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極樂天宮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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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夜微涼,屋裡卻暖和的很。無論是春夏秋冬,無論是風雷雨雪,這裡都四季如春般的溫暖。
鳳棲梧整個身子泡在木桶之中,緩緩地抬起手臂,任由情人般溫暖的水流夾著花香從肌膚滑落。
燭光下,鳳棲梧的肌膚如同白玉般閃爍著熒光,晶瑩透亮。
鳳棲梧痴痴地望著自己的手掌,彷彿在看著自己的情人,又彷彿在打量一件藝術品。
不光是鳳棲梧痴了,連一旁服侍的婢女也痴了。美人如玉,這樣的一個美人,不光男人會為之沉醉,女人也一樣會。
「小桃。」
動聽的聲音如同頂級樂師所彈奏的樂曲,將婢女驚醒。
婢女惶恐答道:「是,宮主。」
鳳棲梧道:「我,美嗎?」
這無需思考,叫做小桃的婢女幾乎是脫口而出地答道:「美!」
鳳棲梧又問:「又多美?」
小桃漲紅了臉,半天說不出話,以她貧瘠的語言表達能力實在找不出合適的語言來進行表達,好半天才憋出了一句:「非常非常美。」
看到小桃那可愛的模樣鳳棲梧,咯咯地笑了起來。
誰都看得出來小桃沒有說謊,這樣的真話豈非比那些虛情假意的奉承之言好上無數倍?
所以鳳棲梧笑了,得意的笑了,還有什麼能比被人真心誇讚美麗,更能讓女人得意的。
「你過來。」鳳棲梧決定給這個可愛的婢女一些獎勵。
「是,是。」
小桃羞紅著臉,慢慢地走了過去。
水汽中,鳳棲梧得胴體若隱若現,這樣猶抱琵琶半遮面的樣子豈非更能撩動人的心弦?
小桃一步一步,挪到鳳棲梧面前。鳳棲梧輕輕地托起她的臉頰。
泛著紅暈的臉頰就像成熟的蘋果,明亮的眼眸如同一面鏡子,映出眼前的美人。
鳳棲梧痴痴地看著小桃眼中的自己,忽得雙手一用力,將小桃的脖子擰斷。
就像被人採下的鮮花一樣,小桃無論再怎麼掙扎也終究無法逃脫凋零的宿命。
鳳棲梧看著地上掙扎抽搐,醜態畢露的小桃,眼中閃過快意的神色。
良久,鳳棲梧才將藏在發隙間的一根白髮拔下。
再怎樣美麗的女人也無法逃脫時間的侵蝕,就像鮮花無法逃離凋落的命運。
縱使鳳棲梧擁有再多的財富,再高的權勢,再厲害的武功,終究也留不住青春的腳步。
她如今的美貌還能維持多久?十年?八年?五年?甚至更短?
對於一個對自己容貌無比自得的女人,這豈非是世上最恐怖的折磨。
水溫漸漸的變涼,但鳳棲梧還在痴痴地懷念著自己的青春。
一陣輕微的敲門聲,打斷了她的追憶,鳳棲梧問道:「誰啊?」
「宮主,是我。」門外的人回答道。
鳳棲梧道:「是如菊啊,事情辦的怎麼樣了。」
如菊道:「很輕鬆,那彭田壽就像個獃子一樣。」
如菊輕笑著,彷彿剛剛完成了一件非常得意的事。
如菊接著道:「稍微勾引了一下,他就乖乖的上鉤了。現在估計要他把心交出來,他也是十分樂意的吧。」
聽到這樣的笑聲,鳳棲梧眼中閃過一絲嫉妒之色。也許現在她還依舊美麗,但幾年之後呢?幾年之後年老色衰的自己還是這些青春靚麗的姑娘的對手嗎?
越想心越亂,越想越恐懼,連原本絕美的臉蛋也開始有些扭曲。
長久沒有回應,如菊疑惑道:「宮主?」
鳳棲梧嘆了一口氣,讓自己冷靜下來,回道:「我沒事,你下去吧。」
如菊道:「是。」
如菊走了,鳳棲梧卻又痴痴地回憶著,連洗澡的水變得冰涼也全未注意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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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深秋的雨冰冷的就像一枚枚鋒利的鋼針,刺進你的皮膚之中,一直深入到你的骨髓里。
這樣的天氣又有誰會選擇在街上淋雨?
有的,何必動就會。
尖針一般的雨點打在他的身上,帶走他身上最後的一點體溫。比起身上的寒冷,心裡的寒冷才更是難熬。
平時繁華的市中心,此時變得門可羅雀,周圍的店鋪個個門窗緊閉。
不是因為這場突如起來的大雨,而是因為大街的中央堆積的屍體。
「三月雨,死」。
無數分辨不清容貌的屍體排列成了些四個字。看見如此可怕的場景,周圍的店家哪裡還經營得下去,紛紛關門歇業。
說來也怪,濟州城裡出了如此惡行的案件,但官府的衙役卻都像瞎了眼一樣,誰也看不到。
何必動的臉上不由的帶上了一絲嘲弄之色。
但這也一閃而過,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悲痛。
死去的這些人何必動不算認識,卻無疑和何必動有這關聯。
這些人曾經都是青樓的妓女,後來被何必動解救。花一樣的年紀,如今卻成了一具具冰冷的屍體。
生前被人蹂躪,死後也得不到安寧。
這毫無疑問是對何必動的挑釁。
何必動本不該來的,因為這很可能是敵人設下的陷阱。
但他還是來了。
可能這就是身為人的無奈,即使很多事你明知道不應該去做,但心中如火焰般的感情卻依舊推動著你去做。
何必動身體伏在屋頂上,就像一頭準備狩獵的野獸一樣,一動也不動。
鷹隼一樣的目光掃過每一個可疑的人。
既然有人想要引自己出來,那麼現場不可能沒有監視的人員。只要能找到監視的人員,那麼也就能順藤摸瓜找到背後的主謀。
何必動靜靜地伏在屋頂上,像一條蛇一樣將身子緊緊的貼近屋頂,不讓自己暴露。
雨水順著臉頰滑落,但眼睛卻一眨也不肯眨,深怕錯過任何一個細節,這註定是一場耐力與毅力地交鋒。
他已經發現了可疑的四個目標,最可疑的是那個躲在街角的賣糖葫蘆的。
即使那賣糖葫蘆的真想在這種天氣下做生意,也應該找個有人的地方,現在這地方除了鬼外,什麼都沒有了。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那賣糖葫蘆的人終於還是動了,悄悄地從街角轉進了一條小巷子。
何必動不再猶豫,身形一掠從一個屋頂掠到了另一個屋頂,悄無聲息的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