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這次約見的地點還是人民廣場。黃飛覺得心情不錯，至少沒有了逛世博園后的疲憊感。這次出門前他著實認真打扮了下，換上一條墨綠色休閑工裝褲，上身白色打底短袖外加淺藍條紋半敞長袖，頭上戴上一頂黑色遮陽帽和墨鏡，背著黑色休閑雙肩包，外形酷酷帥帥的。這是失魂落魄的這麼多天以來他第一次如此鮮明的打扮。他想要給張燁鋒眼前一亮的感覺，也算是一種視覺安慰吧。

上次見面，黃飛出門前已經累了一天，也沒功夫仔細倒騰收拾，穿著隨意，雖然出門臨時洗了個頭沖了個澡，想讓自己精神點，但仍帶著一身肉眼可見的疲憊就去赴約了。

不過當時張燁鋒還處在剛分手的失落情緒中，也沒太多心思放在黃飛身上。

這次算來，他應該休整好了心情，正好給他一個好點的第二印象。

黃飛這樣想著，又忽然覺得自己是不是有點賤啊，明明對方是自己的讀者，也是他求著見我，我怎麼沒有之前和孫淼見面的故作矜持了，反而像是顛倒了主客場。

不過轉念又一想，之前是不是自己太端著或者不夠關心對方、為對方考慮，所以孫淼才一聲不響消失了。

不去想了，本就是為排解情緒，就當交個朋友的心態去，順其自然吧。

黃飛一路來到約定地點，老遠就看見穿著牛仔褲白體恤白球鞋的張燁鋒，在來來往往的人群特顯眼，正望著他走來的方向。只是這次他沒有戴黑框眼鏡，倒顯得五官立體清晰，眉目間有一股俊朗英氣，一雙桃花眼，自帶笑意。說話間嘴角上揚，牙齒整齊潔白，淺淺的酒窩也恰到好處。

「還好你手裡拿著我的那本畫冊，差點沒認出來，感覺和上次見到的不是一個人哈！」張燁鋒迎了過來。

「你也一樣，不戴黑框眼鏡更好看了，人顯得年輕。」黃飛也恭維道，話語卻出於內心真實感受。

「走吧，請你去吃我的食堂。」張燁鋒接過那本畫冊，引著黃飛往前走。

黃飛有點疑問，「食堂？」但還是什麼都沒問，跟著張燁鋒的腳步就往前走了。

他們穿過南京西路來到了黃河路美食街，一拐彎就來到了一家茶餐廳門口，牌匾一看就是很港式風格粗體漢字，寫著「來旺茶餐廳」。

張燁鋒似乎輕車熟路，經常來的樣子。

他徑直走進裡面，來到一個半下沉卡座——這是上海沿街舊門面一改二層的裝修樣式，小一層是下沉的，小二層地面在原一層窗戶一半的高度，走在外面街上就能通過玻璃窗看到小二層用餐者的褲腿和裙擺，也算是別樣的風景。

坐下后，不由分說，張燁鋒就點了幾個他自己愛吃的菠蘿包、燒鵝、清炒菜心、蝦餃和秘制鳳爪。

黃飛接過遞來的菜單，看點了這麼多，也不便再添加啥，怕吃不完。

「這裡是我之前公司的食堂，我常來這吃午飯，剛點的都是我在這裡常吃的招牌菜，你看夠吧」

「夠了，我晚上吃不多少。」

接著，張燁鋒主動介紹了他之前公司的情況。那是一家生物醫藥公司，那時候他還是公司的醫藥代表，負責推銷公司的新葯。去年換到現在的公司，也是生物製藥公司，在浦東，但他改做醫藥研發，這倒是對了他的專業方向。不過後來黃飛才知道，張燁鋒主要是為了方便和在浦東上班的前任住一起，才換的工作，而且上班也近了許多。

兩個人邊吃邊聊，其實大部分時間都是張燁鋒在說，

黃飛在聽。讓黃飛奇怪的是，張燁鋒似乎對他的小說坑文沒有任何興趣，隻字不問其中人物結局和故事後續。看來他可能都不記得黃飛寫的什麼小說了，也許只知道是某片小黃文，然後知道黃飛和他是一類人。

聊到最後，黃飛提到了房屋裝修，本想給一些建議，但張燁鋒說不急，還要好久才裝修。他這兩天準備搬家，先搬到他買的那套房同一小區，先租房，還要處理自己那套房屋退租，然後才能裝修。

說到搬家，黃飛主動請纓，「可以叫上我，我幫你一起收拾搬家。」

「那太好了，謝謝你。」

那頓飯後，他倆沿著鳳陽路一路走到南京路，張燁鋒一邊走一邊如數家珍告訴黃飛哪棟樓是幹嘛的，哪家特色餐廳吃啥的，而後拐回另一條路，走到了他之前公司的樓下，告訴黃飛這是前公司，一家日本公司。然後說日本老闆如何摳搜、苛待員工。

黃飛一路聽張燁鋒眉飛色舞講解，就像是認識很久的朋友逛街一樣。其實那只是他們第二次見面。

最後他們依舊在人民廣場分手。張燁鋒上了地鐵。黃飛打了一輛車。

一上車，黃飛就發了條簡訊，「今天心情不錯，很高興認識你。下次搬家別忘了叫我，一定去幫忙。」

「好的，也很高興認識你。我是不是太愛說了，不知道會不會煩到你哈。」

「沒有。」

「你的小說叫啥來著，我忘了，回頭我再看看。」

「不用了，還沒完結，等完了再給你看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