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落差

艾琳、瓦爾特兩人終於返回船瓦並找到守備隊伍中的安伯。不得不說，飛行不愧是最方便、最高效的魔法。卡婕琳帶著兩人前往湖泊時，路上耗費幾分鐘？而兩人從岸邊走路去船瓦卻花了一個多小時。而且山路泥濘，不時還要趟過過膝的積雪。

「林賽小姐呢？」安伯詢問。她作為王國公會秘銀級冒險者，執行任務時對同行的低等級冒險者負有責任。這當然並非公會的規定，只是個人的信條。

艾琳道了聲抱歉，而後向對方解釋林賽為何先行離開。

「原來今天是西印節。」安伯釋然。她對林賽的身份早有猜測，所以對此沒有感覺很意外。

西印節盛典，正式名稱為聖者東歸日，節日的來歷已不可考，與之相關的傳說流傳很多。不過西印節並非重大的慶典，只能算作有閑階級舉辦晚宴的借口。

艾琳將安伯拉到一邊，瓦爾特則與周圍的士兵們扯皮說閑話。他們目前駐紮在船瓦偏南的位置，還沒有組織好第二次推進。

「安伯姐姐，我接下來所說的話十分重要。」艾琳·尼克爾臉上寫滿嚴肅。她向周圍掃了兩眼，確定沒有人留意到這邊后才開口。

當然，她沒有打算提拜亞爾是不死族的事。如果如實述說毫無疑問會使敘述內容失去支撐。畢竟，從不死者口中得知船瓦即將爆發屍寒瘟疫這種事有些天馬行空。艾琳信任一同經歷過生死的拜亞爾，一旁嬉笑的瓦爾特同樣如此。可她沒有期望安伯信任一位不死族。

「艾琳。」安伯左右看了看，而後拉著艾琳向遠離眾人的方向又行了幾步，「你還記得守備隊伍中有魔法師吧？」

「嗯。」艾琳冰雪聰明，經安伯提醒一下子反應過來——周圍有很多擅長探查的魔法師。「安波姐，抱歉……」

安伯沒有回應，只是摘下手上套著的鎧甲手套。露出的纖細手指如她本人一般，給人以整潔幹練之感。除中指戴有戒指外，其餘手指乾乾淨淨，連一處細小的傷口都沒有。安伯把手掌在空氣中左右揮舞兩下后說道：「生存的小技巧——謹慎謹慎再謹慎。好了，現在你可以暢所欲言了。」

艾琳把心放下，正要開口，一男人忽然加入兩人的對話。

「忘記你們的隊友了嗎？嗯？」麥爾肯向兩人鞠躬道。

安伯沒有答話，她看向身旁的艾琳。艾琳面對兩位高等級冒險者也未怯場，她在腦海里確認一番即將述說的內容后，坦然開口道：「昨夜襲擊的屍潮……」

艾琳所說的話與拜亞爾大同小異，只是在無關緊要的地方稍作改動。至於有關領主和教會的事，艾琳沒有畏懼如實述說。混跡於公會之中，她早已了解這批人的脾性。在對待權貴與商賈的問題上，冒險者們一般秉持負面的態度。

「其它倒是可信可不信，唯獨駐外營地全軍覆沒的事……」麥爾肯收起油腔滑調，認真分析道：「岡特、班奈特，委託我們的傢伙很明顯來自駐外營地。那麼這個古里古怪的尋人任務……安伯小姐，你有什麼想法？」

「將信將疑，不過有人會給出答案的。」安伯微笑道，「在船瓦等待我們的人，在船瓦我們尋找的人。」

「喂、喂、喂。」麥爾肯攤開手：「昨晚這裡可是有屍潮襲擊，就算有人等著我們，也怕是早就跑了吧。」

安伯回到：「你有更好的辦法？」

麥爾肯沉默了。

艾琳則問道：「格里菲茲先生呢？」這位秘銀級冒險者離隊很久了。

「他去了附近一處農莊。不用管他，讓他處理自己的事。」麥爾肯擺擺手，對自己的好友拉曼十分放心。

休息整理好想法之後，四人離開守備隊駐紮的地方。他們的目的地是船瓦某條街道的某棟民居，如果情報提供人員昨晚沒有逃亡的話，應該在那裡等著接到任務的冒險者。

由於隊伍中的嚮導——當地人拉曼·格里菲茲離隊，於是四人只能在大概的範圍內發聲尋找。當然，他們並不清楚情報提供者的姓名，所以高喊的是失蹤者郝文的名字。

站在空蕩蕩的街道中央呼喊一個或許不存在的人的名字，這令安伯感到十分荒誕。自打她成為秘銀級冒險者以來，從未以如此茫然的心態進行任務。「郝文！」她連敬稱都懶得加上，「郝文！你在嗎？」

「嗚！還有人沒溜呢！」

安伯看向聲音來處，是一位光著膀子將上半身探出窗口的男人。男人滿面通紅，連脖子都泛著紅色。安伯質疑道：「您不會是郝文吧？」

「郝文？」男人說話時，臃腫的脖子一顫一顫的，「你叫郝文？」

真是浪費時間，-安伯轉身便要離開。

「哎，郝文。外邊怎麼樣了？野人搶夠東西跑了吧？」

「沒有野人！只有死人。現在死人變成好人，壞人倒是早跑了。」安伯踏著凌亂的腳印形狀的凝雪向前走去。

「死人？是好人？野人跑了？」男人咕噥著：「也沒喝酒啊？怎麼想不明白呢？」

離去的安伯心裡有了放棄的想法。當初接受尋人任務的原因有兩個：一是完成任務給予的報酬十分豐厚。可以說為此項任務付出兩個月時間也是值得的。二是自己再怎麼說也是秘銀級，就算遇到危險，自保的手段還是有的。金錢啊，金錢，迷眼的金錢。

安伯自認很喜歡錢，但誰又不喜歡呢？她作為獨行的秘銀級冒險者，任務賺得的金錢已經足夠讓她過上有一定品質的生活。她可以在班戈城靠近XC區的地方租一套面積尚可的房屋，三餐不愁。有閑錢還能買些首飾，就像她左手中指戴著的那個。她也有自己的目標，通過投資某類資產最終擺脫冒險者的生活。一切原本順理成章，一切本來理所應當。直到三天前與林賽見面，安伯的心態發生了一些改變。

她見過那根法杖——林賽手中鑲嵌有藍寶石的銀製法杖，她在西城黑土大道的某家商鋪最顯眼的地方見到過那根法杖。當時，安伯估算過，如果法杖由自己買下，所需要付出的努力是——十年。

「安伯姐。」從街道另一側出現的艾琳叫住安伯，「找到了。」

「郝文？」

「不，是岡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