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恭請滿天諸神
岑七牽來馬,示意讓秦衍上馬,秦衍男抵熱情,但還是拒絕上馬,選擇步行。
岑七熱切的握住秦衍的手,一臉傻笑。
「回頭,你把你怎麼練的劍,又是如何煉化神山,打開秘藏的跟我詳細說說?」
秦衍應下岑七,推開身旁執著於舔他臉的白馬,道:「日後遊歷,有的是時間。」
二人說話間,一隻白色的鳥呱呱呱的叫著飛來,最終落到了到了岑七手上。
岑七從鳥腿上取下足環,抽出一張字條,在看完字條后,岑七臉上露出一抹微笑。
「走快些,待會有好戲看!」
秦衍看著岑七一臉的奸笑,道:「我說你怎會知道千裡外的事情,原來是有人給你飛鴿傳書,岑兄你若是一天不告訴我你的身份,我就一天安不下心。」
岑七一愣,一副笑嘻嘻地表情。
「我就是個閑散詩人,一介平民,談何身份?」
秦衍心中不以為然。
「詩人哪有平頭老百姓當的份,你要是詩人,那也是個手眼通天的詩人……」
說著,秦衍打量起岑七肩頭長得怪怪的白鳥,好奇了起來:「你這鴿子怎麼長這個樣子?」
岑七瞪了一眼秦衍:「這是烏鴉……」
秦衍回敬一個白眼給岑七。
「不黑的烏鴉,就跟不提筆想提劍的詩人一樣,十分危險。」
岑七招招手,示意秦衍仔細瞧瞧自己肩頭的烏鴉。
「這烏鴉已經成了精,雖沒人形不會說人言,卻有著一日之間從此地飛至京城的本事,這鴉羽箭追不上,天敵抓不著,還隨時隨地能找見我,你說說,此等寶貝,天下有幾個?」
秦衍點點頭:「精得跟你一樣……」
話說到一半,秦衍突然感應到到一股強大的威壓襲來。
噌噌噌,三支銀針朝著岑七面門打了過來,秦衍眼疾手快,手中劍來不及出鞘,索性就將帶著鞘的劍甩到岑七面前,打下三支銀針。
不待秦衍喘口氣,接著又是三支銀針飛來,秦衍乘機拔劍,一道劍氣斬出,那銀針碎成粉末,卻始終不見出銀針的人。
秦衍看向岑七,岑七倒沒有一絲慌張的樣子,反倒是一副無奈的表情。
秦衍問:「是崔家派來殺我的?」
岑七搖搖頭:「是殺我的!我的大冤家又來了。」
秦衍屏住呼吸,發散神識,隱隱約約感覺到不遠的樹叢中站著一個人,且修為不低。
秦衍給岑七使了個眼色,示意岑七去把人誘出來,但令秦衍意想不到的是,岑七居然搖了搖頭。
秦衍滿眼震驚,質問岑七到底什麼意思。
岑七也不低語,直接大聲解釋到:「我打不過,每次遇到他,我都是騎上這頭蠢馬逃跑的。」說著,岑七嫌棄地指了指身邊的白馬。
秦衍愕然:「你身上怎麼沒一點武師的風骨?」
岑七哼了一聲:「命都沒了,要風骨何用!」
秦衍不願與岑七廢話,怕那暗處的人再偷襲,便想著先發制人。
隨即飛身至半空,一劍斬出,鏘鏘劍鳴,樹叢中幾棵樹應聲倒下,但讓秦衍意想不到的是,自己的劍氣竟被那人躲了過去,緊接著又是十幾根銀針朝著秦衍密密麻麻飛來,秦衍應接不暇,只能連連後退。
凌空退後百步,秦衍剛想再斬一劍,只見一道黑色人影從樹叢中飛出,重重的一道劍弧朝著秦衍的劍迎了上來,秦衍手中劍被震飛出去,
斜插在土裡,錚錚顫鳴,而秦衍的虎口也被震出血來。
劍脫手之後,秦衍心有餘悸,趕忙閃身至一旁,隨後一個跟頭翻到地上,重拾長劍,緊握劍柄。
而那道黑色人影也緊跟著極速沖了下來,秦衍這才看清那人的面目,令秦衍吃驚的是,岑七的這個大冤家竟是個女的,還是個少女。
只見這女子長發披肩,丹唇鳳眼嫵媚窈窕,活脫脫一副美人胚子
秦衍心中不禁咒罵起岑七,他不是說自己挺有女人緣的嗎?怎還會被一個女人追殺到這裡?嘴裡還真沒一句實話。
那女子一劍探來,逼得秦衍也只能和她拆起劍招。
秦衍的劍,劍刃寬大,但那女人手裡的劍卻纖細靈活,幾十招下來,秦衍只覺那女人手裡的劍越出越快,越耍越花。
而且這女子的內力遠在自己之上,這幾十招拆下來,有好幾次秦衍都差點被摘了腦袋。
再打下去,秦衍沒把握贏,於是當即調動氣海,下腰閃身,挑劍回劍,緊跟著劍刃一橫,一道磅礴的劍氣斬出。
不管那道劍氣是否斬中,秦衍便不顧一切的往後猛腿百步,定身見方才一劍已然被那女子躲掉,秦衍不留空手,又是一劍。
劍氣如風,凌厲霸道,那女人一襲烏黑長發被劍氣齊肩斬斷,青絲落地,那女子整個人也被劍氣帶飛出去,重重摔在地上昏了過去,嘴角一抹鮮紅。
秦衍這才收劍,長出一口氣。
「這女人好厲害!」
見那女人昏倒在地,岑七不知何時,已不知從哪找來一根粗麻繩,迅速跑到那昏倒的女子身旁,將女子五花大綁了起來。
見秦衍走過來,岑七一邊綁人一邊問到:「你幹嘛不一劍結果了她?」
秦衍聞言啪的一下把手裡的劍丟給岑七:「你來!」
岑七綁好繩子,把劍又還給了秦衍:「我下不去手,她都成我的老熟人了,我本想著你殺了她,我就永保平安,還心無罪孽,沒想到你卻不下殺手。」
說著,岑七又在那女人身上搜出幾十件暗器出來,長短飛刀,銀針,梅花鏢,匕首,還有金瘡葯,毒藥……
秦衍看得都傻了眼。
「他之前也來追殺過你?」
岑七將人扛上白馬,與秦衍繼續往前趕路。
岑七指著馬背上的女人:「也不知道是誰花錢,請來了這尊活菩薩,整整三年都纏著我不放,不折不撓的就是想拿掉我這顆智慧超群的腦袋。」
「我就是個文人,哪裡打得過這彪婆娘,每次遇見她就是跑,算下來,我已經被她追殺了有……」
岑七掰著手指頭算了好一會,才道:「算上今天這次,一共有八次了,真不知道她為何如此執著,都追到這西北苦寒之地來了……」
秦衍看著馬背上的女人,準確來說是少女,這女人穿著緊身黑衣,面容有些好看得說不過去,秦衍讀書不多,好久才想到一個詞來形容——出水芙蓉……
見秦衍看得出神,岑七打斷秦衍:「是不是覺得特好看,不過可惜了,她不是人,是個妖,狐妖!」
秦衍一聽馬背上的女人是個狐妖,看得更仔細了,自己這算是第一次見到妖怪。
秦衍問岑七:「她的幕後主使是誰?」
「她就是個殺人領賞金的殺手,嘴特硬,誰指使的我到現在還不知,待會醒了嚇唬嚇唬她,問出來就知道了,今天她能找到我,估計是一路跟著我這白烏鴉來的。」
「那你帶著她算怎麼回事?」秦衍疑惑問到。
岑七拍了拍馬上那女人的臉,見女人還不醒,無奈的擺了擺手:「你不殺了她,把她留在這裡,不出一個時辰,她鐵定會又追上來殺我,我不傻。」
秦衍看著馬背上被五花大綁的女人,又道:「你一直綁著她也不是辦法,何不等在這,候著她醒來,動之以情曉之以理,給她點錢了事?」
岑七狠狠一巴掌拍在那女人臉上:「給錢管用我早就給了,上次給她錢,她追著我跑了十幾里地,告訴我說她是一個有原則的殺手!要不是這狐狸沒我聰明,我那天就因為他的原則英年早逝了。」
突然,在岑七狠狠一巴掌的後勁下,那女人醒了過來,待那女人睜眼,秦衍看見了一雙藍色的眼睛……
見女人醒了,岑七奪過秦衍的劍,指在女人臉上:「說,你到底叫什麼名字,是誰派你來的?」
女人頭髮凌亂,冷笑一聲:「有種你殺了我!」
岑七瞬間氣得臉紅起來:「你給我說話口氣好點,你都追殺我八次了,八次啊,你說你是有原則的殺手,那殺手的原則里有沒有一條是不殺好人?」
女人愣住了,隨後又使勁掙扎著束縛,罵道:「你看你那尖嘴猴腮,油腔滑調的樣子,好人能像你這麼怕死?今天要是沒你身邊這個人,我早就得手了!」
岑七冷笑:「是,你得手了,領到僱主的賞金了,但這世上卻少了一個正直善良的好人。」
「我呸!你少噁心人,要麼殺了我,要麼放了我!」
岑七和那女人你一句我一句,罵了半天,秦衍一行終於到了杏花庄附近。
秦衍遠遠就聽到天空中傳來隆隆的巨響,走近之後,這種響聲更徹底。
秦衍和岑七找了個高一點的山頭,在這山頭上,整個戈壁盡收眼底,而橫在河水東邊的杏花庄,早已變成廢墟一片,只留下幾株孤零零的杏樹,給滿是殘垣斷壁的廢墟留了些許色彩。
在杏花庄往東,大軍布下結界,嚴陣以待,而在結界之前的半空當中,立著一個白袍老者。
岑七告訴秦衍,那就是京城來的老神仙,仲良平,說是老神仙,不過是敬稱罷了,只要沒升天,那都是凡夫俗子。
而在西邊的鬼方大軍那頭,秦衍也看見一個紅色的身影矗立在半空當中,秦衍料想,那便是傳說中,可以祭出邪神的鬼方大巫師了。
秦衍發散神識,想看清千米之外那巫師的臉龐,但等秦衍神識擴散出去,只一剎那,秦衍便滿頭大汗,神色慌亂地收回了神識。
那個大巫師也正微笑著看著秦衍!
但令秦衍驚魂未定的,是那個巫師面孔,那巫師竟是三年前和秦衍在山谷中切磋,斷了秦衍雙腿走筋的少年巫師。
「怎會是他?」
秦衍萬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但又不敢再一次發散自己的神識,就是方才自己那神識一撇,秦衍便被那少年巫師的威勢喝退回來。
秦衍很快又肯定了下來,三年前自己斷那鬼方少年一條手臂,那懸立在空中的巫師少年也只有一條手臂。
秦衍心頭一震,三年前自己與他不分秋色,可三年後,他竟然可以祭出邪神毀天滅地,還能和老神仙從昨夜斗到此時。
秦衍怎麼也想不通,那少年巫師在過去三年經歷了什麼。
放眼戰場,伏屍數萬,血流成河,簡直慘不忍睹,這等殺戮,史上少有,可以想到,在老神仙和那少年巫師鬥法之前,兩方大軍已然有過幾次沖陣拼殺。
就在秦衍因眼前觸目驚心的景象感慨時,空中老神仙那頭傳來一道洪亮的聲音。
「太初弟子仲良平,恭請諸天三千正神三萬上仙下界,降服邪魔,安定九州!」
仲良平右手高擎一尊金色排位,上書諸天神靈四字,左手手持一桿打神鞭,在虛空畫出一道符篆!
「諸天神仙感我號令!」
仲良平踏著太初罡步,左轉一圈半右轉一圈半。
轟隆隆,天上突然炸雷響起,一道道閃電劈下,天雷滾滾,電光翻湧,原本晴朗的天空瞬間被烏黑的穹頂罩住。
秦衍舉頭望天,依稀看見雲層裡面有千萬個模糊的,巨大的人臉正在俯瞰下界!那些人臉或肅穆威嚴,或嬉笑奸詐……
岑七輕聲提醒秦衍道:「這是太初請神,待會諸天神仙神仙降下感應到那排位上,就開始撞行,到時你千萬別做聲!」
說著,岑七給五花大綁在馬上的女人嘴裡塞了個手帕,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什麼撞行?」秦衍問岑七。
岑七道:「請神到那金牌上,則需血祭,方圓之中一旦有活物做聲,便是被神駕撞到,便命殞當場,命祭神位。」
轟……
秦衍直感覺這天雷要將天穹掀翻,嘩啦!連續九聲響雷送下一道照亮整個戈壁的閃電,打在那老神仙仲良平手中的排位上!
「太初大道如律令!滿天神仙出天門,金牌作身正法隨;天地護法救萬民,星點毫光萬丈明!」
「壯歌朗太虛,諸天炁蕩蕩!」
「嗚呼!撞行兮!」
天雷如陣,幾百道雷電在空中蓄勢待發。
地上一有活物出聲,那雷電便會直直劈下,使其灰飛骨揚,神魂俱滅。
鬼方萬人大軍見天上雷電滾滾,一時陣腳大亂,個個大呼小叫不知何去何從。
而天上雷霆似有眼睛一般,誰出聲,便打在誰的身上,當萬鈞雷霆一齊落下,瞬間有一萬多鬼方兵卒挫骨揚灰於雷電之下。
仲良平在空中右手高擎黃金排位,口中咬著一柄短劍,以防承受不住神威,咬舌自盡,左手持一把打神鞭,先是向南天走去,后又轉身朝北天而來。
南北天一個來回,天上已然降下數萬道雷霆,死於電光之下的,除了鬼方大軍,還有神州大軍中被嚇出了聲的,有的馬匹受驚,嘶鳴出來,也被雷電轟為灰燼。
待仲良平站定,只見那仲良平眼中看不到一絲瞳孔之色,整個眼眶中均是眼白,可怖至極。
「拜請諸天三千神,上尊列位三萬仙,腳踏邪魔制惡鬼!」
「去!」
仲良平手中打神鞭一揮,便踏著運駕朝西而去,停在那少年巫師不遠處,仲良平手中打神鞭向前一傾,只見一道金龍自鞭中飛奔奪出,張牙舞爪,攪動天地。
「制!」仲良平再叱一聲。
金龍沐浴金光,帶著萬丈真火,向少年巫師襲去。
面對來襲的金龍,少年巫師手中紅杖頂天,大喊一聲咒語,一個血紅的大掌轟出,與金龍對法。
血掌印有壓天陷地之勢,金龍也非池中之物。
奈何金龍身上正法之氣浩浩湯湯從天地集聚,最終破開血紅掌印,撞在少年巫師身上,那少年巫師獨臂難當,有搖搖欲墜之勢,口中鮮血噴洒一行。
金龍撞在少年巫師身上,徹底消失不見。
那少年巫師身受重傷,但嘴角依舊帶笑,十分邪魅。
勉強穩住身子,少年巫師口中又念起快咒,隨後他用一柄刻滿銘文的骨刀拉開手臂,將自己的鮮血灑向天穹。
瞬間,一片紅光漫天瀰漫,如雲似霧,遮天蔽日,同時也遮住了天上諸神列仙的眼。
滿天神仙被遮眼之後,仲良平沒了神仙助,太初請神法被打斷,在天上的仲良平立馬遭到反噬,瞬間癱軟在自己的雲駕之上。
那少年巫師滿臉笑意,開口說漢話。
「你的滿天諸神也不過如此!」
隨即秦衍便看到那少年巫師的紅仗之上咒文纏繞,紅杖指點一番,血紅咒文隨即飛出,把雲駕之上的仲良平打落在地。
岑七見狀,忍不住道:「這鬼方巫師跟我一個年紀,卻能遮住諸天神仙的眼睛,真人出乎意料!」
秦衍道:「而今那老神仙敗下來,神州何救?」
岑七一臉不屑:「就這老神仙和鬼方巫師鬥法,算不得什麼好戲,今天,我估計神州大能,十有八九全來了!」
秦衍滿臉疑惑:「全來了?」
岑七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