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張財祿和伍明

回到房間的伍明又洗了個澡，躺在床上掏出手機。屏幕上的時間已經是凌晨1點半。伍明查看了一下確定沒有錯過任何一個電話和簡訊。就把手機關了放在床頭。他閉上眼睛很快就睡著了。睡著后伍明開始做夢，夢見自己躺在學校的操場上，身邊還躺著一個人。他用手去抓那個人，那個人卻走開了。他接著又躺回去，那個人又躺回他身邊，又去抓，又跑開了。就這樣反反覆復，也不知道重複了幾次，伍明一用力，又是一次抓空，伍明醒了。

窗外已經有了陽光。伍明打開手機看了一下時間，時間正好6點整。伍明躺著想，『這個人究竟是誰？』他已經不是第一次做這個夢了，雖然總在不同的地方，但是總有一個人，在他旁邊，他卻看不清楚，又抓不住。那個人究竟是誰？

伍明在酒店的自助餐廳只喝了一杯咖啡，就出了酒店。他在街口找了個早餐店，要了20根油條，20個包子和10杯豆漿。油條還沒出鍋，伍明說他一會再來取油條和豆漿。他拿著一袋包子就走到步行街。『科爾』的展廳已經完成，外觀是愛斯基摩人的冰屋，旁邊停著一輛花車，造型是只雪白的大象。工人們正在做著清潔和燈光調試。

張財祿坐在冰屋中間的沙發上。這一個晚上真夠他折騰的，市容、城管、環衛，幾波人輪番來折騰，步行街的值班電工也來湊熱鬧，幾條香煙已經都給了出去，還用兜里的人民幣換回來幾張收據。給自己幹活的工人也不消停，和旁邊的同行們『打擂台』，幾個年輕的還和旁邊化妝品櫃檯的工人差點因為點瑣事打起來。張財祿現在感覺自己的血壓高得要把眼珠子頂出眼眶，坐在沙發上看著幾個工人打掃衛生。

伍明走了過去，招呼張財祿：『辛苦了老張，讓你的人幫我去拿豆漿，我一個人拿不了。』

張財祿招呼讓一個大個子帶著一個工人到伍明所指的方向去取早點。

伍明繞著『科爾』的展台走了一圈，對幾個工人分別說了『師傅，辛苦了』。然後坐在張財祿身旁。

張財祿以為伍明會問王勇的事，已經想好了怎麼幫王勇作掩護，但是伍明什麼也沒有說，只是坐著看著白象。張財祿也看著白象，兩個人就這麼盯著一會兒，張財祿開口說：『兄弟，還是你專業。』

伍明看了張財祿一眼，問道：『怎麼說？』

張財祿說：『我倒不是隨便瞎說這白象的想法好。我是說你這個人做事情專業。當然，這個白象造型的花車構思的確專業。』

伍明聽了，覺得不過就是奉承，但是還是很高興，笑著說：『我只聽說花車就想到了白象，隨手畫的設計圖，是你厲害能把他的結構給復原出來。』

張財祿說：『你隨手畫的圖就有這效果，那還不是專業嘛。』接著他又把話題轉到另一件他想說的事上，『我說你做事專業不是隨便講的，你看這一路上十幾個展台，哪家現在就有負責人的？我除了幫白象做，我還做其他人家，哥哥我看得最清楚，現在都是打發手下人來，領導到現場最多露個面就走了。』

伍明笑笑不說話，又聽到張財祿說。『我十年前就給你搭檯布展，那時候還在會展中心，我記得那時候你們公司只有「白象」。「白象」雖然給的錢沒「科爾」多，但是我還是和「白象」很有感情的。後來聽說你出去了，「白象」也就再也沒活動了。前兩年他們說你回來了，還說你回來就做了領導了，有你在，「白象」的活動又開始做起來了。所以我還是說他們沒你專業。』

說到『出去』和『回來』，伍明突然想起自己五年前出國的事，他不想聊這個話題，就故意提高了聲調對張財祿說：『你有沒有想過，其實不是「白象」沒活動，只是他們沒找你做罷了。嘿嘿嘿。』並皮笑肉不笑地發出了乾巴巴的笑聲。

張財祿說：『兄弟，你也學壞了，挑撥我和你老領導關係。我聽他說了，如果不是你們幾個老員工，「白象」早就要沒了。』

伍明對這事情不置可否，沒再接著這個話題接著說：『沒有就沒有吧，你要不要去休息一會兒，拿上我房卡去睡一會兒。』

張財祿說：『沒事，再等一會兒，通上電，我再去休息。』剛說到這裡，壁爐里的屏幕里亮起了畫面，一個開機logo顯示出來，音箱也響了音樂，放起了聖誕歌曲，和這個夏天的早晨特別不搭。然後不知道是誰把音樂停了，然後燈也紛紛亮起來。頂上的空調開始工作起來。

張財祿對伍明說：『你知不知道，我感覺做「科爾」售貨員最開心。其他人在夏天做活動熱的要死，你們的員工吹著空調烤火。』

這不怎麼好笑的笑話卻讓伍明真的笑了，因為他突然想到了一個朋友和他說的一句話：『我的人生哲言就是，寧可坐在寶馬車裡哭，也不要坐在你的黃魚車裡笑。』只有伍明知道，他的笑聲只是掩飾對往事的悲傷回憶。

伍明把房卡塞給了張財祿，說：『這下沒你事了，能睡幾個小時算幾個小時，王勇不到8點不會找你的。』然後伍明就走了。

張財祿準備拿伍明的房卡去稍作休息，於是在展廳小倉庫里叫醒了一個打盹的小夥子，關照他在外面看著展廳。小夥子一頭殺馬特，臉上儘是疲憊，蜷縮在沙發上拿出手機打遊戲。張財祿又繞著展廳里裡外外巡查了一圈才走了。

伍明找了個有賣咖啡的24小時洋快餐店，他點了一杯咖啡，然後挑了一個樓上角落靠窗的位置坐了下來，打開手機開始刷新浪微博。他刷到一條『某公司讓員工「五一」小長假加班，然後把加班時間精算到480分鐘，然後分攤到平時，每天早下班2分鐘』的微博。於是轉發給了出去，還推送給『白象』公司人事部的經理。然後他又寫了一條『關愛白癜風病患，悼念邁克爾傑克遜』的推文，然後發了出去。

當伍明翻看到一條關於『日本餐廳老闆登報向顧客跪地道歉所有菜品漲價15%』的推文的時候，他留意到推文的轉發和評論數量近萬。這引起了他的興趣。於是他又翻看了幾個個人認證賬號所發布的消息，發現他們的推文都有很多的轉發和評論。伍明在自己的手機簡訊里編輯了一條信息，寫到：『建立「白象」公司微博』，然後發送給了自己的手機。

伍明刷著新浪微博，看著步行街漸漸有了人氣，時間不知不覺地過去了。他看到王勇在8點半和張財祿一起又到了展台，又看到來了一群少男少女陸續到了『科爾』展台開始進進出出。到了9點，幾個銷售人員也到了『科爾』的展台。整個『科爾』雪屋亮起了燈光，從伍明這裡看過去像個城堡，晶瑩剔透。伍明向雪屋附近掃視了一下，沒有看到他要找的人，於是他又要了一杯咖啡，才走向『科爾』展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