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陳年舊事
崔捕頭在吳媽離開的路上攔住了她。
「吳媽,請隨我們縣衙走一趟吧。」
吳媽低垂著頭,默默地跟了上去。
林海生這邊聽到了於寒的彙報,蹙起了眉頭。
吳媽一被崔捕頭帶進來,林海生就立馬沖她發問。
「吳媽,你可知罪?」
「我有什麼罪?」
「你明知你家小姐被人誣陷,但是隱瞞不報,這不就是助紂為虐嗎?」
「我……我……」
「你若還想讓你家小姐活命,那就如實交代,到底是誰想害陳氏?」
「是……是……」吳媽吞吞吐吐,「不,我沒有證據」,說罷,掩面而泣。
「你從小看著你家小姐長大,忍心讓她為奸人所害,身陷囹圄?你且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本官自會為你們做主!」林海生的話彷彿一支強心劑。
吳媽深深地磕了頭,伏在地上講道「這事要從二十多年前說起。
我家夫人剛有身孕,跟隨相公許程來到此地做藥材生意,誰知天公不作美,在許程跟合夥的陳奎外出採買藥材的路上,碰到了大雨,不慎失足跌落山谷,沒了性命。
夫人一度想隨夫君而去,可是想到了腹中的孩子,便咬牙活了下來,艱難支撐度日。這個時候陳奎對夫人是百般體貼,後來夫人誕下小姐,陳奎對小姐視如己出,也感動了夫人,隨後便下嫁於他。
後來小姐一歲多的時候,有一天我陪夫人出城去拜祭她亡夫的墳墓,卻碰到了一個斷了一條腿的男人。
那個男人自稱張大,是山裡的農夫。他說夫人的亡夫不是自己跌落山谷,而是被同行的男人推下來的。
夫人本來不信,因為她夫君與陳奎是好朋友兩人合夥做生意從來沒紅過臉。
但是那個農夫拿出了一個玉佩,夫人一眼認出,那就是死去的許程曾經貼身佩戴的。
張大還說自己在山腳下碰到了奄奄一息的男人,男人臨死前告訴了他自己叫許程,還說了自己被陳奎謀害的事情,然後便喪命了。
張大自己之所以斷了一條腿,也怪自己貪心,前些天他手頭拮据,就想起了這些事,便想要以此為要挾,敲詐勒索陳奎一筆,沒想到陳奎假意答應,還說在城裡給他錢太惹人眼了,於是把他騙到城外的破廟外,竟然想用相同的法子將他滅口!
幸虧他長在深山老林,自己拖著斷腿在山谷里找草藥摘野果,這才勉強活了下來。
老天給他留了命,他看破了一切也良心發現,於是找到了我家夫人,把一切實情相告。
我家夫人聽完便暈了過去,她萬萬沒想到現在的夫君竟然是個心思陰沉的殺人兇手。
於是她趁著陳奎外出的時候,寫了狀紙去縣衙告狀。當時的縣太爺看到狀紙,便命人去找證人,結果居然發現證人張大死在了城外路邊的深溝里,便下了個證人意外死亡,此案無需再查的定論。
夫人悲痛至極,待到陳奎回到家裡,她看自己孩子十分年幼心有不忍,又想到自己沒有任何證據為亡夫申冤,萬念俱灰。
沒過多久,她苦苦求我讓我好生照顧小姐,後來便趁我不注意的時候,喝了葯自盡了。
我不知道陳奎是否清楚這一切,我沒有任何證據。小姐那麼小,為了不辜負夫人的遺願,我便留在了陳家一直照顧小姐長大。
本以為小姐平安生活,這就足夠了。可是最近發生的這些事,我雖沒任何實際的證據,
但是心裡清楚,這又是陳賊在作祟了。
大人,我家小姐命苦,父母皆為人所害,如今自己也身陷囹圄,求大人明鑒,老身發誓絕無半句虛言,求大人給我家小姐討回公道!」
吳媽說罷,跪地又重重的磕了幾個響頭。
林海生送走吳媽以後,讓人去傳陳氏與陳老闆過來,他準備再次開堂審理此案。
公堂之上,陳氏一看到自己的父親來到了公堂,便迎上前去。
「爹,你怎麼來了?」陳氏看到父親纏著紗布的手,滿眼的心疼。
「燕兒啊,爹老了,走不動了,」陳老闆頓了一頓「不知大人傳我父女二人上堂,是有什麼事情?」
「怪不得陳老闆那麼喜歡結交戲子,原來陳老闆本人也是登台唱戲的一把好手。」林海生諷刺道。
「林大人,你說什麼,草民聽不懂啊。」陳老闆一臉無辜的看了看林海生,又扭頭對著陳氏說「燕兒啊,你在這牢里沒受什麼罪吧?」
「爹,女兒沒事。」陳氏抹了抹淚,轉向林海生「林大人,既然已經將殺害我夫君的男優查了出來,且此人已經畏罪自裁,為何還不放我歸家,又為何還要傳召我的老父親來到公堂?」
「陳氏,你真的認為這件事到這裡就了結了嗎?」
「那不然呢,大人你這話從何說起?」陳氏不明白。
「從何說起……那就從陳奎謀划殺害劉甲說起吧!」林海生突然厲聲說道,眼光直勾勾的盯著陳奎。
「大人,你在說些什麼?你怎麼這樣說我父親?」陳氏極力的維護陳老闆。
「陳氏,有一個人也許能代本官向你說明一切。來人傳陳府廚娘吳媽上堂。」
吳媽來到了公堂,立馬跪下,沖著陳氏哭了起來「小姐,小姐,是老身對不住你,老身騙了你這麼多年實在是身不由己啊……」
陳氏一邊看到自己的父親滄桑的面容,一邊看到從小帶大自己的吳媽痛哭流涕,一時間竟不知如何是好。
陳老闆開口呵斥到「好你個吳媽,我陳家待你不薄,你這是聽了何人挑唆在此滿口胡言?你個惡奴居心何在?!」
吳媽本來還在俯首哭泣,聽到這兒,擦了擦淚,抬頭瞪著陳老闆,說「你這老賊,你害了我家夫人和相公,現在還想蓋小姐,今天我就是拼了這條老命,也要把你做的惡事揭露出來,我就不信,這朗朗青天,能被你一手遮天!」
於寒說道「陳老闆,你不要這麼快就擺出一副著急忙慌的嘴臉,林大人不是以前的糊塗知縣,誰是誰非是非公道,大人自然會查個水落石出。如果陳老闆你是被吳媽誣陷的,自會還你清白,」
頓了頓,於寒提高音量繼續說「但如若是被查出來謀財害命確有其事,大人自會秉公辦理,還逝者一個公道,讓蛇蠍心腸的歹人不得善終!」
吳媽聽了於寒的話,頓了頓心神,便把多年前的往事一點一滴的說了出來,中間有幾次甚至泣不成聲,差點無法繼續說下去。
聽罷吳媽的言語,在場的眾人震驚之餘又不免心中疑惑,有人懷疑是僕人誣告,有人則認為確有其事,一時間堂上眾人神色各異,議論紛紛。
「吳媽!你從小把我帶大,我視你如母親一般尊敬,你怎麼空口白牙誣陷我爹?」陳氏率先發問。
「對啊,我跟燕兒一直沒把你當下人,你怎麼發了糊塗,編造這些鬼話出來?真是人心難測,好心沒好報」陳老闆也跟著委屈的擠出幾滴眼淚。
「好一句人心難測!那麼本官今天就給你測上一測」林海生一拍驚堂木,喝斷了陳老闆的賣慘話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