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抽籤

「小遠，你到底是怎麼進來的？！」

呂明德沒在意周遠的語氣和態度，焦急的問出了他最為關切的問題。

聽到呂明德的聲音，周遠的心情平靜了一些，他輕點著頭道：「殺了兩個該殺的人。」

他不想讓呂明德太過擔心或失望，所以簡單解釋了一下。

不過事情的緣由他也不想說太多，因為，看台上不知道哪個該死的傢伙，居然帶著哨子進來，吹得他太陽穴彷彿被電鑽鑽著！

「殺人......救贖日......」呂明德低聲喃喃著。

這個中年漢子眼中的光芒，逐漸暗淡，贖罪台進來容易，想要出去，極為渺茫。

光頭漢子感受到周遠的冷意果然沒再問話，但他與其他八人相比，倒也算個狠人，所以此時還有心情四處打量。

正午的陽光透過鐵窗照射進來，光影里，空氣中的浮灰清晰可見。

光頭漢子朝地上吐了口痰，罵罵咧咧道：「他嗎的，之前哪個逼崽子跟老子說內城裡到處流淌著牛奶和蜜的？這該死的地方連陽光都是髒的！」

沒人和他搭話，所有人都想著各自的心事。

裡面的寂靜與外面的喧鬧，將兩個世界割裂得涇渭分明。

不知過了多久，外面傳來了通過擴音器傳播開的聲音。

「觀眾朋友們請抓緊時間入座，『救贖日』活動將在半小時后正式開始，敬請期待！」

「哦噢！」

「搞快點！」

「打起來！」

主持人的一句話，瞬間引起一個小高潮，足以見得救贖日活動被大家多麼得期待。

「德叔，那個撞到你的小孩是哪個學校的？」壓抑的氣氛中，周遠突然開口。

呂明德一愣，但還是回應道：「當時我在海潮路希望小學附近，那孩子應該是海潮路希望小學的吧？」

周遠繼續問：「在他身邊的家長是男的女的？手上有沒有戴戒指？」

「男的。」呂明德皺眉思索：「不過戴沒戴戒指我沒注意，當時我忙著解釋，根本管不了其他。」

周遠：「那你記得那個男的長什麼樣嗎？」

這次呂明德快速搖頭：「沒有，對方戴著口罩，這點我記得很清楚。」

『不清楚戴沒戴戒指，沒看到長相......』

周遠心中一嘆，這讓他沒辦法印證自己的猜測了。

見周遠沒再說話，呂明德疑惑道：「怎麼了小遠？你問這些幹嘛？」

「沒什麼......」周遠沒有心情解釋，三言兩語對呂明德也解釋不了。

就在這時，鐵欄杆大門外面傳來了腳步聲，隨即敲擊鐵欄杆的『邦邦』聲響起。

「所有人過來，一人抽一個簽，不要給老子耍花樣！」

眾人朝前看去，兩名穿著制服的執法者站在門口，其中一人的手中捧著一個箱子，貌似是用來抽籤的。

被拉來湊數的路人率先反應過來，第一個朝門口衝去。

他一動，剩下的其他人也快速跑了過去。

他們這些人雖然是第一次來內城參加救贖日活動，但是通過那些回到外城去的救贖日倖存者傳播的描述，幾乎都知曉相關的信息。

所謂的救贖日活動，便是將十名外城『罪犯』帶到「贖罪台」輪流和一隻叫做『角獒』的異獸打鬥廝殺。

打鬥的規則和先後順序與抽籤息息相關。

抽籤箱里有十個號碼，每人抽一個，

抽中1號的先上場。

如果第一個人被角獒殺死，那麼後面的人依次補上。

不過如果第一個人殺死了角獒，那麼這個人就獲得了『救贖』的機會，他便可以活著回到外城去。

而那些號碼在他後面的人，將會直接失去機會，全部帶到角獒飼養室去，成為角獒的飼料。

簡單來說，只要有人殺了角獒，那麼他活，後面的人死。

不過抽籤號碼倒也不是越靠前越好。

參與救贖日活動的角獒雖然是經過舉辦方處理過的，但怎麼說都是一階異獸，對於這群普通的罪犯來說是極為強大的對手。

所以抽籤號最為靠前的罪犯很大概率只會消耗角獒的實力，並不能擊殺對方。

這樣一來，後面的罪犯就有了更大的可能性擊殺角獒。

有人通過往屆救贖日倖存者們的講述做了數據匯總，最終得出結論，5號至8號是倖存概率最大的幾個號碼。

百分之四十的概率，所以那名倒霉的路人第一個沖了過去，寄希望於抽中個好運號碼。

很快，當周遠和呂明德兩人也各自拿取了號碼后，眾人互相之間警惕了起來。

雖然門外有執法者守著，歷屆的救贖日活動也讓大家知道了破壞『規則』會是多麼可怕的下場，但他們還是會本能的防備周圍人，尤其是發現自己抽中的號碼極好的罪犯。

「我怎麼是一號？！怎麼辦？我不想死，我女朋友懷孕了，我們馬上就要結婚了，我真不想死，嗚嗚......」

眾人迅速轉頭，開口的不是別人，正是第一個抽取號碼的倒霉路人。

周遠在心裡嘆息一聲，這傢伙今天確實是夠倒霉的，就不應該出門。

但這個倒霉蛋只是個受害者，錯的，不是他。

其他人發現『1號』這個倒霉號已經被人抽走後，眼中不禁浮現出欣喜的神色，因為這代表著，他們倖存的概率更大了。

隨著一個個號碼被揭開，有人面露絕望，有人欣喜若狂，有人早已麻木，有人失聲痛哭......

「小遠，你是多少號？」

呂明德面色難看，但還是關心了周遠一下。

周遠苦笑著攤開號碼：「十號，德叔你呢？」

看著周遠手中的號碼，呂明德愣住了。

下一秒，他毫不猶豫的將寫有『9』的號碼遞到周遠面前：「小遠，德叔和你換！快！」

這種雙方同意交換的行為在規則內，所以呂明德不擔心被外面的執法者看到處罰。

周遠打量著呂明德，這個身形稍顯粗壯的糙漢子和自己老爹的那種溫和儒雅完全不同，但不知什麼時候起，他從對方身上也感受到了『父親』的氣息。

「不用了德叔。」周遠搖了搖頭，拒絕了對方的好意。

呂明德一急，作勢要將手裡的號碼塞進周遠的手裡：「小遠，你聽德叔......」

『邦邦！』

門外的執法者敲擊著鐵柵欄：「他嗎的，都老實點！」

聞言，呂明德嚇得停下了動作。

如果周遠不同意，執法者是不會允許他和周遠交換號碼的。

周遠小聲安慰道：「九號和十號沒什麼區別，德叔你自己拿著吧。」

確實，按照往屆的情況，待會出現的角獒實力不夠強的話，根本輪不到九號、十號罪犯。

而如果角獒實力夠強，他們十個人都殺不死對方，交換的意義不大。

想到這裡，呂明德黯然的低下了頭，即為自己感到悲傷，又為周遠難過。

周遠十人中，除了他和呂明德以及倒霉的路人抽到了『死亡』號，另外三名被強按罪名的外城平民也抽中了『死亡』號。

令人諷刺的是，『幸運號』都落在了多少犯了點事的『罪犯』手上。

光頭抽到了5號，與外城某個執法者老婆苟且的男人抽到了6號，另外兩個賊眉鼠眼的雙胞胎大盜兄弟分別抽到了7、8號。

其他人的目光時不時的瞥向光頭四人，但有執法者在外面，誰都不敢有所動作。

「......」

「......」

「觀眾朋友們，抽籤儀式已經結束！」

「這次會是幾號罪犯得到救贖呢？」

「又或者......所有的罪犯都需要用死亡來贖罪！」

「觀眾朋友們，請為你們看好的號碼祈求神明的諒解，或是祈求神明對所有人進行審判！」

「想要下注的朋友請加快速度，押注通道將於三分鐘后關閉！」

高台上，主持人的聲音再一次響起，與之而來的是觀眾們興奮的吶喊聲。

聲音尖銳且刺耳，感受著太陽穴處血管的涌動，周遠的表情越發陰沉。

通過押注的方式祈求神明的諒解？這是他活了十八年以來，第一次聽到的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