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班級

圍在紅榜前找自己名字的新生找到之後在外圍站著等著分班。

李傑和鍾立剛他倆兒分到了二班，和他倆兒一起分到二班的還有王麗娟跟李志文。

「譚岩這小子跑哪去了？一直沒看著他。」李傑問。

「我也沒看著他，還沒來呢吧。」鍾立剛說。

「不能，來了。」李傑說：「早上我上他家去了，他媽說他早走了，我還省思騎車子馱著他呢。」

「對，他沒自行車。」鍾立剛接著說：「他得住寢。」

「住寢不得錢嗎？他要是有錢不就上一中了，還能來這，傻呀你。」

李傑懟了鍾立剛一句。

李傑和鍾立剛是工業戶，鍾立剛老爸是煤礦副礦長，家裡富裕。李傑老爸是普通曠工，家境一般。倆人都有自行車，報到的前兩天李傑跟譚岩說好馱著他來，沒想到等他到譚岩家的時候譚岩先走了。

譚岩從走廊出來后往人群這邊望，李傑眼尖看著他了，沖他一邊揮手一邊喊：「這，譚岩！」

譚岩走了過來。

「不說好在家等我，我騎車子馱你嗎。」李傑不高興對譚岩說。

譚岩沖李傑擠了下嘴角，說：「走習慣了，當鍛煉身體。」

他知道李傑是實心實意的要馱自己上學，可是他不想麻煩人家，馱一天兩天行，高中三年呢，還總讓人家馱。

「我和立剛我倆兒二班，你幾班？」李傑問。

譚岩回頭看看紅榜，說：「四班。」

鍾立剛說：「李文龍三班，張麗華三班，王美華四班，其他人沒記住。」

看紅榜的新生走一波來一波，很多家長也在那跟著看。

管後勤的齊主任站在人群外面喊：「大家聽一下呀，住寢的新生跟著我走，先把記登了，然後分寢室。」

圍著的人呼啦一下走了一半，鍾立剛也跟著走了。

「走吧，咱倆到操場看看。」李傑說。

操場上停著不少交通工具，有三輪車，摩托車，驢車和馬車，都是送孩子來報到的。最多的是自行車，二八大杠，都是送孩子來報到的。看著那些自行車譚岩有些眼熱，心想自己啥時候能有台呢。

倆人在一排單杠前停下。

「聽說還有蒙古營來念的呢，來這多遠，不如直接去北票呢。」李傑說。

「沒考上唄，考上了能不去？」譚岩說。

「你還考上了呢。」李傑有點為自己的兄弟遺憾。

「別和我比，我是沒錢念不起。」

「其實在這念也行，學習好在哪都能考上大學。」

「考上沒錢也念不起。」

「現在不是可以貸款嗎？」李傑問。

「是可以貸款，但得有門子，鎮政府得有人，沒人白扯，貸不下來。」

「你家五姐貸款沒下來？」

「沒有。」

譚岩不想提貸款的事。

給五姐辦貸款的時候他找了信用社的關主任，關主任說名額沒了貸不了。他好話說盡也不給貸，就差給跪下了。

說白了就是沒送禮，送禮早貸下來了。

譚岩看實在沒指望了一來氣把關主任罵了個狗血噴頭，關主任便給派出所打電話，派出所的皮所長來了之後一看是譚岩就拉到了，他和譚岩一個營子的，不可能抓，再說譚岩也沒犯法。

「剛才我問了，還有南塔子過來念的呢。」李傑說。

「蒙古營的能來北塔子的就能來，北票北邊就這一個高中。

」譚岩說，然後想起來什麼，問李傑：「你不是在南塔子初中念過嗎，沒見到同學？」

「沒見著，我就念幾天，有的都不認識。」李傑說。

「南塔子教學挺好的。」

「嗯，比咱們東拉溝好。」

「你要是一直在那念就好了，能考上一中。」

「離家太遠，還得住寢，不願意念。」

譚岩看了李傑一眼，說：「你啥是不願意念，就想搞對象了，張麗華可是你心上的。」

被譚岩揭了老底李傑臉有點紅，說道：「我看王美華對你也挺好。」

「是嗎？羨慕吧？對我好的人多了，都是別人媳婦，想想還行。」譚岩淡淡一笑。

十七歲正是情竇初開的時候，雖不完全懂得愛情，但少男少女卻對其充滿好奇，想試探，又害怕，又有著無窮的誘惑。

「上城牆看看。」李傑指著東邊的城牆說。

「走吧。」

倆兒人來到城牆上，城牆外不遠處是樹林子，樹林子邊上有個大院。

「那啥地方？」李傑問。

「林場，現在是燈泡廠，做燈泡的。」譚岩說。

「還有這地方？以前咋不知道？」

「以前你也沒來過知道啥。」

「好像你來過似的。」李傑撇撇嘴。

譚岩指著林場西面說：「看著沒，那邊是北窪，我家地在那，你說我來沒來過。」

「你家地這遠？」

「那你省思啥呢，就這一塊兒好地，一口人一畝，我家三畝。」

「林場後面是哪？」

「後邊是林地，林地後邊就是白城子河，河對面是三家窩鋪，我三姐家就在那。」譚岩說。

「高中離你三姐家近。」

「也不近，八里地，還隔著條河。」譚岩說：「這沒大道，就一條小道，得從樹林子穿過去。頭年殺死的那個女的就在那裡。樹林子里瘮人，聽別人叨咕冬天還有狼呢。」

「別白話，現在哪還有狼？」

李傑雖不相信但心裡打怵，剛才還想有時間去樹林子里玩玩呢，現在有點不想了。

「我也是聽說。」譚岩道：「我總走這條道，裡面全是樹，有的地方樹枝子都連在一起了。往裡走四里地有一片黃豆地，林場開荒的，以前是河灘，那有兩間房子。」

「你去過？」

「去過，沒事在裡面瞎逛碰著的。你沒去過最好別進，裡面樹密，分不清東南西北，整不好轉悠不出來，」

「又白話。」

「白話你幹啥，沒事閑的？不信哪天你進去試試，仨小時能出來不錯了。」

「有時間進去看看。」

「進去也別往裡走，裡面沒啥路。」說到這譚岩笑了，「你要是和張麗華一起進還行，談情說愛的好地方，沒人看著。」

倆人在城牆待了一會兒，聽到下面有人喊點名了倆人從城牆上下來往各自的教室走去。

譚岩進教室的時候裡面已經有了不少同學了，王永勝在最後一排沖他喊：「這呢。」

王永勝也是東拉溝初中的，譚岩他倆同學。

譚岩坐下後向前看了一眼，前面是王美華，他伸手捅了捅，王美華轉過身問他啥事，他問宛子麗沒來呀？王美華說來了，在外面呢，還沒進來。

宛子麗和譚岩家住上下院，是工業戶。

能來念高中的沒幾個是農業戶的孩子，農業戶孩子初中畢業就開始在家種地了，念高中屬於浪費錢。說白了念完高中能咋地？不還是得種地？所以很多家長都不讓孩子念。

等工業戶不一樣，家裡沒地，十七、八的孩子在家待著也不省心，都半大小子，正惹禍的時候。丫頭也不行，也不老實，於是就把孩子送到高中繼續念書，不圖能考上大學，只要天天上學就行，省心。

不一會兒宛子麗進來了，王美華向她招手，她走過來沖譚岩和王永勝笑笑，然後在王美華旁邊的座位坐下。

教室里同學坐滿了。

班主任張鐵軍是今年新分配來的師範生，主動跟老馮說要帶個班，老馮就把四班給了他。此時他走進教室

走上講台，看了學生們一眼后推了推鼻子上的近視鏡，然後清清嗓子開始講話。

「同學們好，我是你們的班主任，叫張鐵軍，歡迎大家！」

同學們鼓掌。

「咱們先認識一下，我點名，點到誰誰站起來介紹一下自己。

下面開始點名。」

「蔣小波。」

「到！」第一排站起個小個子女生，轉過頭對大家說：「我叫蔣小波，家是東國老的，來自小城子初中，很高興認識各位同學。」

同學們鼓掌。

「王繼寶。」

「到！」

靠教室後邊窗戶的座位站起一個已經有了小鬍子的男生，只見他大聲說：「我叫王繼寶，家是南梁的，來在白城子初中。以後、以後-----很高興認識大家。」

開頭說的挺好後來有點緊張結巴了，有幾個同學小聲笑了。

張鐵軍繼續點名：「孫艷景。」

「到！」

清脆的聲音把同學們的目光吸引到在前面第二排，那站起一個清秀女生，個子較高，一頭烏黑的頭髮柔順的披在肩上，很美。

「我叫孫艷景，和蔣小波是同學，一個地方的。」

王永勝拿手捅正在往窗戶外面看風景的譚岩，嬉笑道：「漂亮。」

「當飯吃呀。」譚岩沒好氣的懟他一句，然後繼續望窗外。

「沒勁兒。」王永勝嘟囔一句。

點名繼續，每個同學在點到自己的名字之後都站起來介紹一下自己，點到譚岩的時候他很簡單，直接說了句「我叫譚岩」就完事了，整的全班同學都看他。

他也不在意，繼續把眼睛看向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