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古樹
上古有樹。
文明說它承載著世界,叫它尤克特拉希爾。
文明形容它的繁茂,說它有著恆河沙的枝桿,阿僧祇的花朵,叫它菩提。
文明形容它的歲月,說他八千歲為春,八千歲為秋,叫它大椿。
它有多少片葉子?不知道。
它會長高到何種程度?不知道。
穿透悠遠的長河,目光投射於一片樹葉。
這是一片普通的樹葉,與這棵樹上的其它樹葉一樣生長。
他先找的地方,曾經有一片老葉子,因為這老葉子的原因,它生長的有些晚了,也是因為這老葉子,原本不屬於這片葉子的養料,融入了葉子。
養料化成一顆星星降落在了這片大地。
它只是靜靜地降落在河邊,看上去像是一顆玻璃渣子,不堪大用。但它通體透徹,彌足珍貴。
星星砸在了這個世界,成了這個世界的一員,普通的一員。有其他的星星光芒,遠勝於它,不過這是它自己的選擇,還有無數星星,在璀璨的天空中交相輝映,在灰燼中傳唱著千百載的歌謠……
巴川劍閣。
「大道三千,天衍四九,遁去的一,世間百道,燦若繁星,這紛繁世間就是一條條道的交織錯雜。」
「聞道有先後,術業有專攻,故道不分高下。然,自古以來,紛爭不斷,顧武道盛極,至於先帝,究天人之姿,開闢仙道,正德不朽,壽元五百。人皆有畏死求生之心,一千八百餘年來,世間百道以仙道為首。」鶴髮朱顏的老者端坐於蓮花台上,表情慈祥而不失肅穆,「陶柳,你來同師弟師妹們講講仙人之境。」
「是,師傅。」一位留著短髮,身著白底青灰粗布衣服的少年站起身,朝老者拱了拱手,轉過身去,「修鍊之境界大可分為鍛體,築骨,通源,神魄,煉魂,冥海,歸一,不朽。入神魄,方得神魂,可稱修士,入冥海則可留存真元於體內,騰雲駕霧,容顏不老,入歸一則可得二百載壽元。」
崇拜的眼光從剛拜入山中的師弟師妹們眼中放出,滔滔不絕的大師兄讓他們不由得心生敬仰。
而老者嘴角卻輕輕咧開,向前輕推一掌,真元穿透空間鎖定在了大師兄的身上。
「嘭!」
木雪紛飛。
「大師兄」在師弟師妹們驚駭的目光中炸成了一堆木頭渣,屋子內頓時鴉雀無聲。
老者微微嘆了一口氣,卻只是搖搖頭,站起身來。
「今日的課,便上到這裡了,散了吧。」
言罷,身形一晃便消失了,留下面面相覷的學生們。
劍鋒山下。
「大師兄,宗主應當很關心你,為什麼那麼想跑出來。」
「不想修仙,反正老子不想修仙,哦。莫得辦法,我的天賦就這個批樣子,為我一個撿來的娃兒費那麼多寶貝,划不戳。」
「可是……修仙能做的……」
「哈,確實,把它當成一門養生之法,也不錯,仙道也是百道之一嘛。我平常雕點東西,也是道。」
「……」
「出了這劍門關,比到地圖,往北走就是墨台,師妹,後會有期。」少年出聲打斷了少女。
「嗯……師兄,你有可以屏蔽神識的法寶嗎……也不要太好的,現在能將就著用就行。」
「這個你拿著,要你半塊仙晶。」布衣少年從兜里掏出了一個木簡,向少女扔去。黑衣少女接過後抱拳行禮,摸了半塊仙晶,便轉身告辭。
劍閣大殿,兩位老者促膝而談。
「你的那位『太祖之姿',可真是給了我一個驚喜。」鶴髮老者面色平靜如水,只是抿了一口茶。
「當初將他撿回來的,可是你呀。」黑髮的中年人,眨巴著眼睛,嬉皮笑臉,信口胡掐了幾句打油詩,「世間千百道,他自有他道,與其管他道,不若行己道。」
「那便讓他走?他那修為,又能走到哪兒去?那般修行天賦,便又能幹出什麼事來?就只會雕點木頭,畫點陣法,又怎麼保命?」
「哈!無所謂。人啊,凡塵種種,總會遇到,你說咱是被推著走的還是自己走的?道啊……道!哈!走吧,且說得,說不全的。」
「他還把蘇家的那小女子也帶出去了,那小子乾的好事兒,我們怕是找不到那她了。」
鶴髮老者拿出一個符文盤,盤上刻著繁雜的紋,乃是當世最高的一品符文陣盤。
然而此時盤上的光芒逐漸黯淡,最終消失,「那狗崽子用手段把神識給屏蔽了,這回會有大事要生。」
「這是自然的,便不是那小子把她帶出去,她也多半是自己要出去的。她啊……沒那小子幸運,是沒法由她自己的。」中年人嘆了口氣,「發布懸賞令吧。
「大椿也又有八千年了吧?大椿真的會枯萎嗎……長生……龍脈……呼……」
「擔心的事情太多…前路複雜,看不清楚啊。」
「咱也是一把老骨頭了,朽了呀,朽啦……」
輕輕吹散蓋碗中飄出來的混著茶香的熱氣,觀屋外,花開葉落,更替輪迴。
再看天地間,大椿又過八千載,稷下已空數萬年。這蒼茫天下,已是風起雲湧,大廈將至。
(以後書中會涉及一些詩詞,有些是說書人自己信口胡謅的,有些是引用古代先賢的。說書人寫詩詞只講究押韻,達意即可,至於平仄規章之格式,恕筆力有限,實在無法苛求。若諸位看官有妙句,可寫於評論區,說書人自然心懷感激而鑒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