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老爹的路
當周遠走到仍在揉著屁股的孫強身邊時，羅永強那裡傳來了下一位同學殺豬般的哀嚎聲。
孫強同情的看了一眼那名同學，對周遠豎起大拇指道：「周遠你真牛逼，居然讓『羅一手』破防了。」
周遠謙虛道：「羅老師畢竟只用了一隻手......當然，他用兩隻手進攻我也不是沒有機會。」
孫強：「......」
很快，所有人被虐了一遍后，體育課也到了尾聲。
學生們豎耳聆聽，只要鈴聲一響，他們就會朝校門口衝去。
體育課對他們來說，唯一的優點是放學可以走在其他班前面。
「周遠，你過來一下。」
放學鈴響的前一分鐘，羅永強把周遠叫了過去。
「周遠，放學我就先走了。」放學心切的孫強果斷拋棄了周遠。
「行，你先走吧。」周遠應了一聲，隨即朝羅永強走了過去。
羅永強將周遠叫過去並沒有立即說話，而是帶著他走到了操場無人的一角。
兩人一前一後的走著，同樣都是一米八五左右的身高，但羅永強依靠壯碩的肌肉，看上去比周遠魁梧太多。
站定后，放學的鈴聲響起，潮水般的人群迅速從各個教室里衝出，湧向校門口。
羅永強打量著周遠，目光最終停在了他的右手上。
就是這隻看上去沒有太多力量的手，上次差點將自己一拳擊倒。
「咳咳......周遠，馬上就要畢業考試了，你想好要選擇的方向沒？」羅永強收回心神，將思緒拉到正題上。
周遠如實搖頭：「還沒。」
羅永強並不驚訝，周遠畢竟還是一個學生，對以後的規劃沒有清晰的認識倒也正常。
他沉吟了一下，開口道：
「以你的文化成績，進入內城五大家族中任職的話應該是很輕鬆的事情。
而你的體育成績也足以讓內城五大家族認可你，用豐厚的資源將你培養成出色的狩獵者。
所以等到考完試的招聘會，你可以隨意挑選，左右都會是好的選擇。」
感嘆一聲后，羅永強拍了拍周遠的肩膀：「只要你考試正常發揮，一定能成為第二個柴明琛！」
周遠並沒有半點情緒波動：「羅老師，我不想進入內城。」
「恩，我支持......什麼？！」
羅永強不可思議的看向周遠：「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難道你不想提高生活質量嗎？不想成為人上人嗎？」
這些問題周遠早已思考過，便十分平靜的回應道：「羅老師，你也知道我父親是從內城出來的，如果他知道我一心想著進入內城，你說他會不會爬上來弄死我？」
羅永強：「......」
為了讓羅永強心態穩住，周遠道：「放心吧羅老師，留在外城也是有很多選擇的。」
「看你的樣子應該是已經有打算了。」
羅永強釋然：「也對，憑你的文體成績，就算是留在外城也可以選擇加入司察部、成為外城狩獵者、任職外城家族......」
話到一半，他突然停了下來。
緊接著羅永強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向周遠：「你不會要走你父親的那條路吧？！」
沒給周遠說話的機會，他急切的說道：
「我承認你父親走的那條路很偉大，他能放棄內城的身份和財富來外城為崇高的理想去奮鬥也確實值得我們敬佩。
曾經我也幻想過去改變外城，去喚醒民眾的精神，去推倒『豐德牆』......
但那都是幻想，也只能是幻想！
你也看到了，現在外城依舊是原來的外城，而你父親點亮在民眾心中的那道短暫的光也早就熄滅了！
老師是過來人，相信老師，個人的能力是有限的，誰都不可能改變所有人的認知，更不可能動搖五大家族的利益！」
說到最後，羅永強厚實的肩膀鬆弛下來：「畢竟連你父親那樣的精神領袖都失敗了，還有誰能成功呢？」
他們說話的期間，學校里的師生已經走得差不多了，空曠的操場顯得格外靜謐。
周遠抹了一把臉上的唾沫星子，心裡一陣暖意。
他剛剛其實沒仔細聽羅永強講的話，而是看著羅永強那副模樣，腦海里不由自主的浮現出了土撥鼠咆哮的畫面。
所以他一直在忍著笑、將那副畫面從腦海里揮去，好讓自己表現得嚴肅一些。
但他知道，這位班主任是真心實意為自己著想的，也是打心底里敬佩自己的老爹。
「土撥......羅老師你放心，我不會走我父親那條路的，我應該會加入到外城某支狩獵者勢力中。」
聞言，羅永強鬆了口氣，拍了拍周遠的肩膀：「那就好，不過這段時間你再好好考慮一下，老師就不勸你了。」
周遠：「好的老師，那如果沒事了的話我就先回去了。」
「回去吧。」羅永超朝周遠擺了擺手：「路上千萬要注意安全。」
「老師再見！」周遠揮了揮手，往校門口走去。
羅永強站在原地盯著周遠的背影看了好一會，直到周遠消失在校門口處時，他才感嘆道：「柴明琛，周遠......不管他們走哪條路，老子能連續兩屆都帶出這麼優秀的學生，足夠老子跟往後十屆的學生吹牛逼了！」
羅永強最後那句不像一個老師說的話周遠自然是聽不到的，不過他的腦海中回想起了剛剛兩人在操場上的對話。
『老爹的路么？我可不想八年前的慘案發生在自己身上，即便老爹臨死前似乎還挺希望我能繼續走他的路。』
『何況......我並不覺得老爹的路就是對的。』
周遠似是想起了什麼，自嘲一笑后，加快了腳步。
出了校門，彷彿進入了另外的世界。
破敗的街道，腥臭的空氣，隨風起舞的垃圾......
街上的行人神色慌張，腳步匆忙，彷彿身後跟著一張隨時能將自己吞沒的深淵巨口。
道路兩旁，所有的屋檐上幾乎都掛著異獸的部件，綠頭蒼蠅、蛄蛹的蛆蟲附著上面歡快地吸吮。
那些部件大多是獸皮、獸骨，甚至偶爾還能看到一兩戶人家的屋檐上掛著早已風乾的異獸頭顱。
周遠知道，大部分人在自家的屋檐上掛這些東西都是為了震懾那些不懷好意的人，彷彿是在告訴對方：「瞧，老子能幹掉異獸，千萬別來打老子的主意，老子是你惹不起的人！」
但他清楚，絕大部分掛在屋檐上的『小玩意』都是在市場上買的。
這些『辟邪』的物品價格不算太貴，也就那種完整的異獸頭顱要稍微貴上一些。
不過周遠可沒在自家的屋外掛這些東西，他覺得但凡是掛這些東西的人家，都是在告訴不懷好意的傢伙，自己是有閑錢買辟邪物品的，生活自然差不到哪去，你們快來我家翻了看看。
如果哪天他想做賊的話，一定會優先光顧屋檐上掛著異獸頭顱的人家，畢竟他們的『閑錢』更多。
把運動服的兜帽罩在腦袋上，周遠將自己與外面的世界隔絕開來，加快腳步朝家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