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宮楣
雲天熾的話,尤如一塊大石,壓在我的心頭,沉重的讓我無法呼吸。本已經平靜無波的心湖,再次泛起波紋。
為什麼他會說,晏非真正在乎的人是我?只要是長了眼睛的人,誰都知道他疼寵的是魯蝶。還有,他又是如何知道那夜晏非過來的事?我並不曾與旁人說過此事,晏非自然就更不可能了。難道,晏府里有他的眼線?那會是誰呢?
太多的疑問,讓我心情很是沉重。
回京的路,趕得很是急迫。四天多的路程,只用了不到三天就到了。這還是顧及著我,中途歇了半日,不然的話,日夜急趕,兩天就到了。
望著高高的城門樓,我的心情真是百感交集。五天前,我從這裡走出去,便決定永遠不再回來。不想,五天後,我又回到了這裡。世事多變啊!
一行人入了城門,延著朱雀大街,快馬加鞭,直奔帝宮。
我騎在馬上,一路行來,發現了一件很奇怪的事。
一行人所走的這條大街,本是京城裡最最繁華的街道。平日里,便是熙熙攘攘,人流不斷。更別說,遇有重大節日,人頭攢動,人山人海了。
而今日里,卻是冷冷清清,鮮少有行人。路過的店家商戶,更是門扉緊閉。本是繁華的所在,彷彿一昔間就變得蕭條了。
我離京不過五天,這五天里,怎麼會有如此大的變化?
前方,已是帝宮皇城,遙遙可見那巍峨雄偉的宮殿群落。皇城周圍,四處皆有墨綠色軍服的御林軍,嚴守以待。
我心下頓然了悟,是了,逼宮的戲碼還未落幕,難怪大街上鮮有行人。
那些守衛,像是早已經得到了軍令,並沒有加以阻攔。一行人,順利的入了皇宮。一入了正殿,那些隨從就像是幽魂一樣,悄無聲息的一個一個接著失去了蹤影。
雲天熾沒給我太多好奇的時間,帶著我去了後宮。在那裡,我見到了雲天熾的老爹。當朝天子——雲中昱。
我想著該叫一聲義父,又覺有些不妥。現下里,他那個義子,我的丈夫晏非,率著軍隊,都逼進宮裡了,想要奪取他的皇帝寶座。我這個『亂臣賊子』的正妻,哪裡還敢叫什麼義父。算了,還是叫皇上比較穩妥。
我喚了聲『吾皇萬歲』,跪拜參禮。
雲中昱一如我初見他時,看起來有些心不在蔫,容形也有些憔悴。拉著雲天熾的手,只是喚著:「皇兒啊,快些帶她去見非兒,讓他把兵撤了。你就說,只要他解了朕身上的毒,朕就不會治他的罪,讓他盡可以放心。」
雲天熾皺了皺眉,道:「父皇,他犯的是謀反的重罪,怎可說赧就赧。還有,父皇,兒臣不是說了嗎,他會拿出解藥的。父皇大可以不必如此惶恐不安,當心失了一朝天子的身份。」
「皇兒啊,你不知道那毒發作起來,有多麼可怕。就好似有成千上萬隻螞蟻,在你的五臟六腑里,不停的鑽啊爬啊,啃噬著你的血肉。那種滋味,真是——真是生不如生啊。」雲中昱睜大了眼睛描述著,臉上儘是恐懼。
雲天熾扶住他顫抖的身體,柔聲的安慰道:「父皇,不用怕。一切都有兒臣在,父皇只需再忍耐一下,一下就好。」
雲中昱將信將疑的任他扶至龍榻上,良久方才放開他的手。
雲天熾又柔聲的安慰幾句,替他蓋上了被子。見他睡著了,這才轉頭面向我。俊朗的臉上,顯出幾分恨意,低聲道:「你看到了嗎?一個掌控著天下,手上握有著生殺大權,曾經無比威嚴的帝王,竟然慌恐懦弱到如此地步?你能想像嗎,這是多麼悲哀的事。」逼近了幾步,又道:「就是你,你的丈夫,利用了那樣卑鄙的手段,造成了今日的局面。」
我先是一怔,被他的身形逼著倒退了兩步。跟著,冷笑道:「說起卑鄙,太子殿下又好到哪裡去?明裡鬥不過他,便捉了他的妻妾,好來要挾。這樣的手段,也未必就高明。你於他,彼此彼此吧!」
「你——」雲天熾被我一頓嘲諷,阻得語塞,僵立在那裡,臉色紅一陣白一陣的。
我不想再獨自面對他這副表裡不一的嘴臉,別過頭去,冷冷的問道:「不是想讓我去見晏非嗎?怎麼還不走?對了,順便說一句,你的如意算盤恐怕打錯了。對晏非來說,我還沒有重要到可以讓他放下對權勢的慾望。你大費心思的捉我回來,本身就是一個錯誤。」
雲天熾跟了上來,淡淡道:「結論先不要下得這麼早,試一下不就全知道了嗎?」
我側回頭,看著他胸有成竹的模樣,心中暗自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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