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心中的道義

徐縣徐府，徐凡手裡拿著一塊玉佩，坐在自家的大門前的台階上發獃，距離小菊去世已經三天了，她已經下葬了，因為是個下人，所以只能隨便埋在一處荒地里，對此，徐凡並未說什麼，因為現在這個社會就是這樣，他能說么？這次出門還不到兩天，便遭受了這麼多變故，讓他對現在這個世界有了新的認識，也讓他明白，之前在徐府的行為是多麼的可笑，所謂的人人平等，只是他自欺欺人罷了。

徐思如看見凡坐在台階上，緩緩走了過去，因為自己身上還有傷，所以動作顯得有些笨拙。

徐凡畢竟是武者，他倒是必須是如強的多，因為只是皮外傷，又加上有追風的調理，已無大礙，只是他最近話變得少了。

「小弟，小菊的事，我們都很難過，但是我知道，最難過的人就是你，你們從小在一起，青梅竹馬，雖然身份有別，但感情是在的，看她對你的依戀，便知你對她極為要好，她為你擋箭，應該是心甘情願的。」

徐凡沒有回應，依然抬頭看著遠方，不知在想些什麼？

徐思如敏了敏嘴唇，緩緩的在徐凡身旁坐了下來，緊接著開口說道。

「一開始我來雲州，看到徐福這幅景象，說實話，我有點震驚，因為這裡多了許多人情味，讓我活的很舒坦。」

緊接著她又看了看，自己受傷的手臂，抬頭嘆息道。

「但我一開始是討厭你的，因為你的出生名不正言不順，在這個世界，身份的高低直接決定了這個人今後的前程。」

徐凡回過頭來，看著身旁臉龐精緻的大姐，微微嘆息，開口說道。

「難道這個世界，必須要有高低貴賤嗎？我看到的只是剝削和壓迫。」

徐思如皺了皺眉頭，因為徐凡的思想很危險，這樣的思想在一個小地方還可以安然無恙的活下去，一旦到了權貴的中心，他必然是被群起而攻之的對象，但是看著面無表情的徐凡，她總覺得他很孤獨，好像整個世界都與他格格不入。

這樣的孤獨，眼前這個只有11歲的少年，看起來好像已經垂垂老矣，她長呼出一口氣，沉默了半晌，才開口說道。

「這樣的話，若是出現在京都，只怕早已被有心之人當做包藏禍心的對象，你現在的狀態讓我感到恐懼，因為我覺得你是在與全世界為敵。」

徐凡又轉過頭看向天空，不知為何今天的天氣格外的晴朗，他扭過頭來，面容冷峻，開口說道。

「我沒有與全世界為敵的勇氣，我只想好好的活下去，保護身邊的每一個人。」

徐思如看著眼前的男子，臉上露出微笑，開口說道。

「融入現在這樣的世界，跟尋這個世界的規則，你也活的很好，也未嘗不能保護身邊的人，以後人人平等這種話語，還是少說為妙，以免被人詬病。」

徐凡看著眼前的少女，不知為何他突然笑了起來。

「哈哈哈哈哈哈！你說的對，我一開始也是這樣想的，但是，總有人想控制著我，總有人想控制我身邊的人，總有人想讓我做這樣做那樣，可是沒有一個人問過我，我是怎麼想的？」

這樣一句話，讓徐思如一懵，隨即又反應過來，嘆息的開口說道。

「身為權貴子弟，我們早已身不由己，別看我們衣食無憂，我們天生就比別人活得好，承擔的也更多，身不由己也更多，你身為徐家的唯一男子，就該承擔起某些責任，你怎麼想並不重要。

」

徐凡聽了他這句話，整個人都沉寂了下來，忽然他站起身來，居高臨下的看著眼前這個女子，開口說道。

「這一次，我只為自己的想法而活，誰也不能阻擋我的步伐。」

徐思如抬頭看著眼前這個男子，他的眼神堅定有力，似乎已經下定了某種決心，明晃晃的光從天上射下來，站在眼前，這個男子看起來有些高大，一種沉穩和安全感充滿了她的心房，這一刻，不知為何，他覺得眼前的男子特別的強大，強大到可以摧毀所有敵人。

她若有所思的開口問道。

「是什麼讓你有如此大的決心？」

徐凡沒有回答他，伸出左手，放在了她的面前。

她伸出手，握住了眼前這隻手，這隻手滿是老繭，強健而有力，讓她柔軟的小手，握在上面感覺有些刺手。

她突然明白了什麼，看著眼前的男子，多出了莫名的心疼。

徐凡將徐思如拉了起來，帶著她緩緩的朝遠處走去。

不久之後，兩人立在一個小土包前，前面還有一塊石碑，小菊之墓。

徐凡在墓碑前緩緩坐了下來，抬頭看著站在墳前的徐思如，用手指著墓碑，開口說道。

「她原本就在徐府，活的快快樂樂，開開心心，可就是因為所謂的規則，死在了敵人的箭下，可是很奇怪，所有人都覺得她死得其所，為主人而死就是應該的，她現在沒有任何親人，一年或兩年之後，還有誰記得她，你覺得她該嗎？」

徐思如臉色如常的開口回答道。

「難道不是如此嗎？她一個下人身份，為主人獻身難道不對嗎？」

徐凡不屑的開口說道。

「看看！這就是現在規則下培育出來的思想，萬惡的封建社會。」

徐思如如一臉疑惑，茫然的開口道。

「何為封建社會？」

徐凡並沒有回答她的疑問，因為不管他如何解釋，她都不會理解的，於是他便開口說道。

「所以說，你們根本就不了解我，既然都不了解我，就把天大的責任扔在了我的肩上，敵人我甚至都沒見過，但我剛剛走出徐縣，便遭遇了前所未有的危機，世上哪有這樣的道理，但是卻真真實實的發生了，這個世界人的做事風格，我很不喜歡。」

這次徐思如並沒有反駁徐凡的話，有些黯然的，開口說道。

「你是我們徐家唯一的男丁，你做事就代表著徐家做事，我身為一女子，其實沒有什麼說話的權利，但是弟弟想要怎麼做，姐姐也只能全力支持你，若是你沒了，徐家沒了，我自然也就沒了。」

徐凡站起身來，目光死死的盯著眼前的女子，輕聲開口說道。

「你有沒有想過有一天，隨心所欲的活著，擺脫身份的束縛，讓所有的人認可的是你，而不是徐家。」

徐思如眼神一凝，她何嘗沒有想過，她如此的努力學習，就是為了向別人證明自己，就算沒有徐家這層身份，依然是京都第一才女，她做夢都想這樣，徐凡的一番話，好事打開了她那顆被鐵牢鎖著的心門，可這樣的思想是多麼的可怕，都不敢想象。

不知道眼前這個男子到底有多大的豪氣，才能說出這樣的話語，可是他的話直擊自己的心房。

突然她想起了他寫的那首詩里「長風破浪會有時，直掛雲帆濟滄海。」有怎樣的胸襟，才會寫出這樣豪氣干雲的詩，她突然抬起頭來，說道。

「可這樣會招來更多的麻煩，或許會讓你深陷絕境。」

徐凡回過頭來，看著眼前的墓碑，大聲笑了起來。

「就算是死又何妨？我需要融入現在這個社會，不想改變這個社會，我不想與天下為敵，但是，我要的是一個公道，為自己，為自己身邊的人樹立起一道堅不可摧的牆，這便是我的公道。」

徐思如看著眼前的男子，內心震撼無比，她從未想象過，一個11歲的少年，到底是怎樣的生活環境，竟然讓他有如此雄心壯志，或許，從小缺少父母的疼愛，讓這個男子有了堅強的心，極度渴望親情的心，極度愛護身邊人的心，這樣的男子，是她的弟弟，她好似下定了某種決心，開口說道。

「既然弟弟想要做，姐姐就陪你瘋一回吧，你想要怎麼做？」

看著眼前的姐姐徐凡笑的很燦爛，他開口說道。

「當然是有仇報仇，有怨抱怨，既然這麼多人想要控制我們，我們偏不如他們願。」

徐思如笑了笑，開口說道。

「這很瘋狂，但是我也很期待。」

兩人相視一笑，從今天起，徐凡便不再像以前那般只想安穩的活著，他想要做的，便是追尋自己想要追尋的，既然危險自己會來找到自己，他還不如先下手為強，主動迎上去，攪動風雲，為他心中的道義去追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