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夢,是開始的地方
江面上,一圈圈漣漪散開來,橋上圍滿了人。許多人經過這裡時,都會好奇的注目圍觀,盯著江面,好像在尋找著什麼。突然有人大喊「她在慢慢下沉!」眾人都躁動起來。「爸爸!爸爸!快下去救她呀!她要死了!」橋上一個大約七八歲的小姑娘,正扯著她爸爸的衣角,一臉誠懇的望著爸爸。「你們誰會水?趕緊下去救啊!」她的父親焦急的看著周圍,眾人聽到這句話,都不自覺地往後靠了靠。這時,一個年輕人站了出來,毫不猶豫的脫下自己的上衣,縱身一躍,跳入了這冰冷的江水中。
也正是因為許光這一躍,點燃了人們心中的善良。眾人紛紛下到江邊,試圖接應許光。也有人隨著許光的腳步,跳入了江中。許光深吸了一口氣,潛下去尋找落水的女孩。這一次,不管怎樣,都一定要把人救上來。三年前已經留下了遺憾,如今,絕對不會再犯同樣的錯了。
不敢浪費時間,從後面抱住那個女孩,向水面上游。浮出水面,他不敢耽擱,交給後面的人,「你們快把她救上去!我要去下面找一樣東西!」
女孩似乎快要沒了呼吸,眾人接了過去就帶著她往岸邊游去。許光心想,希望這次,她可以安然無恙吧。轉身一個猛子就扎了進去,他要找一樣東西,一個丟了三年的東西。他潛到水下,伸手扒開水底的石頭、雜物、水草,任何一處都不可錯漏。他不停的換氣、再下潛,換氣、再下潛,反反覆復。終於,在一大片水草那裡發現了有個反光的東西,有點刺眼。他奮力地游過去,近了看,那就是他要找的,突然眼前一黑。
那是三年前的一個晚上,也是那座橋。橋的上面,也站著一個女孩。她在哭,似乎撕心裂肺的聲音被這鳴笛聲所淹沒,很是讓人心疼。「之瑤!之瑤!不要!不要啊!」突然從橋的另一頭,跑來一個男孩,那便是三年前的許光。
「你不要過來!停下來!」
「好!之瑤,我聽你的,你不要做傻事好不好?」
「許光,你不要再勸我了,不可能了,我們之間,已經再無可能了。」
「我愛你,我不在乎一切,只要你不離開我,在我的身邊!回來好嗎?」
「可是我在乎!」之瑤說到這裡哽咽了,控制不住的抽泣。
「許光,對不起!這八年來,謝謝你一直很照顧我,可我不配擁有這些。」
「愛你的人不止我一個啊!你還有你的爸爸媽媽,不要這樣好嗎?他們會心痛的」
「你不要再勸我了!我真的活不下去!我曾經也想做一個簡單的女孩,過著簡單幸福的日子,可是最後......」之瑤沉默了「許光!你仔細看看我,你看看我現在是個什麼鬼樣子?我活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這樣的我,你還要嗎?活著有什麼意思?你告訴我」
「之瑤!」許光哽咽了,他不知道自己要怎樣回答、怎麼勸她,又怕因為自己的話牽動之瑤的情緒。
「這個是你當初第一次給我過生日送我的項鏈,我一直戴在身上,今天,我把它扔到這江里,以後我們再無瓜葛,你也不要再想我,不要再記著我」之瑤扯下了脖子上那個幸運四葉草項鏈,朝著江水,扔了下去。
「你也看到了,我對你,已經沒有任何感情了,你走吧。」
「之瑤!我不走!我這輩子,愛不了別人了啊!沒有你,我要怎麼活下去?」許光終於壓不下去自己的情緒了,眼淚一滴一滴往下流。
「走啊!你走啊!我求你了!不要再管我了!」之瑤歇斯底里的咆哮著。
轉身翻過護欄,縱身一躍,便跳入了這江水中。「之瑤!!!」許光大喊著,跑到原來之瑤站的地方,毫不猶豫的跟著跳了下去。
「之瑤!之瑤!你在哪裡?」湍急的江水和夜晚的黑暗,許光只能靠著感覺在水裡摸索。他期待能有回應,或者任何一點動靜。之瑤是絕望的,任憑江水嗆到自己的喉嚨,灌進自己的鼻子,也不作任何呼救,就這樣慢慢的死去,是她的心愿。就這樣不知過了多久,他終於看見前面好像有個人,奮力地游過去。從後面抱起之瑤,就向著岸邊游去。「之瑤!你醒醒啊!你睜開眼看看我!我是許光啊!之瑤!」許光顧不了這麼多了,抱著之瑤,把她放到草坪上,雙手放在她的胸口,按壓著,幾十次之後,捏著之瑤的鼻子,做人工呼吸。整整十幾分鐘,對許光來說,是多麼痛的煎熬。可最終,之瑤還是沒能睜開眼睛看看他。救護車來到的時候,醫護人員和醫生告訴她,因為窒息的時間太久,她可能已經無力回天了,通知她的家屬吧。許光聽到這裡,一個踉蹌,癱坐在地上。看著救護車遠去,許光跪坐在那裡。「啊~!啊啊~!」大喊、咆哮、痛哭、直至平靜。
再次拾起這項鏈時,許光心裡五味雜陳。看著手裡的項鏈,愣了一會兒,也許是眼睛酸了,揉了揉眼睛,準備游上去。忽然,許光的腳被水下的雜草纏上了,他彎下身子想用手扒開那些水草。在冰冷的水下泡了這麼久,許光有點力不從心,心想再不上去換氣就撐不下去了。可越是這樣,水草反而纏的越緊。「不好!」在這個關鍵時候腿抽筋,這不是把自己的命親手葬送了嗎?許光在水下緊繃著臉,長時間的缺氧已經讓他有點頭暈。恍恍惚惚間,自己眼前總浮現出來某些事情,這些事情交錯複雜,甚至有些隔了好久的事情都跳了出來。也許是命中注定,當他再一次跳入這江中就有種感覺;也許這才是他的歸宿,是他生命的盡頭。
已經決定要放棄了,這個年輕的生命,因為他的選擇,正一步步邁向深淵。他覺得自己這些年來,好像已經死了,但又確確實實存在於這個世間。遺憾的只是當初眼睜睜的看著他想要救的人離去,自己卻什麼都做不了。許光緩緩的閉上了眼睛,腦海里曾經的種種像電影片段一遍一遍的回放著。腦海的片段像倒敘一樣,直到轉到了自己第一次邁入大學的校門,第一次見到那個女生。一陣白光刺的眼睛什麼也看不見,接著好像有一股無形的力量把他從江里拉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