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黑邙山內有洞天
陽洲之東，金岳山脈像是面屏障，將陽洲一分為二。東南方向那部分佔了一成，沃野千里，商貿發達，是九州之北最繁華的地域之一。
剩餘的九成，遍布光禿禿的石山，人煙只集中在山谷盆地內的大城。然而石山中金石礦藏豐富，歷來都是王朝重地，當今的唐國李氏，就是依靠陽洲世家的支持，才成功上位。
也正是李唐出自陽洲，倒是讓有「人頭城」之稱的旌陽城逃過一劫。要知道在此之前，旌陽城一直都是舊王朝殘黨逃出九州的必經之地，每次王朝更迭，都會在旌陽城外上演驚世之戰，而勝者無一例外都是新朝。
旌陽城作為戰敗方，一次又一次被屠城，城外堆積的人頭，摞起來比金岳山脈主峰都要高。
據說旌陽城北面的黑邙山，原本只是座土丘，只是數千年來不知埋葬了多少屍首，如今已經變成百丈大山，黑壓壓的極為滲人，方圓數里內都沒有人煙。
這一日，冬陽高照，天空萬里無雲。只見一道流光劃過，落在黑邙山中，顯露出兩道身影。
其中一位標誌性的紅裙，雙手各握一柄帶鉤長劍，謹慎地看向四周；另一位灰白勁裝，身後背了柄帶鞘黑劍，手中還托著小巧木舟。正是從蜀州趕到此地的姜鳴與軒棠兒。
「奇怪，方才我明明感受到了修士氣息，怎麼離得近了反而什麼也沒有？」軒棠兒眼望四周，將神識放到最大，卻什麼也沒有發現。
姜鳴收起飛舟，想了想說道：「前些年九州結界不全，此地應該誕生了不少屍魔鬼怪之流。雖然五龍教大範圍清理過，保不準還有漏網之魚。」
軒棠兒點點頭，伸出手掌，口中念念有詞，不一會竟聚集起一團黑色陰雲，隨即感慨：「這等寶地，放在九州真是浪費。若在海外，恐怕都能養出第三境的屍道大能了。」
如今修行界，修行屍道最有名的修士是散修聯盟長老屍長生，距離煉虛境也還有段距離。
「也不算浪費，你看山頂。」姜鳴指向黑邙山最頂部的巨石，無論顏色還是質地都與周圍山體完全不搭，像是有人故意放上去的，他隱約還能感受到巨石中的人道之力。
「那應該是五龍教的前輩留下的封印，不僅防止此地陰氣外泄，還藉助地利孕育法器。」
眼見出現了五龍教修士留下的手段，軒棠兒有些擔心。上一位修行六道無常劍的清寧劍派門人，正是忘塵宗的創派祖師，距今已超過三千年，她也不確定輪迴海支流是否還在。
黑邙山陰氣瀰漫，生長在此地的花草樹木，幾乎都發生了變異。就比如陽洲十分常見的掌楓，原本翠綠的樹葉變成墨綠，枝幹上長滿了樹瘤，彷彿挺拔小伙變成耄耋老翁；還有鋸齒草，修長葉片搖身一變，肥肥厚厚地冒著油光，一看就是營養過剩。
最奇怪的是，居然沒有任何動物的蹤跡，連昆蟲都沒有。耳邊傳來的各種聲音，都是山風吹拂草木發出的。
兩人都有修為在身，自然不在意這點詭異，走在山中如閑庭信步。軒棠兒全程捧著一塊畫滿線條的灰褐色石塊，並不時觀望日月星辰，像是在測算著什麼。
直到日落月升，黑邙山都快走完一遍，軒棠兒終於開口：「找到了！」
她手中飛劍速度更快，話音還沒落，就在山腰處捅出了個大窟窿，露出數丈厚石壁後面的洞口。陣陣寒意從洞中飄了出來，他們二人齊齊打了個哆嗦。
「寒陰泉，
果然在這裡！」軒棠兒開心說道，隨後拉著姜鳴飛身入洞，直接潛入一片烏黑寒泉中，並向他解釋：「按照忘塵祖師留下的指引，在陰泉九尺六寸處激發黃泉石，就能通過他老人家留下的禁制，進入輪迴海支流中。」
果然，當他們進入寒泉，灰褐色石塊泛起黃色光暈，將兩人罩在其中，完全阻隔了寒意入侵。
一尺。
二尺。
三尺。
......
寒泉陰沉，完全看不到底部，任誰也想不到黑邙山內，居然有這麼一座深不見底的泉水。越往下潛，寒意越深，漸漸地黃色光暈已經阻擋不住，可他們還不能催動法力，只能以肉身硬抗。
終於，黃色光暈與泉中某處亮光相接，隨後劇烈的眩暈感傳來，不能視物也不能思考。等姜鳴再回過神來，已經出現在一座潮濕的溶洞中。
溶洞的石縫中生長著大量暗紅色苔蘚，發出點點亮光，把周圍照亮。他的腳下只有半尺石階可以立足，洞頂掛滿了大大小小的石筍，旁邊就是黃色暗河。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黃泉河？」姜鳴看著黃色河水，暗暗猜測。這河水平靜而又湍急，流速比山澗瀑布都要快上數倍，好似有巨大的力量在推動，卻不見絲毫浪花。
這時，軒棠兒的聲音從河對面傳來：「紫霄界黃泉河有三。一條是本界某件先天靈寶所化，姜大俠肯定知曉，我不便多說；還有一條在幽冥界；其餘所有大世界，包含紫霄元界，黃泉河都是輪迴海的支流。眼前這條不過是受到輪迴海影響，有些神異的地下河罷了。」
有些神異！軒棠兒說得很含糊，卻成功激起了姜鳴的興趣，隨即將法力化作透明大手，想要抓來團河水看看。
只是法力大手接觸河水的瞬間，突然遇到一股極大吸力，瞬間被吸了乾淨。這樣還不算完，河水中突然衝出一條長滿獠牙的似蛇怪魚，直接咬向他的脖頸。
「手下留情！」軒棠兒的聲音傳來，姜鳴停下拔劍的衝動，改用寒風將怪魚吹回水裡。
對岸的軒棠兒也嚇出一身冷汗，連忙解釋：「河水棲息有遠古蠻獸，殺氣會吸引它們的注意。此外，這河水能消融法力，磨滅禁制，千萬不要下水。前方不遠處應該有一顆倒塌的晶岩木，我們在那裡匯合。」
大河之水嘩嘩作響，將二人行走的動靜完全遮掩。半個時辰后，終於看到一顆枯黃大樹橫亘兩岸。
這就是晶岩木了。整個樹榦稱黃褐色，與四周岩石沒什麼兩樣，只是最頂端的枝椏，亮晶晶地閃著光，像是寶石。
姜鳴他們所在的溶洞高不多一丈，定然長不出如此大樹，不知是被什麼人專門放置到這裡。藉助這木橋，姜鳴也終於和軒棠兒匯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