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夢中的布拉格先生

回到卧室，桌上發冷的牛排變得更硬了，沃特坐在床邊，手中捏著一罐安眠藥，按照之前的決定，此刻他還有一篇外出日記沒寫。

「明天補上吧，實在是困的不行了，再不睡覺我會猝死的。」沃特掙扎著不讓眼皮打架，此刻已經是凌晨四五點鐘，窗外天空都泛起淡藍色的薄霧，預示著再有一會，天都徹底亮了。

他直接一頭撞進綿軟的床被中，手中的安眠藥也不吃了，只是緊緊的攥在手中，像是忘記了。

「我剛才要幹什麼來著？哦對，等睡醒了再寫日記。」他喃喃著翻了個身子，很快便進入了夢鄉。

睡夢中，沃特隱約聽見有人在呼喚自己。

「沙菲克先生，醒醒，很抱歉現在打擾。」

濃霧飄散，沃特驚訝的發現自己站在一條走廊里，熟悉的混凝土建築，牆壁上掛著「備戰高考，奮鬥100天，讓青春不留下遺憾」的條幅。

這不是自己穿越前的學校嗎，真是一個噩夢，剛習慣了巫師世界的慢節奏生活，再次讓他站在這裡，渾身都打了個冷戰。

面前站著一個跟他年紀相差不大的男孩，只不過穿的像個小紳士一樣，手中還拿著一根文明棍，臉部是一團迷霧，此刻聲音正從迷霧中傳來。

「一百多年沒見，你還是這麼年輕，這是哪裡，文字看起來像是古老的東方象形字。噢，確實是那個最新崛起的世界，我隱約聽見了她的怒吼。」

年輕的身影好奇的打量著四周，對周圍的環境很感興趣。

沃特看著面前的怪人，發現自己身穿著睡衣，跟略帶虛幻的身體，立馬就明白過來，這是自己的夢中世界。

要不然很難解釋得通睡覺又夢遊了半個地球，而面前的一切估計都是這個怪人搞的鬼。

「你是誰，為什麼在我的夢裡？」

「布拉格，先生，你忘記了嗎？」身影沉默片刻，繼續說道：「看來一百年不見，你又陷入了無盡的輪迴中。」

「那就做個自我介紹吧，巫師布拉格，轉生巫師協會會長，此次冒昧打擾，是為了克麗奧娜，你剛才拘禁了她。」

沃特聽完面前男孩的複述，後背立馬起了一層汗毛，看來自己抓回的那個女巫還是個馬蜂窩，竟直接驚動了人家會長前來要人。

但他認識我，或者說認識這具身體內的另一個「我」，果然，自己之前沒有猜錯。

自己穿越繼承的身體內，藏著一個老怪物，真是弔詭的穿越，碰巧趕上我這麼個倒霉蛋。

「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你能放了她，畢竟那個孩子才剛回到這個世界。」

面前的布拉格輕輕轉動著手中的直杖，露出一個三角外形內里眼球的標記，沃特一眼就認出，這是佩弗利爾的家族徽記。

更是三件死亡聖器的標誌，轉生巫師協會與佩弗利爾？這個隱晦的舉動是在暗示我嗎，不，這是赤裸裸的威脅才對。

沃特很從心，雖然這是在自己的夢境中，但是他也不想惹怒一個神秘組織的怪物會長。

「當然，我會放了她，但是她冒犯了我，總不能因為一句話這件事就當沒發生過吧，昨晚她可是連續用了好幾發惡咒！」

………

面前的布拉格先生，明顯楞了一下，隨即又釋然的轉動著手中的直杖，這好像是他的習慣性動作。

「那就按照老規矩，一頁死神手稿」布拉格輕磕手杖，身形逐漸被濃霧包裹，消散前的最後一句從迷霧中飄出，

「沙菲克先生，願死神的目光永遠忽視你，再見，我的朋友。」

一頁死神手稿是什麼東西，我還沒來得及說我的要求呢，老規矩？

只可惜，自稱布拉格的傢伙沒有給他提其他要求的機會，像是之前被他坑過似的，在得到肯定的答覆后，走的很是乾脆。

夢境消散，沃特在自己柔軟的床被中醒了過來，房間內的鐘錶指向了下午一點刻度。

收拾好床上用品，沃特走下懸浮樓梯，他的房間在二樓，整個沙菲克家族老宅是純木結構，除了一樓的長桌跟半米高的岩石制壁爐。

所有傢具整體色調偏冷，不是黑色就是淡灰色，給人嚴肅及沉重的心理壓力，這很符合「黑」巫師的品味。

跟往常一樣，波莉姨媽端坐在大廳唯一的大理石長桌旁，穿著正式的喝著紅茶，除了沒戴她那頂高腳帽子，手套外加胸花一應俱全。

在她面前，家養小精靈克里斯，正在焚燒香錦葵跟鼠尾草，這是克里斯從她的馬人朋友那邊學習的占卜方式。

沃特不知道這玩意兒到底有沒有用，反正波莉姨媽每天下午都會把這當作是消遣似的讓克里斯占卜一回。

「煙氣向上聚攏不散，這是好運，夫人」克里斯諂媚的說著。

殊不知這句話，沃特聽的耳朵都生繭子了，下一句就是：這代表著沙菲克家族未來三個月的走勢凝聚向上，是個好兆頭。

然後波莉姨媽就會高興的再續上一杯紅茶，順便再賞點好吃的茶點給克里斯。

果不其然，小精靈尖細的嗓音在沃特的耳邊照常響起：

「這代表著沙菲克家族未來走勢凝聚向上，是個好兆頭，夫人。」

又開始了，克里斯馬上就能吃到她最愛的鹹味兒手指三明治了，如果運氣好的話，還能配上點凝脂奶油或者是果醬。

不過今天的克里斯估計要失望了，波莉姨媽提前發現了下樓的沃特少爺，原本高舉到嘴邊的白瓷銀邊茶杯被放到了石桌上。

一雙銳利的眼神上下掃視著自己唯一的侄子，「你昨晚到哪兒去了，今天早上才回來，你別以為我沒發現你的小把戲，看啊，沙菲克家族未來的繼承人就是這個樣子？還未成年，就敢夜不歸宿？」

波莉姨媽依舊是波莉姨媽，強勢且喜歡抓住把柄就嘮叨個不停，沃特看向站在高背椅子後面畏畏縮縮的克里斯。

瞬間一切都明白了，原來是你這個愛打小報告的討厭鬼，換作往常的沃特，肯定會藉機辯解或者解釋一通，像個真正的十歲孩子一樣。

但是經過剛才的那一覺，他決定換個思路。

「波莉-沙菲克，請注意你的言辭！」

自從波莉姨媽不肯帶他去聖芒戈開始，沃特就再沒把她看的那麼高高在上了，這個家從來都沒屬於過自己。

沃特身披著黑色的兜帽長袍，死死的盯著面前的女人，臉上是一片嚴肅，銳利的眼神配上嚴肅的表情，確實不像是一名十歲的孩子。

「主……主人……您回來了，」她顫抖著說道。「波莉原以為您還要過些日子才能復甦，請饒恕波莉剛才的冒犯吧，剛才都是對那該死的小鬼說的。」

看著趴伏在地板上的波莉-沙菲克，沃特無奈的捏了捏鼻弓，一切都是真的，自己捅破了這層窗戶紙，發現事實卻是跟他想象的一樣糟糕。

「這是您存放物品的古靈閣鑰匙，我的主人，需要召集集會嗎？您的信徒都在等待著您的回歸。」

波莉趴伏著，不敢抬頭看沃特的上半身，只好將目光放在面前的靴子上面。

那裡反著黑色的油光，正好映照著她此刻激動潮紅的面容。

「自從巫師議會變更為魔法部后，巫師世界就此忘記了我們的存在，太過久遠了，是時候讓他們感受痛苦了！」

波莉的聲音漸漸高亢起來，目光順著長袍向上移動。

「你在教我怎麼做事？」

目光卡在長袍的腰間，又低落塵埃，她用細弱不可聞的聲音回應道：「不敢，請原諒我的魯莽跟愚蠢，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