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八） 戲中戲 折戟沉沙

?俺曾見，

金陵玉樹鶯聲曉，秦淮水榭花開早，誰知道容易冰消！

眼看他起朱樓，眼看他宴賓客，眼看他樓塌了。

-----《桃花扇》

一大早，隗先生就召集小白、過江龍、小亮，還有柳葉到會議室，讓小白主持討論芒果昨天提交的實施方案。

討論的過程很是無聊，但一而再，再而三的是：大家都認為沒什麼問題的地方，隗先生總會提出一些「綿上添花」的東西。這些東西有的不過是尊重了操作工的使用習慣，有的純屬是為了看起來更高端大度一些。但這些改動，不僅大大增加了資金成本，更重要地是會顯著增加設計人員，實施人員的工作量。

「我們不用這麼吹毛求疵吧？為了這些用途不大的功能，我們的工作量都快要加倍了」，過江龍因為一次又一次地被隗先生糾正細節上的疏露，有點不耐煩了。

「這是小事嗎？你怎麼不說吳老闆都沒砍我們的價，就把合同痛快地給我們了。幾百萬啊，他吳老闆的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像你們這樣，這湊合一點，那湊合一點，最後吳老闆這個大客戶就一下子給湊合沒了」，隗先生非常激動，敲著桌子說：「生意就是生意，不要去談感情。第一次做不好，第二次就別想了。」

隗先生一錘定音。

「隗先生，我今年的戶口編製能解決嗎？」

「那個批文不就是蓋了一個蘿蔔章的紙嗎？」，隗先生無比不屑地說道。

「那就是沒問題，是嗎？」，芒果非常想要一個明確的答覆。

「有問題嗎？」，隗先生一個反問，但仍沒有正面回答。

芒果不甘心，剛想再次要一個明確地正面答覆，但看見小白示意自己不要再問了，只好心有不甘的把話憋回去了。芒果都覺得要憋成內傷了。

接下來的兩個月里，隗先生兌現了他的承諾，接連在藍天大酒店舉行了一個又一個慶祝聚餐，整個公司的氣氛也一步步地由興奮變得瘋狂。

「是啊，一個觸手可及的美好希望擺在面前，怎不讓人激動動」，芒果也非常興奮，在這樣蒸蒸日上的公司，想想就開心。

然而凡事都不可開心的太早。元旦前一天，芒果還開心的不得了，因為在小白的堅持下，芒果也拿到福利獎金。能拿到獎金，也說明公司對自己的認可，轉正希望也就大了。元旦后，上班第一天，芒果就得到了一個晴天霹靂的消息：重組后地蒼水公司領導層中居然沒隗先生。不僅是芒果這個實習生，就連小白，柳葉這一大票、與隗先生走得近的人都傻了眼。大家義憤填膺，紛紛向集團反映，重新考慮隗先生的安排是否合適。

一連幾天，都沒見到隗先生。

「這兩天怎麼沒見到隗先生？」，芒果偷偷地問小白。芒果擔心的是重組后假如隗先生真地沒了位置，自己的戶口編製肯定是沒戲了，得趕緊找新工作。

「放寬心。隗先生去集團總部了。要相信隗先生的能量。你看，隗先生還沒失敗過呢」，小白堅定地看好隗先生。

芒果卻不這麼認為。直覺告訴芒果，這次隗先生恐怕真得挺不過去了。這個直覺來自芒果其實從內心裡不喜歡隗先生，倒不是因為隗先生太囂張跋扈，而是自己時刻能感受到隗先生對不如他的人，也包括芒果自己，從骨子裡流露出來得那種輕蔑。而且隗先生那麼不加掩飾地囂張跋扈，在整個蒼水公司，沒有人可以違背隗先生的意志。所有這一切，不是好兆頭。

但倆天後，隗先生回來了，春風得意地回來了。

「有些人，想扮豬吃虎。平時扮老好人，人畜無害的樣子，其實他媽的一肚子壞水。忘恩負義的東西，死了，臭八百里，狗都不吃」，隗先生一如既往地囂張跋扈，在寬暢的辦公區亳忌諱的指桑罵槐。

「隗先生在罵誰？」，芒果小心翼翼地問過江龍。

「孟總裁和墨菲。孟總裁以前犯了個大錯，是隗先生把他保下來的。而墨菲是隗先生從外面拉入伙的。但沒想到，這次重組孟總裁和墨菲競合起伙來要把隗先生掃地出門。」

「怎麼會這樣」，芒果震驚了。

「也許把隗先生掃地出門了，孟總裁和墨菲不堪的過去才會永遠不為人知，才不像現在這樣，在隗先生面前永遠是個小媳婦」，過江龍說，神情有點獃滯。

「這……」，看著神情獃滯的過江龍，芒果感到自己的那個直覺沒來由地愈發強烈。芒果知道：很多時候，你一發怒，我就知道你就輸了。因為發怒的往往是弱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