

「你的命數也到這了!不如也做這萬千里的一個吧。」惡鬼說到。

花瞳子趴在地上喘著氣說:「你如此作惡,就不怕天……」

「天?什麼是天?我的天?我不過是給這些屍首一個葬的地方,你可知這是哪裡,上古戰場,這裡打了千場仗,有多少屍首爛在這裡,有多少妻子兒女等不到歸來人而麻木,他們在這裡團聚葬身,是我!是我在替天行道!人做下的惡果就要人自己來嘗!」惡鬼說著說著開始激動癲狂。

「別人的惡果……為什麼……」花瞳子欲與其辯。

「別人的?什麼是別人?你說沒犯下過錯的人不是人還是犯下過錯的人不是人?人就是人,攀比好勝見不得好就是人。你所謂的別人不過是你想逃避你自己不認同的人性而已!」

當惡鬼話音剛落,便看見天空之上出現一輪金光,大道陣法成一個圓,經文浮在周邊,正好覆蓋巨坑上。

「哦你說的天道好像來了……」那官差仍是一臉陰險怪異。

花瞳子看到天道陣法鬆了口氣好像要放棄掙扎,酒梅子看出了經文異樣識得后急說道:「有假!是泯魂劫!」

突然金光變為黑紅,經文也變得怪異字樣。惡鬼大笑:「竟看出來了,不過仍是始料未及啊!已經來不及了,而我就是天劫!」

酒梅子用盡全力直起身子,一腳微微後撤,提起褲腿說了一句:「你就是個雜碎。」隨後便全力使出,一躍而起,她想與那惡鬼一同陷入劫中已保靈石和花瞳子安全。

泯魂劫成萬千雷霆落下,這時花瞳子竟也躍起抓住酒梅子肩膀將其往後一拉,自己沖向了惡鬼和靈石。萬千雷霆落下,酒梅子看著惡鬼與花瞳子消失在萬千雷霆之中,而靈石俱碎散成綠色塵光。

酒梅子趴倒在地上大泣道:「不!不!」

此刻,見雷霆之下,出現一個巨大的頭顱,猶如山大,而圓坑之中也燃起熊熊烈火,酒梅子知道惡鬼的計劃成功了,但她也沒有絲毫要逃的意思,她現在想的如果止不下同花瞳子去了也是好的。酒梅子想站起來同那惡鬼所化的頭顱再戰,卻發現自己的雙腿徹底消散,她趴在地上兩手緊抓著土壤,雙眼裡滿是怒火和恨意。巨大的頭顱發出了陰險的笑聲,哭聲,咒罵聲,閑語聲,又通通成為求救和悲鳴聲,那顆頭在煙霧裡貪婪的吸著罪孽,酒梅子拖著身子往前爬,在這時一隻熟悉的白狐狸走到她的面前盤踞了下來,惡頭鬼一口火向酒梅子處噴去。

「百花雷鳴!」聽得一聲法令,酒梅子身處開出百朵花朵,黃色閃電從天而落降在花上攔住了鬼火。

酒梅子望去,煙霧中有個赤裸的少女在踉蹌走去,酒梅子立馬回到白狐身中向她跑去,后聽得:「魂法令,靈石結。」

煙霧中點點綠塵散發光芒迅速聚攏,靈石癒合,白狐回到靈石中,紅繩穿過靈石掛回了花瞳子的脖子。花瞳子顧不上喚出衣服,她眼裡只想打下眼前那個巨大的頭顱。

「魂法令!花雨劍!百花雷霆!」只聽此聲,見花瞳子手大力一揮,惡頭鬼上下各出法陣開出百花,一朵朵花瓣飄下突然變成劍雨而下,閃電也順勢其下落入千把劍中,千劍瞬入。

惡頭吐出黑血嘴裡有萬千慘叫,隨即立刻笑道:「這些人見慣了刀槍棍棒,厭透了恨透了,來的越多他們越恨,我便越強,你的法術很疼,但卻打不垮我,等我吃完了他們,這些人的魂就再也轉不了世了,只能在我嘴裡一天天哀嚎不斷給我力量!」

靈石發出綠光,酒梅子用靈石魂法給花瞳子穿上了一套綠翠盔甲,她告訴花瞳子要滅了下面的火才能與其一戰。花瞳子與酒梅子共喚雲霧雨水,而再怎麼使法傾盆的大雨也止不住底下的烈火和哀嚎。惡頭鬼大聲譏笑她們的無助,突然間一股熾熱滾燙的水流直衝惡頭鬼的嘴裡,讓惡頭鬼流出不少黑油。

只見一條巨大蛟龍現身,其態囂張不羈,說了一句:「請你喝茶。」

是原先那條蛟龍,可不曾見它如此巨大,其身後還有六七條同它一般巨大的龍,沒有太多話,六七頭龍直向圓坑吐水,一龍急吐完后便飛上天在雲霧中盤旋,花瞳子們不施法雨水也猛降,一龍也飛到天上召喚雷電直擊惡頭,花瞳子長出三條狐尾一躍而起也向惡頭打去。原先的蛟龍飛起,火球冰球吐出,與狐妖的攻擊相照應。花瞳子打了幾拳發現這惡頭鬼軟韌,拳對其皮肉完全無用。

「蛟兄!可有兵器?」酒梅子問道。

蛟龍應道:「你要什麼?」

花瞳子喊道:「鋒利的什麼都行!」

聽此蛟龍於空中用爪扣下自己的兩塊鱗片,幻化做了兩柄鐵扇飛到狐妖手中。

花瞳子大叫:「這怎麼用啊!」

酒梅子說道:「我來就好。」

見綠翠細甲變換成紫白相間,狐妖開扇將其飛出,凌空踏扇后隨即又將另一把飛去,果然鋒利,拳打上去毫無作用的皮肉竟一下破開流出黑血,狐妖示意蛟龍,蛟龍吐出一火一冰,兩把鐵扇分別將其切開,沾上黑油的鐵扇熊熊燃燒,另一把則有著冰刺寒光。狐妖在底下一邊疾跑一邊揮扇切割,蛟龍在頭頂盤旋,冰火雷電擊於惡頭鬼兩眼,終於惡頭鬼見狀不妙也開始反攻,腦後長出數十根長蠍尾,直刺蛟龍,而蛟龍在空中也如魚得水般輕鬆避過,惡頭鬼盯緊狐妖轉動,狐妖怎麼跑動鐵扇揮擊的地方也只有一處,而那塊地方也越來越硬難以切開,惡頭鬼的鬍鬚越來越長一把纏繞住了狐妖,鐵扇飛出被惡頭鬼長出的一排鷹嘴截住,蛟龍見狀欲搭手卻被惡頭鬼摸清了門路一下刺傷,狐妖放手另一把鐵扇,於空中用法力一揮,鐵扇斬斷鬚髮,再截回另一把鐵扇后,狐妖落地,身上細甲紫綠變化,狐妖跨步向前衝去,前後擲出鐵扇切入惡頭鬼雙目,閃電落下射入鐵扇,惡頭鬼大聲嚎叫,狐妖一拳沖入惡頭鬼口中被一口吞下。

「百花令,千千花語。」

一道迷彩霞光在惡頭鬼口中綻放,花瞳子的一生一路在花語里綻放,惡頭鬼所吞噬的所有失去目標和信仰的怨魂一時失去的嚎叫,而痛苦喊叫的只有那個惡鬼,百花凋零那一刻所有怨魂散去飛向空中,整個世界只聽到哭聲,而在這哭聲伴隨下惡鬼慢慢倒下爛做一塊泥土不再出聲。

穢土中緩緩站起一個身著紅白衣裳,腰佩紫白蝙蝠玉,頭掛白綠翠靈石的少女。龍聚集,酒梅子耳帶狐面環,身著紫紅留仙裙,腰別虎印佩,從後面抱起了花瞳子。花瞳子笑著轉過身親了親酒梅子,這反而讓酒梅子愣了一下,花瞳子趕緊去抓酒梅子的手,看這雙修長纖細的手還在。

花瞳子激動地笑著落下眼淚說:「你的手……」

酒梅子鬆開花瞳子,提起裙擺轉了一圈笑著說:「都還在。」

花瞳子眼裡都是淚光,酒梅子眼中滿是寵愛。

「兩個姐妹不言聲謝謝嘛?」蛟龍一步步上前說到。

「蛟龍!」花瞳子一把上前抱住了蛟龍,隨後又開始罵了起來「叫你不要來不要來你還要來!你混蛋!」

突然花瞳子反應過來先前聽得蛟龍受了傷,花瞳子便放手喚靈石為其治療。

酒梅子向蛟龍走去行謝道:「多謝蛟兄與諸位!」

「不必謝我,你謝謝這幾位龍兄。若不是三太子喚龍,我一蛟可滅不了這火。」

「三太子……是東海的……」花瞳子滿眼放光猜著。

「是我,天上仙喻下,要我候一白狐,結果等候多時只見得蛟龍兄飲下東海三寸水。打聽原由才知此日已到。」一條白龍飛至,靜靜說到。

「東海三寸水,蛟龍你好能喝啊。」花瞳子又抱住了蛟龍,隨後跑到三太子面前行禮,規矩行完禮后又調皮地摸了摸三太子的龍鱗。

「三太子!你能變白馬嗎?」花瞳子脫口而出。

「白馬?」三太子略顯疑惑。

「太子莫要見怪,我這妹妹年紀小玩心還重。出言……」

「無礙無礙,尚幼有玩心而又能擔重任,是我欽佩之人。不過實不敢想你竟能奪了泯魂術的雷霆為自己所用。」

「我也沒多想,一急就想著過來吧就到我手上了。」

「哈哈哈果然是天生聰慧。」

花瞳子一聽這話便喜笑顏開抱住了白龍,白龍也見狀發笑。這時天上烏雲依舊密布,一道巨雷落下嚇了眾生一跳。

白龍立刻喊道:「雷龍!架打完了!給我下來!」

這時天上烏雲方才散去,一條黃龍降臨,痴痴笑著,見到花瞳子后像蛟龍第一次見到她般環繞一圈嗅了嗅她又張望四處。

「方才喚著雷霆打的如此兇悍的是她?」黃龍覺得十分不可思議。

花瞳子倒覺得這黃龍十分可愛,她指向酒梅子說道:「還有她!」

酒梅子淺淺一笑,向黃龍行了禮。

黃龍大笑說:「女中豪傑!必須佩服!」

烏雲開始散去,雷聲消止,現已是夕陽映照,春雨開始飄下。陽光穿透烏雲,照射著圓坑巨木的余煙,西處的霞光開始蔓延,閑語幾句后蛟龍一行回,花瞳子胸前的靈石閃動靈光,酒梅子與花瞳子相擁后,酒梅子回到靈石中繼續休息。花瞳子與靈石緩緩升起,花瞳子放眼看著西邊霞光,感受著細灑的春雨。這兩日間便將秋冬春過掉,人興許無礙,可這大地上的多少植被沒來得及準備枯萎凋落便被凍傷,又有多少生靈沒能熬過這一個夜晚清早。人的噁心有多種,淫色財權,說不清是何生了這等瘟病,只得統歸為貪念,而這不知具體為何的貪念,也讓花瞳子感到對於未知的不安和恐慌。好在,她身邊還有一隻狐狸,一位良友陪在她身邊,看著這一路頹敗,青霜雨露和未散盡的余煙,她們將踏上另一段旅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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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間異神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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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狐仙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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