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1次任務
接下來的幾天,張萬里都在修行中度過,羌愧也在次日送來了許多的寶物。
這些寶物,價值不菲,隨便拿出一件,就足夠普通人家一月的吃穿用度了。
與之相對的,是卓越的效果。
將這些寶物都用掉以後,張萬里的修為向前邁了好大一步,練氣初期的境界,算是徹底穩固了下來。
「終於要來了。」
又在修行中度過了幾天,在入道院后的第十天,張萬里迎來了他人生中的第一次任務。
「師弟,我先簡單給你介紹一下情況。」
羌愧與張萬里一前一後,出了道院,騎馬往城外趕去。
此次任務的目標,在狄道城外的一處鎮子,其間有一名獵戶慘死,經當地法吏確認,是修士犯案,這才交給了道院處理。
「到了地方,我們不用去管那些細節,只管幫當地法吏抓人就是。」
術業有專攻,他們這些道院弟子,修行戰鬥是把好手,可到了查案,還真比不上法吏。
「師兄放心吧,我了解的。」
就在如此交談之中,小林鎮已經到了。
兩人驅馬進入鎮中,直奔衙門而去。
「兩位修士老爺,快快請進。」
聽聞二人到來,鎮長連忙迎了出來,賠笑道:「辛苦二位了。」
「為國效命,談何辛苦?」
張萬里很是不喜鎮長如此討好的模樣,也不下馬,開口說道:「大人還是先帶我們去追兇吧。」
羌愧捋了捋自己的濃密鬍鬚,也不說話。
他今日走這一遭,完全是為張萬里保駕護航,自然不會多言。
「這...」
鎮長滿是肥肉的臉上擠出幾滴冷汗,訥訥說道:「不敢欺瞞老爺,對於賊子的去向,我們實在是不知啊。」
「那就先帶我們去現場看看吧。」
張萬里略微皺眉,卻也沒有多說什麼。
修士犯案,普通人找不到兇手的行蹤,也是情有可原。
「是,是。二位修士老爺請隨我來。」
從地位來論,這位鎮長是要略高於道院士子的,身上也有二級上造爵,比張萬里的爵位還要高出一等。
只是鎮長的未來,也就如此了。
但張萬里這等道院士子,有無盡可期許的未來。
因此,鎮長才將姿態放的如此之低。
別看那鎮長身子肥胖,但行走起來速度卻不慢,很快就將張萬里二人帶到了現場。
「這家的男主人進山打獵,也不知遇到了什麼事情,回來后神色頗為慌亂。」
「沒過兩日,這一家都死於非命了。」
到了現場,鎮長向兩人大致將情況講了一遍,又將自己的查案思路講了一遍。
「既是神色慌張,大人可有盤問?」
張萬里四下找了一圈,並未尋著什麼新線索,「說不得,那獵戶正是在外與人結了仇,才有此禍。」
「都是鄉里鄉親的,他不願說,我也不好強迫。」
鎮長抬起袖子,擦了擦額頭上的肥油,「卻不想出了此等禍事,想問也沒處問去了。」
「豈能如此?你怎能因私廢公?倘若知曉獵戶為何慌張,說不得兇手已經伏法了。」
這話可不是張萬里給鎮長扣帽子,依照秦法,治下百姓有異樣,官吏是有義務也有權利盤問的。
似鎮長之所為,一個瀆職是跑不了的。
孝帝變法,不僅有獎功之善,
亦有律法之嚴。
「煩請師兄出手,探查氣血。」
張萬里也是束手無策,只能請羌愧相助。
只見羌愧略微閉目,體內氣血流動,身上散發出一層血紅的霧氣,隱隱指向西方。
此乃兵家手段,最是適合以氣血追人。
方今天下,不僅有列國爭於土地人口,亦有諸子百家爭於道統學說。
所謂百家,其實是虛指,實際只有道家、儒家、墨家、兵家、醫家、縱橫六家。
百家之於列國,就如同農具之於農夫:農夫是田地的主人,但得藉助農具才能治理好田地。
「還請大人徹查獵戶過往,看看他有無違法記錄,有無與人結仇。」
既然有了線索,張萬里也不磨嘰,翻身上馬,與羌愧一同追了出去。
兩人一路經行,不知不覺間就進了山林。
「師弟,稍微歇一歇吧。」
羌愧一路以兵家手段追查氣血,消耗頗多,故而提出在入山之前略作歇息。
張萬里自無不可,尋了一處小溪,用手捧著了好幾口,又洗了一把臉。
「師弟倒也不用著急,我大秦戶籍詳實,進出皆需路引,兇手跑不了多遠的。」
羌愧一遍刷洗著馬匹,一邊說道。
秦國不光律法嚴苛,馬政也不輕鬆。
凡軍方所屬之馬匹,如何餵養,行多少里路餵食、刷洗都有嚴格的規定,甚至於不近人情。
實際上,也正是依靠不近人情的律法,秦國之民才能富足,依靠不僅人情的馬政軍令,秦國之兵才能驍勇。
「師兄說的是。」
張萬里索性一屁股坐到地上,撓了撓頭說道:「完成了這次任務,我就能選一門神通了,因此有些著急了。」
羌愧笑了笑,開口說道:「我休息的差不多了,我們繼續追吧。」
「師兄,獵戶從山中回來後為何慌張,還被人殺了?」
張萬里卻不急著上馬了,略作沉思后說道:「我估摸,要麼是獵戶在山中撞破了什麼事,兇手為了滅口才殺的他。」
「要麼,是兩人一同在山中做了什麼,最終又有了分歧,兇手這才殺人。」
「山林莽莽,樹木叢生,若是我們沒頭沒腦地去找,只怕難以尋見。」
「不如返回小林鎮,一來也是借調一些法吏,二來也是問一問,山中最近可有事發生。」
小林鎮之所以名為小林鎮,便是因為這片山林,鎮中許多人都是靠此討生活,每日都有許多人進山又出山。
因此,山中若是發生什麼事,鎮中不會一無所知。
於是乎,兩人又回了小林鎮。
此事,鎮長已經將獵戶的過往查清楚了,就連獵戶最後一次進山,大體在什麼範圍活動,也差的一清二楚。
「既是如此,還請大人調派法吏,入山搜查。」
眼見鎮長面有難色,張萬里自然知道他在擔心什麼,便保證道:「大人只管放心,我師兄弟二人自然會保護法吏的安全。」
這些法吏,都是精通秦法之人,是維持一地治安不可或缺的力量。
「如此最好,如此最好。」
鎮長賠笑幾聲,調派了五名法吏,讓他們跟著張萬里進山去了。
別看小林鎮名字中帶個小,但人口與轄區可都不小,其下還管著快十個村子呢。
據鎮長所說,山林之中,最近無事發生,只是其間的野獸少了很多。
「野獸少了?」
張萬里心中思索,若是尋常時候,這倒也沒有什麼好奇怪的。
畢竟山中野獸居無定所,四處流動,說不準就是恰巧沒有遇到。
「莫不是山中藏有流民,恰好被獵戶撞見了,因此才殺人滅口?」
張萬里搖了搖頭,這也不對。
若真是遇見了流民,獵戶只管向鎮長舉報就是,還能得一筆賞錢,何必慌張?
心中想著事情,張萬里腳下可沒有放慢,不大一會就有了發現。
「大人,前方發現了有人生火的痕迹。」
張萬里與羌愧對視了一眼,張嘴問道:「確定不是鎮中百姓所留?」
「不是。」
法吏開口說道:「我等進山,都依秦法行事,萬萬不敢生火的。」
「莫非真的是流民?」
張萬里心有疑惑,繼續追問道:「可能看出,生火之人,往何處去了?」
「看不出,除卻生火以外,對方沒有留下任何痕迹。」
聽聞此言,張萬里瞬間就將流民從猜測中排除了。
所謂流民,說到底不過是離開了故鄉,四處流浪的百姓,如何能有如此手段,讓法吏都尋不出痕迹來。
「對方既然能隱藏行蹤,又何至於將生火的痕迹留了下來?」
就在張萬里還在苦苦思索之際,羌愧突然大喝一聲,「什麼人?」
說罷,便看見一個人影從草木中躥了出來,向遠方奔去。
羌愧也追了上去。
「莫非是兇手?」
張萬里心中啞然,隱匿行蹤的本事倒是不弱,居然躲過了法吏地搜查。
「嗖。」
突然之間,一道冷箭從密林中射了出來,直奔張萬里的面門而來。
「叮。」
張萬里將環首刀橫於身前,便擋住了冷箭,開口對五名法吏喝道:「你們別亂跑,小心暗中冷箭。」
說罷,便擺出防守的陣型,小心地盯著四周。
暗中情況不明,小心為上。
「嗖。」
又是一道冷箭,這次卻沒有射向張萬里,而是射向了一名法吏。
箭矢之上,還有靈氣波動。
倘若張萬里不施以援手,這名法吏必死無疑。
「好賊子。」
張萬里怒喝一聲,揮刀去救。
但就在他揮刀的一瞬間,又有一枚箭矢,以更快的速度直奔他而來。
幾乎就在眨眼之間,便到了他眼前,讓他來不及回刀。
「嗤。」
張萬里只能盡量避開要害,生生扛下了這一箭。
「好快的速度,此人的修為必然在我之上。」
張萬里低頭一看,只見嵌入體內的箭矢上,有一個狼頭印記,心中大驚。
「義渠哨騎?」
那狼頭印記,正是義渠的標誌,秦國境內根本沒有此種箭矢。
「邊境的那些傢伙,是幹什麼吃的?居然讓義渠蠻子滲透到了此處?」
當下,張萬里也顧不得其他,連忙高聲喊道:「師兄,速速回來。」
倘若是義渠哨騎的話,暗中指不定還有什麼手段,羌愧一人在外,很是危險。
聲音傳出去老遠,隔了一會才有迴音傳來,「我被纏住了,脫身不得,師弟小心。」
張萬里心中一沉,神色凝重了起來。
羌愧不至於有性命之危,畢竟乃是隴西羌氏子弟,保命的寶貝總是有的。
只不過,他這邊的情勢就得不到保障了。
「他娘的,這算是調虎離山之計嗎?」
張萬里啐了一口唾沫,冷聲笑道:「不過這些蠻子可算錯了,我張萬里也是一頭吃人的猛虎。」
當下,張萬里也不管那五名法吏了,只留下一句『自己小心』,便提刀入了密林。
敵暗我明,若是一直防守,難免顧此失彼,不如主動出擊,將敵人找出來。
只見張萬里入了密林,身子宛如一縷青煙,在茂密的樹林中蛇行,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即便偶爾發出的聲音,也不像是人類在山林間行走發出的聲音,更加像是風聲、像是小鳥落在書上,將樹葉壓低的聲音。
一時間,就連暗中那位義渠哨騎也不敢輕舉妄動了。
如今兩人都到了暗處,他若是射殺法吏,便會暴露行蹤,被張萬里襲殺。
想到此處,這名哨騎也開始緩緩挪動位置。
密林中,張萬里雙眼虛眯,仔細地觀察著周圍,每一步落下都是思慮再三。
「密林潛行,每棵樹都有它的生長走向,若想要不被入發現,就隨時轉換自己,順著這棵樹的生長走向去前進。」
這是張萬里過往六年,用鮮血得來的經驗,不知幫他躲過了多少危局。
不止於此,密林前行,也不能一味的提氣。
山林嘈雜,若是一點聲音都沒有,反而更加引人注意。
要想不暴露行蹤,該提氣時便要提氣,該出聲時便要出聲。
不過,如此潛行雖然隱秘,卻也慢了不少,等張萬里尋過去的時候,義渠哨騎早就換地方了。
「嘿,這蠻子的潛行功夫不到家啊。」
藏在一根樹上,張萬里的雙眼如同鷹目一般,終於尋到了一絲破綻。
緩緩從樹上滑了下來,將身體隱藏在斑駁的樹蔭中,張萬里撿起了那片樹葉。
抬頭望了眼周圍的樹木,判斷出他們的生長方向,又將手中的樹葉對著陽光看了好一會,張萬里又往東面潛行而去。
方才那枚樹葉,乍一看沒有什麼問題。
可若是細看的話,就會發現,那枚樹葉的顏色,與周圍其他落葉的顏色有些不同,且更加新鮮。
再觀察樹葉脫落的裂痕,就能判斷出是從哪個方向的外力,使它脫落。
再進一步,就能推出義渠哨騎的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