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空明入世

空明一直跟著楊萬里，一路上喋喋不休，擾的楊萬里不得安寧。

日近黃昏，二人終於見到一處點著燈籠的旅點店，不然今夜二人就要夜宿荒野了。旅店不大，裡面人卻是不少，六七張破舊的桌子已經坐滿了人，好不熱鬧。小二見楊萬里二人進來，趕緊迎客。

「二位爺，裡面請。」小二說著便將二人引到一張空桌旁，然後用泛黃的抹布賣力地擦起桌子。

「隨便上些酒菜，給這和尚來兩個饅頭便可。」楊萬里也不在意長凳上的灰塵，說完便坐了下來。

「好嘞！二位爺稍等。」小二拿來水壺，放下后就趕緊走開。

「沒想到這荒郊野嶺的，居然還有一處小店，人還不少。」楊萬里笑吟吟地環顧四周，四周的人好像看不到楊萬里一般，各自推杯換盞，喝的興起。

一會兒的功夫，小二便將酒菜端了過來，放下后便趕緊離開。空明看著小二的身影，目露沉思之色。

「空明，你看什麼呢？要不要來點兒？」楊萬里晃了晃手中的酒壺，空明搖了搖頭，拿起饅頭，慢慢地吃了起來。

「酒還不錯，沒想到這店雖小，酒菜倒是不錯。」楊萬里一邊喝著一邊讚賞道。

「酒菜雖好，萬里兄還是不要貪杯的好。」空明在一旁勸道。

「唉，你說你自己當和尚就算了，難道還想天下人都隨你吃素？挺好的心情都被你破壞了。」楊萬里放下酒杯，有些不快。

「如果世人皆能禮佛，拋去慾望，便可成就極樂世界。」空明繼續說道。

「拋去慾望？那你想沒想過，要是世人沒有慾望，然後都不成婚生子，這個世間還能維持多少年？」楊萬里歪嘴笑著看向空明，空明想了想，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哈哈哈，怎麼樣？空明，你回答不出吧？渡人先渡己，你連這些都想不明白，還要勸解他人？」空明出囧，楊萬里便很開心，空明悶悶地吃著饅頭。

空明不說話，楊萬里也不再調侃他，自顧自地吃著酒菜。四周的人好像都已經吃的差不多了，吵鬧的聲音漸漸消失，這些人隱約地都掃視著楊萬里與空明，不知道意欲何為。

「呵呵，吃的差不多了。」楊萬里放下了酒杯，酒壺中最後的酒已經被他一飲而盡，「酒我喝完了，菜我也吃了，你們還要繼續做戲嗎？」楊萬里低頭把玩酒杯，不知道在跟誰說話。

「嘿嘿嘿，楊萬里，明知道酒菜中有毒，你還敢吃，憑這一點我就服你三分。」旁邊一桌的人說道。

「這不正是你們想要的嗎？不然你們會敢動手嗎？」楊萬里站起身來環顧四周，「還有些不相干的人？是你們自己走，還是準備蹚這趟渾水？」

「楊萬里，你不要太過自大，我等受朋友相求，前來幫忙，我倒要看看你能把我們怎麼樣？」旅店內二三十人，有三分之二是過來幫忙的。

「朋友？朋友可不是這樣的，有些朋友可以性命相交，有些只會把你往死路上送。不過你們居然以朋友相稱，想必也好不到哪兒去。」楊萬裡面無懼色，仍是鎮定自若。

「行了，都別他媽廢話，他已經中毒，大家一起上，弄死他大家以後就可以安心了。」眾人從桌下掏出早先藏匿的兵器，躍躍欲試。

「那還有個和尚呢，怎麼辦？一起殺嗎？」有人看向空明。

「那是懸空寺的空明，從不殺生，不要動他！」有人認出了空明。

「殺！」

「殺了他！」

「大家上！」

眾人朝著楊萬里一擁而上，

楊萬里仍是笑容不減，體內真氣激蕩，劍指迎敵。戰鬥持續不到一盞茶的功夫，二三十人死的死，傷的傷，地上躺倒一片。

「就這點本事？」楊萬里低頭看向腳邊躺著的人。

「怎麼可能？你明明已經中了劇毒，怎麼能動用真氣？」一人捂著胸口，滿臉不敢相信。

「我是喝了你們準備的毒酒，也確實中毒了，只是你們以為這點毒就能把我怎麼樣了？」楊萬里玩味地說道。

「楊大俠，我錯了，我是聽信張三的謊話才過來的，我沒想殺您，您大人有大量，求您放了我吧！」有人掙扎著跪了下去，朝著楊萬里磕頭求饒。

「求您了，放過我們……」有樣學樣，旁邊幾人也是朝楊萬里跪了下來。

「哈哈哈，放了你們？」楊萬里大笑道。

「我們也是受了蒙蔽，才不分對錯，求您開恩，放我們一條狗命。」那人一個勁兒地磕頭。

「是啊！楊大俠，我們沒去過清源山，求您放了我們。」

「求您開恩……」

「阿彌陀佛！萬里兄，得饒人處且饒人，不如放他們一條生路吧！」空明從旁邊走來。

「放了他們？」楊萬里轉身看向空明，「為何要放了他們？」

「他們已經悔過，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貧僧實在是不忍萬里兄再造殺孽……不要！」空明懇求地看著楊萬里，二人交談之間，地上的幾人偷摸地交換了眼神，然後從懷中掏出匕首，一起朝楊萬里刺了過去。

「你還要為他們求情嗎？」楊萬里目光冷冽。

「阿彌陀佛，阿彌陀佛！」空明此時臉色慘白，閉上了雙眼，不知如何是好。

幾人的匕首刺中了楊萬里，然而楊萬里好像沒有受傷，幾人趕緊後退，準備逃命。楊萬里劍指點出，幾道劍氣從指尖射出，擊倒了逃走的幾人。

「楊大俠饒命，饒命……」幾人躺在地上喊地聲嘶力竭，楊萬里朝著幾人慢慢走去。

「要是剛才，說不定我就放過你們了，現在嗎？呵呵呵……」楊萬里劍指已經伸出，就要了結幾人。

「不可！」一道身影出現在楊萬裡面前，擋住了楊萬里。

「空明，你要做什麼？」楊萬里錯愕地看著空明。

「阿彌陀佛！萬里兄，不要再殺人了，讓他們離去吧！」空明手持念珠，堅定地擋在了楊萬裡面前。

「如果我說不呢？」

「那貧僧便只能出手了。」

「哈哈哈，他們向我出手時候，你怎麼不去勸他們？」

「萬里兄修為深厚，他們不是你的對手。」

「那要是我不敵他們呢？」

「那貧僧自會援手，不會讓萬里兄出事。」

「哈哈哈，空明，讓開！我念你幫過我清源一脈，但你別以為我不會對你出手！」

「阿彌陀佛！不能讓，萬里兄還請放下殺念！」

「空明！最後我再問你一遍，讓，還是不讓？」楊萬里怒髮衝冠，已經向空明下了最後通牒。

「阿彌陀佛！」空明仍是不讓。

「好！」楊萬里劍指點向空明，只見空明手掌如同黃金鑄造，擋住了楊萬里的劍指。

「佛門金身？」

「阿彌陀佛！」一聲佛號誦出，空明全身上下如同浸染在金漆之中，整個人變成了金人。

「驚濤！」楊萬里以指為劍，劍氣從指尖迸發，如狂風卷攜著巨浪，襲向空明，旅店內桌凳都被衝擊的四散開來。

「唵！」空明雙掌平伸而出，居然阻擋住了驚濤巨浪般的劍氣。

「嘛！」空明再進一步，金色手掌拍向楊萬里，楊萬里伸出雙掌抵住空明雙掌。二人體內真氣湧向雙掌，相互較量。楊萬里嘴角突然流出一絲鮮血，眼中笑意盎然。

「哈哈…哈哈哈…剛剛還以為死定了，嚇死我了。」剛剛的幾人驚魂未定，一人心有餘悸的說道。

「我們快走吧，不然他們打完又該找我們了……」

「走什麼走！你看楊萬里現在已經毒發，不如趁機殺了他，以絕後患！」

「他們現在誰先撤力，誰就會重傷，如此大好機會怎能錯過！」

空明聽得難以置信，自己拚命想要楊萬里繞他們一命，他們居然還想殺楊萬里，那自己剛剛做的有什麼意義？空明一時分神，體內真氣有些紊亂，也是吐出一口鮮血。

「太好了！一個中毒，一個內傷，一起殺了，以後誰也不知道這裡發生過什麼！」

「幹了！」

「動手！」幾人撿起刀劍，朝著楊萬里和空明走去。楊萬里眼中笑意更濃，盯著空明，空明彷彿認命般地閉上了雙眼。幾人分成兩波來到近前，一波靠近楊萬里，一波接近空明，然後一同劈砍向二人。

這時，空明突然睜開了雙眼，撤去湧向楊萬里的真氣，雙掌向身旁幾個亡命之徒拍去。幾人沒想到空明拼著受重傷的風險突然撤力，還向他們出手，被空明連連拍中，倒在地上生死不知。

楊萬里劍指點出，身旁幾人也是倒了下去，然後看向空明大笑出聲。

「哈哈哈……」

「哈哈哈……」空明看著地上幾人，也是大笑出聲，「咳咳……咳……」然後有嘔出幾口鮮血。

楊萬里返回桌邊，拿起酒壺往嘴裡倒去，然而酒剛剛已經被他喝光，只倒出幾滴。空明走到櫃檯後面，看到有兩具屍體在這邊，應該是原本旅店的掌柜和夥計了。空明搖了搖頭，然後從櫃檯後面拿起兩壇酒，扔給楊萬里一壇，自己拍去酒封，仰頭倒下。楊萬里接住了酒罈，看的目瞪口呆。

「咳咳……咳咳咳……」空明喝的太急，被酒嗆到，「呼……酒是這個味道嗎？如此辛辣，入口割喉，為何有人喜歡喝這些？」

「空明，你沒事吧？」楊萬里有些不適應空明這麼突然的轉變。

「沒事，我覺得現在比任何時候都要好，哈哈哈……」說完又將酒罈舉起，大口灌酒。

「你這不是入魔了吧？你可別嚇我。」楊萬里驚疑不定。

「入什麼魔？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留。來，我們一起喝一個，喝酒是不是應該這樣？」空明來到桌前坐下，用手指捏了塊肥肉放進嘴裡。「油膩膩的，有些軟綿，這就是肉的味道嗎？」

楊萬里也是坐了下來，怔怔地看著空明。空明正在低頭撿肉吃，感覺到有人注視他，便抬起頭來。

「人生有酒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來，喝一個！」空明向楊萬里舉起酒罈，楊萬里也舉起酒罈，二人碰了一下，皆是仰頭喝酒，不管一地的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