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三根華子
18歲的梁志超有八塊腹肌,可惜是瘦出來的,瘦到扣皮帶最後一個眼子都掛不住褲子。
他雖然看著弱不禁風,卻是個驚動十里八鄉的人。
一是他足夠的帥氣,185身高的麵條狀男人,看著病懨懨的。
他那白森森,秀美的臉龐,女人看了不生厭,還十分的喜歡。
男人看了他也不生嫉妒,還泛起一絲憐愛之情。
二是他不僅沒出息,小時候學習不行,長大了工作不行,做啥啥不行,但捅婁子第一名,典型的街溜子。
除了頑劣不服管教,還有社交牛逼症。
這不,就在昨天梁志超又犯事了。
梁志超他們村是個小康村,就在縣城邊邊上。
由於他們縣城城區近些年來發展比較快,他們村很快就被城市包圍了,成了個城中村。
每天天一亮,村子里的人都忙著要去城裡務工,全村基本找不到幾個年輕人。
所以這個整天無所事事的梁志超,就成了村裡雜活的勞動主力,得到了村長的認可。
也正如梁志超一貫的叛逆風格,十八九歲的人了。
他在」全村進步青年頒獎儀式「上,在輪到他發表獲獎感言時,竟然會當著所有人的面,發了一個屁,一個很響的屁。
這事能活脫脫把村長氣個半死,還有人還記得上一次村長被氣壞的事,也是梁志超乾的。
那是梁志超被委派,給村裡各家發放計劃生育用品。
他竟然把原本該發給村長的計劃生育用品,就是節育家庭套裝,以村長的名義發放給了村長家隔壁的劉寡婦。
更要命的是,劉寡婦居然欣然接受了。
這事可苦了村長,他就是跳到黃河裡也洗不清和劉寡婦的關係。
事後村長還挨家挨戶地解釋道:自己不僅作風清白,還兩袖清風!
還好村裡的男女老少也一致表示理解,因為他們堅信村長這人確實兩袖清風,不過也僅此而已。
至於他的作風問題嘛,就不好說了,畢竟此地無銀三百兩。
當然,梁志超也不是從小就這麼壞來著。
據說,這都來源於他打小認識了一個《走進科學》的都無法解釋的人,據稱是守村人。
一個給村裡人幫忙幹活,卻不收錢的二傻子,沒人知道他的名字,又因為他走路一瘸一拐,人們叫他張膈應。
小孩們之間都傳言,張膈應是自小在昆崙山練功,不小心走火入魔,從山上摔下來就瘸了。
大人們打眼一瞧卻知道,這是唬小孩的話,張膈應分明是得了小兒麻痹症。
但這沒法阻止小孩們把張膈應奉若神明,這裡面的佼佼者當屬梁志超,遂即,怪人張膈應就把梁志超收作了徒弟,帶著他四處招搖撞騙。
梁志超長大后,張膈應也奇怪的人間蒸發了,據說是去投親戚去了。
全村的盲流只剩下樑志超一人,遊手好閒,無所事事。
但較之大多數人,梁志超又是幸運的,因為二舅給他介紹了個工作。
據說年紀輕輕能幹上這活的,要少走至少二十年彎路,那就是當上了一名光榮的二紡廠保安。
……
梁志超剛來二紡廠就被派去守城郊的庫房。
保衛科長看著眼前這個瘦骨嶙峋的娃娃,不禁好笑。
只見梁志超歪戴著保安帽子,制服鬆鬆垮垮套在身上,也許是燈光的緣故,加之梁志超一臉不屑的表情。
他黃黃的小臉上,母狗眼一大一小,嘴唇龜裂的都起了皮,站在那裡三道彎,一點也不直溜。
只是他的眼神卻是明澈的,也許是在辦公室嗡嗡作響的日光燈照射下,彷彿還滲出一絲對生活充滿希冀的光。
保衛科長心軟了,拍了拍梁志超的肩膀說道:
「我和你二舅是發小,派你去那裡是最出成績的地方。不過小梁啊,有傳言那裡鬧鬼,你可不要害怕啊。」
梁志超一聽倏地收回了起初的眼神,驚恐之色泛上稚嫩的小臉。
保衛科長嘿嘿一笑,轉身拿起了一個大搪瓷缸,不疾不徐地吹了吹浮茶,咕咚了兩口補充道:
「話又說回來,那裡還有個老侯,他是老保安了,回頭我讓他多帶帶你,其實熟悉了也沒有啥的。」
……
老侯的確是個老保安,就像他的年紀一樣老。
約莫五十歲上下的他滿頭白髮,略略有些駝背,和梁志超一樣的乾巴瘦,比梁志超還矮一個半頭!
梁志超倒是很會見人就自來熟,他不時給老侯遞遞煙、拍拍馬屁就和他廝混熟了。
「小娃娃,我們這裡有個規矩,抽屜里要放三根華子。你也別管是敬鬼神,還是咋滴,放著就是了。」
「老同志,這有啥說法沒?」
「嗯,看見不乾不淨的東西就抽上一支。」
「我擦,老侯你說得可有點滲人啊。」
「也是好事,在你前頭的幾個保安凡是把這三支煙抽完了的,都調走了,去的還是好地方。」
「那你為啥到現在還沒調走?」
老侯嘆了口氣:「我這麼老誰要?」
梁志超意識到這個話題有點尷尬,忙打趣道:
「哦對了,為啥是華子?紅塔山行不行?」
老侯罵罵咧咧笑道:「這叫最高禮遇,晚上巡庫你聽到什麼亂七八糟的的叫聲,那時可別害怕。」
忽然屋裡起了一陣無名風,屋樑上的白熾燈晃了兩晃,立時就滅了,梁志超只覺得脊背骨發涼。
梁志超忙問老侯:「這是啥情況?」
「哦,每晚到這個時候廠里都會限電,也是為了防止電起火產生安全隱患。」
「啪嗒」老侯壞笑著叼起一支香煙,擦著了打火機。
火光映動著他的臉,呼扇呼扇的,有點詭異。
饒是梁志超膽子不小,心裡還是直發毛。
「我帶你走一遭,今晚你就去巡庫適應適應吧。」
看梁志超有些發獃,沒挪動步子,老侯彈了彈煙灰。
「怕個球!那邊是個技校,說鬧鬼的都是傳言,八成是附近技校的小年輕來這裡搞對象,你要是碰上了,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得了。」
老侯指了指東面,又指著西面憨笑道:
「西邊是王廠長的別墅,那裡也有幾個保安,你好好乾,表現好了去了那裡,你就可以吃香的喝辣的了。」
……
三天過去了,梁志超的保安工作倒也風平浪靜。
只是老天爺一直不停地下著小雨,庫區成了澤國,滿眼都是泥濘地,根本沒法落腳巡庫。
看著散落在床上,磨得起了白邊的撲克牌,和時有時無信號的電視機,這一老一小愈發的無聊。
這天下午,梁志超提著棍子和老侯在尬聊時,忽然尖銳的汽車喇叭聲劃破了寂靜。
兩人忙出來看,一輛紅色的小轎車停在大門口,按著喇叭不鬆手。
老侯瞥見,立時嚇得一咋舌,像失了魂一樣,也不顧老腰了,蹭的跳起來就跑去抬桿。
梁志超還正納悶這人是誰時,「哐當」隨著重重地摔車門聲,一個長發及腰,打扮靚麗的女人從車上下來。
她一動作,曼妙的身姿配上各種飾品掛件就開始叮噹作響,還有一股子濃烈的香風直刺梁志超的鼻粘膜。
那身段,從後面看過去,曲線比佝著腰的梁志超站著還多幾道彎。
「給我拿雙鞋子來!」女人沒好氣地說道。
老侯連聲喏喏,拿出自己大號的黃膠鞋,鬆開鞋帶又撐了撐鞋舌,放在女人腳邊。
女人也不客氣,還穿著半高跟,就直接把腳聳動進老侯的黃膠鞋裡,拖沓著走進廠區。
原來女人生怕自己的鞋子和腳沾到半點泥巴,瞧老侯那殷勤樣,看來女人也不是第一次來了。
這在梁志超看來,簡直是不可思議,誰家的仙女也沒有這待遇。
女人沒讓兩人跟著自己,她一個人一拐一扭,一腳深一腳淺地走進廠區。
等女人走遠,梁志超小聲問老侯:
「這位女菩薩是誰啊?看把你熱情的,你相好啊?」
「可拉倒吧,這可是咱們王廠長身邊的大紅人,孫洛瑤孫秘書!這是來庫區檢查工作來了。」
「秘書?檢查工作?」
想了一會,梁志超「噗嗤」一聲,沒忍住笑了出來,別說他是個少年,沒見過什麼世面,社會上這點事他多少也意會到了點什麼。
就是那見多識廣的老漢老侯,也是默契地嘿嘿直笑。
雨中的兩人並排站立著,望向廠區盡頭,淅瀝的小雨正潤著紅磚牆頭,那裡更加的紅艷艷,一切盡在不言中。
不多時,女人走了回來。
梁志超這才看清楚女人的正臉,那一眼,把他震驚到了,他從娘肚子生出來,就他娘的沒見過長得這麼好看的女人。
那是讓人看一眼,就能察覺出不一樣的美人,梁志超的視網膜就像剛裝上一樣,又像時間靜止了一般。
他痴痴地看著女人,任由冰涼的雨水胡亂地拍著自己熾熱的臉龐。
梁志超憋了半晌,說出了一句他自以為最高級讚美的話:
「這女人的眉毛是眉毛、眼睛是眼睛、鼻子是鼻子、嘴巴是嘴巴,你說都是一個娘生的,她咋就長得那麼好看?」
「她呀?她可是咱們廠花!」二紡廠公認的廠花,老侯不再多說,一句足矣說明女人的美。
女人在雨幕中款步生蓮,就像跳著隨風擺柳的舞蹈。
隨著女人步頻的錯落,她豐盈的肌肉被衣服裹得不多不少、不松不緊,只是自顧自緊緻地震顫著。
兩人此刻一定十分感謝地球引力,讓女人抖動的身段沒有一絲多餘的動作。
「咕唧。」站在梁志超身旁的老侯重重地吞了一口唾沫。
梁志超幽幽嘆了口氣:「一會我要吸支煙,一支華子!」
女人走來才仔細打量起梁志超,她遲滯的目光在梁志超臉龐上遊走,似乎詫異於這麼一個窮鄉僻壤,怎麼會有這麼一位看著討喜的俊美少年。
終於,女人還是走了,把油門踩到底飛也似地離開了。
此前一直佝著腰,梁志超來了幾天也沒見他直過腰的老侯,忽然腆著胸脯照準女人走的方向,「啪」的一個立正,端端的給小轎車敬了個禮。
在梁志超看來,好似無精打采、終日萎靡不振的老侯,就盼望著一段時間能看到孫洛瑤這一會,那讓他舒服的勁頭比抽煙還好使。
梁志超卻也理解老侯,這不能簡單地理解為他向權貴折腰,畢竟沒有一個男人能抵抗這絕世容顏,老侯也是人,他也不例外。
……
【作者題外話】:純新人,不足之處,謝謝大家斧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