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試探
有些人天生就是無家可歸的人,有些人是後天才變成無家可歸的人,但無論如何人總是要有個可以歇腳的地方。
武聖廟就成了個好去處,這位仁義無雙的關聖帝君不僅對自己的主君夠義氣,對於無家可歸的流浪者也足夠義氣。
當然要是能提供一日三餐那就更好了,狗雜種心想。
沒了冤大頭的資助,狗雜種如今也只能寄居在武聖廟裡了。
此時天氣已開始轉涼,憑狗雜種身上單薄的衣裳,實在不太能抵禦寒風的侵襲。
無情的風,總是對貧困的人格外的刻薄,要是它們也能讓那些生活奢靡的富人也嘗嘗和窮人同樣的痛楚就好了。
狗雜種直愣愣地躺著,腦海里的思緒開始不受控制的胡亂飛舞。
似乎人在越是困頓的時候,越是容易回想起曾經困頓的經歷。
肉體與心靈的雙重摺磨,迫著狗雜種,讓他產生了一種毀滅世界,毀滅自己的衝動。
可是他還是直愣愣地躺著,因為長久的不幸已經讓他學會了如何控制著中衝動。
有時候連他自己也疑惑,想這樣痛苦的活著究竟有什麼意義。
也許是因為他心中還留有一絲眷戀。
吱吱吱,覓食的老鼠從他身上爬過,狗雜種還是一動不動,或許他也不願意將多餘的力氣浪費在這種地方了吧。
「哎——鼠兄啊鼠兄,你到哪兒不好,非得在這兒找食物,這裡可是連一粒米都沒有。」
狗雜種在心裡默默地感嘆,但轉念一想:「大家雖都在受飢餓困擾,但老鼠至少不必被自己的過去囚困。」
這樣一來,自己豈非連個畜生的比不過?
狗雜種不由得啞然失笑,心情似乎也好了不少。
「碰」的一聲,大門被重重地踢開,四個凶神惡煞的漢子魚貫而入。
原本趴在地上找食得老鼠一見來人,立馬飛也似的逃走了,反倒是狗雜種一動不動,像塊木頭。
是否忍飢挨餓的人都會變成這樣的懶鬼?
狗雜種看也不看,說道:「我身上就剩一件破衣服了,想要的話拿走就是了。」
四個漢子齊齊一愣,面面廝覷。
一會兒,領頭的漢子才問道:「你就是狗雜種?」
狗雜種道:「是。」
漢子道:「我家公子有請。」
狗雜種道:「管飯嗎?」
又是一愣,踟躕了一會兒才道:「管。」
果然是管飯的,燒雞,燒鴨,醬牛肉,燴三鮮,鯽魚湯滿滿的擺了一桌,再配上二十年的女兒紅,這等豐盛的菜肴狗雜種已經許久未見了。
不管未來如何,狗雜種痛痛快快地飽餐了一頓,即便要死,至少也得當個飽死鬼,沒體會過飢餓的人永遠無法想象那種感覺。
請狗雜種來的人是孫顏宮,這個與狗雜種有些不小淵源的人。
此時孫顏宮面色陰沉,卻強裝和藹的坐在對面。雖然狗雜種大部分時間只把他當做冤大頭,但多少也算是狗雜種為數不多的熟人。
看著狗雜種著毫不注意形象的吃法,即便要裝出一副謙謙君子模樣的孫顏宮也不由得臉露厭惡之色。
孫顏宮趕緊問道:「你那天道醉花樓做什麼?」
狗雜種一遍往嘴裡塞飯菜,一遍問道:「哪天?」
孫顏宮道:「初八。」
八月初八就是「三月雨」去到醉花樓的那天。
狗雜種灌了一口酒,說道:「去醉花樓還能做什麼?」
孫顏宮麵皮一抽,
道:「你老實承認如何,你就是『三月雨』。」
狗雜種白了他一眼說道:「我要是有那般厲害的本事,哪還會落得如此地步?」
「這倒這是。」孫顏宮本來也不太信狗雜種就是「三月雨」,只是這個人來歷實在太過神秘故才有此一問,接著又問道:「跟你在一起的顰眉姑娘又去哪兒了?」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我倆本就是錢到緣至,錢盡緣絕的關係,我又怎會知道?」
狗雜種裝模作樣地放下碗筷,一臉深沉地說道。
孫顏宮眉頭一皺,說道:「你別裝模作樣的,那日打暈老鴇的人就是你吧。」
狗雜種道:「我怎不知『金玉滿堂』孫公子是醉花樓老鴇的姘頭?」
孫顏宮道:「你說什麼!」
狗雜種道:「你若不是她的姘頭,又何必為她來找我麻煩?」
話音剛落,孫顏宮已舉起酒杯,潑出杯中的酒水。
深棕色的酒在空中化作無數的鋼針,向狗雜種打去,這是武功極高的人才能使出的手法。
狗雜種更絕,腳一蹬地,連人帶椅向後傾倒避開這突然起來的一招,隨後腳尖一勾桌檐又將身子回正。
第一次交鋒,兩人齊齊一驚,孫顏宮沒能想到自己一直看不起的狗雜種竟有如此武功,狗雜種也沒想到幾天不見孫顏宮的武功竟有了如此巨大的進步。
狗雜種看著面色鐵青的孫顏宮,笑道:「孫少爺,你不如承認了吧,你只是純粹想教訓我一頓罷了。」
狗雜種猜對了,孫顏宮這次叫狗雜種過來就是想教訓教訓這個一直噁心自己的傢伙。
孫顏宮被狗雜種戳破心事,也不惱,反而笑道:「既然你已料到,不如自廢雙眼,本公子也可以考慮放你一馬。」
狗雜種道:「這可抱歉,在下身上丟掉的東西實在夠多了,實在不便再缺一雙眼睛。」
孫顏宮道:「那你是不肯給我面子嘍?」
狗雜種道:「小的天生沒臉沒皮,實在沒得面子給。」
孫顏宮眼中寒光一閃,出手如風,一掌向狗雜種拍去。
狗雜種腳下一滑,向後避開,但緊跟著孫顏宮的第二掌已至。
自打孫顏宮神秘歸來后,不僅功力大進,他那手《流水無情掌》更是有了難以想象的變化。
原本令人眼花繚亂的掌勢被精鍊為一掌,這一掌似實非實,似虛非虛,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令人琢磨不透。
狗雜種也似乎只有不停躲避的份,好在他的身法真的不賴,掌風剛至狗雜種的身體就像一張紙一樣向後飄去。
無論孫顏宮的掌法變化多麼精妙,掌力多麼驚人,打不到人終究是無用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