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羅真講「道」理
靜修室，當前只有於埊和羅真道人
這間屋子，從建設之初就是給於埊修道靜心的地方，屋子有些緊湊，除了一張鋪地的草席之外，什麼都沒有，沒有安裝燈具，沒有座椅沙發，沒有其他的設施物件
當然，對於真正修道的人來說，也從來不在乎地點和環境，按照羅真道人的要求，故意設計成了這樣
關上門之後，等於徹底封閉了這裡，房間漆黑如墨，比其他地方的小黑屋還要讓人心生恐懼
於埊即使是有超出常人的認知，在進到這間屋子的時候，也是心裡發憷了好一會
只是很快，於埊就發現，在這間屋子裡，並沒有特別明顯的，那種所謂陰森恐怖的氣氛，閉上眼睛仔細感覺，反而是一種安逸，祥和，空曠的感覺
還有就是，讓於埊真正不再害怕的一點，還是飄在眼前的羅真道人
眼前的羅真道人，渾身散發出明亮的光芒，將這間小屋照的都很亮，比燈泡還好使
但這也只是在於埊眼中如此，普通人如果到了這間屋子，還是什麼都看不到
羅真道人第一次露面到現在，始終都是一副仙風道骨的打扮，飄飄然的以席坐的姿勢浮在半空，真的就像電視劇里的仙人，如果不是擁有靈體的一些特殊屬性，外觀上和真人一模一樣
這也間接證明羅真道人的厲害，普通的靈體，例如周二和古擇，雖然也有人類的相貌，但身影時不時的會有些發虛，透過身子能看到他們身後的事物，衣服看起來也不是很真實，精神氣也不足
於埊看了羅真道人一會，問道
「我該從哪開始學起？」
羅真道人想了想，略微沉思了一會，開口說
「先來說說，何為道」
也沒有等於埊反應，羅真道人就繼續說
「上有天際，下有土澤，中有萬物生靈，皆有道，皆是道」
於埊聽的一頭霧水，可憐兮兮的眼神，傳遞出我什麼都不懂的信息
猶豫了一下，問「簡單點的咋說？」
羅真道人則是沒有什麼心緒上的波動，也沒覺得於埊有什麼冒昧，依然慢吞吞，但清晰明了的聲音回復
「大部分人修道，為的是永生不死，再不濟也求個長命百歲，有一小群人修道，目的是為了升天，就是飛升天際，求的是回祖，而所謂的道，就是尋求長生，或者升天的辦法，長生只是修道帶來的一個基礎變化而已，道有千萬條，人人都可以修習，就如你們常聽到的一句話來說，就是條條大路通羅馬，差不多一個意思」
於埊總算聽到了自己明白的詞語，搶著說道
「升天和飛升我知道，很多電視劇，小說都有，回祖是什麼意思？」
羅真道人略有緬懷的意思，沉默片刻才開始說
「這個故事，說起來有點複雜和遙遠，我也只是了解一些基礎的東西」
「有一部分傳說中，就是地球所有的生命，都是來自天際之外，只是在地球上經歷了生命的復甦和基因的覺醒而已」
「隨著文明的發展和延續，慢慢的發展成了當前的文明社會，但是在基因深處，尤其是修道有成之後，藏在基因深處的渴望，大家都想回到故鄉，或者見一下故鄉是什麼樣子」
「尤其是老一輩的那些人，在漫長的歲月變革中，各盡神通，尋找回去故鄉星球的辦法，很多人說的飛升，其實就是脫離地球進入宇宙的一個過程」
「大家所說的道，追溯道最初，就是指道理的意思」
還沒等於埊詢問什麼，羅真道人就繼續說道
「那會還沒有所謂的科技樹，大家都還是在極盡所能的開發人類自身的潛能，後來實在不行，飛升的人少之又少，就有一個派系尋求新的道路，就是科技，但是，華夏文明的君主制度，大大限制了這個領域的發展」
「最初研究科技的是我們，但是最後發揚光大的卻是在國外，你看，現在的宇宙飛船，都能帶著普通人去月球上轉圈了，我們那會，只有少數的一些飛升者才可以，大大縮減了這個門檻」
「等你以後學有所成了，在遊歷的過程中，會見到各種各樣的生靈，運氣好的話，就包括來自太空之外的行者，他們會告訴你更全面的真實」
於埊聽到太空之外這個詞，立刻眼睛放光，急切的詢問
「太空外的行者，那就是大家說的外星人嗎？」
羅真道人笑了一下，回復說
「這個詞可以說對，也可以說不對。從當前文明的認知來說，任何來自地球之外的旅客都是外星人，但是從地球生命周期的角度來說，地球上所有的生命都是從別處，被太空外的隕石碎片帶過來的，那你說，我們也算是外星人了吧？」
於埊現在兩眼都是蒙圈的，委屈巴巴的說
「我感覺我的三觀要沒了，知道了太多這個世界的秘密，我不會被人殺了滅口吧？」
羅真道人略微扭頭，瞥了一眼於埊，但是沒說話
於埊也覺得這樣太幼稚了，有些不好意思，馬上轉移話題問道
「修道修仙什麼的，真的能騰雲駕霧飛來飛去的嗎？還有什麼御劍飛行？」
「當然能，而且辦法很多，但是要求也比較高，有通過符籙實現的，有通過御物達到的，也有靠自身修為做到的，方式很多」
「哇哦，還真的可以啊，原來御物飛劍，都是真的啊」
「沒錯，御物的方式也有幾種，最常見的是精神力控制，通過約束和掌握自己的精神力，可以將物體托舉或者包裹起來，控制物體的運動」
「其次是煉物，通過對物體的煉化，使其貼近人的精神和磁場頻率，例如飛劍，刀，或者任何功能性器物都可以，這種御物最大的優勢，就是操縱隨心，物隨心走，缺點就是一旦煉物被損壞，與自身的精神割裂會造成一些負面的影響」
說到這，羅真道人伸出手，指向於埊坐著的草席，然後…
於埊就被草席托著懸空飛了起來
於埊只感覺草席下面像是墊著一塊鐵板，硬生生的托舉著自己起來，有點像坐電梯的感覺，隨後又緩緩的飄落到地面上
感覺是很玄乎，但實際上都來不及做什麼反應
羅真道人說道
「這就是常見的精神御物，根據操作者的精神力強弱，控制的物體也分大小，範圍和動作幅度，精神力越強，散發出來的精神力能包裹住更大的物體，運作起來也就更加熟練，我見過比較厲害的，就能搬動很大的東西，例如一間房子，或者一座小山」
「啊？那難道說，那些上古故事裡，搬山倒海什麼的，也都是真的了？」
聽到這，於埊還是被震驚了一下
「有自然是有的，不過我做不到，我精神力還是差一些，而且我死了以後，脫離了軀體，每次使用御物，都是在消耗自己的靈氣，和遠古時代那些修道者比起來，實在是不值一提」
於埊眼睛瞪的老大，哪怕沒有燈光照射，也都冒出精光來，羨慕的說
「好厲害，好厲害！」
沒文化真可怕，也就只能說這樣的辭彙，來表達震驚了
然後於埊問道
「你也很厲害啊，是真的厲害，沒有半點假話，那你是怎麼修道的啊？」
然後好像突然想起來什麼，接著問道
「而且，你都死了，怎麼還能繼續修道呢？」
對於於埊的唐突詢問，羅真道人倒是沒什麼抵觸，畢竟自己確實是死了，這個沒有什麼可辯駁的
略有回憶后，羅真道人說
「我是從6歲開始，跟著師尊修道的，師尊是一位游散道人，那年冬天路過我們村的時候，在我家吃了一頓飯，然後就把我收為徒弟了」
「那個時候，村裡其實都很窮，冬天本來吃的就少，看到是一個穿著一般的道人，大家都避而不及，只有我爸爸一時起念，把師尊留下來吃飯，當時還被母親私下裡罵了一頓」
「或許是為了還這頓飯的人情，或許是覺得我有修道的潛質，師尊吃過飯後，就和父母勸說，把我給帶走了」
「那時候，我家裡還有2個哥哥，家裡又窮，父母聽到這個消息，不但沒有反對，還很高興，畢竟少了一個人的吃食，其他人能過的更輕鬆些，而且當時那個年代，入廟或者入道觀，也確實是很好的一個出路」
「然後，我就稀里糊塗的跟著師尊遊歷各方了」
仿若是在回憶，羅真道人的聲音有一些空洞
在最初的幾年，師尊只是帶著羅真四處遊歷，爬山過河，穿林采果，遇到零散的村落或人家，就過去借宿吃飯，幫農戶做一些農務抵債，遇到村落或者城鎮，就給人算命消災，除鬼滅妖，換取金錢購買生活日用物品和吃食，平時閑暇的時候，就教羅真讀書認字
生活略微有些苦澀乏味，但也算輕鬆隨意
直到羅真13歲的時候，有一次在一處野林夜宿，兩人遇到了一隻惡鬼
這個惡鬼生前就是這一代的惡霸，做盡壞事那種，什麼殺人放火，欺良霸弱，壞事做絕
也是一次意外，突然的就死了，死後又變成鬼，可能因為生前就是惡人，就算死了依然是煞氣濃重，野林附近的村莊人家，包括牲畜都被惡鬼殺死吃掉了，把這一片弄成了無人區，凡是不知情路過這裡的路人，大都也會死於非命
也不知道到底是惡，還是餓
這個惡鬼吃掉了很多活人和死人的靈魄，也是變的十分強大，隱隱有突破魂體的限制，到達靈體的趨勢，在這一個地域橫霸一方，周邊附近範圍的其他鬼怪和靈體，都躲著它遠遠的
兩人本來也是湊巧路過這，師尊當然能感應到對方，也能感應出惡鬼的深淺，出於自己除魔衛道的想法，特意的住在這裡過夜
這個惡鬼既然已經要化靈，自然能感知的師尊是修道的，可自己在這地方驕橫慣了，不但沒有躲開，還迷之自信的，想要殺了師尊，吸取師尊的修為
也不想想到底能不能打過人家，就直接衝上來了
然後….
結局也是很喜劇，連狠話都沒來得及說的惡鬼，連師尊十米之內都沒走到，就被師尊隨手一道符，給打死了
喜劇的就像電視劇里，一個坐霸一方的小流氓和特種兵叫板，任他在囂張在耍酷，特種兵剛把槍掏出來，小流氓就以更快的速度跪下叫爺爺
作為喜劇來看戲，還是蠻有意思的
鬼魂當然也和人一樣，是有精神痛覺的，而且作為精神力的一種磁場，在被打碎的時候，發出來刺耳的電流撕拉聲，以及散發出來的磁場能量，還是把羅真嚇了個夠嗆
連帶著發了好幾天的燒（那時候，師尊還沒有教授羅真修道，無法看到鬼魂，也抵禦不了鬼魂破碎時候形成的磁場能量衝擊）
但是也因禍得福，等羅真恢復好了身體，師尊就開始給羅真傳道授業，用了好幾年的時間，傳授羅真各種道法術數
在羅真18歲那一年，師尊不知道因為什麼事，突然消失了，留下一封告別信，既沒有說明去處，也沒有說什麼時候回來，就這麼沒了影蹤
師尊走後，羅真道人也是迷茫了好一段時間，習慣了跟著師尊，什麼都不用想，跟著師父做事就好了
突然就剩下了自己，還真是不習慣，就這麼稀里糊塗的瞎逛了一年，羅真才想到先回自己的家鄉看看
結果沒找到家人，甚至連村子里的人，都因為乾旱種不出糧食，全都搬走了，不知去處
無奈之下，羅真就和師尊一樣，開始四處遊歷，和之前的生活一樣，降妖除魔，穿山過水，在各個地方走來走去，一直到44歲
那一年，羅真道人遊歷到一座城鎮，鎮子里有一隻蜘蛛精作祟，害了不少當地人
聽說有道人遊歷到此，當地的戶候願意花大價錢聘請羅真除妖
過程也很順利，蜘蛛精不是很厲害，沒多長時間，羅真就輕鬆的把蜘蛛精給滅了
只是誰都沒想到，就在戶候家請羅真吃慶功宴的時候，一個沒留神，被戶候飯菜里下毒，給毒死了
死的普普通通，甚至有那麼一點冤
原來，那隻蜘蛛精，就是戶候養的，幫著自己解決一些生意上的對手，以及對自己有意見的普通百姓，之前也有道士僧人路過，戶候都會假借聘請他們除妖，然後和蜘蛛精合夥，把道士或僧人害死，讓蜘蛛精吸取對方的精魂和修為，戶候則是落下一個為民操勞的好名聲
他們也沒想到，這次的羅真，看著相貌平平，以為只是個普通的修道者，卻是個高手，輕輕鬆鬆的就把蜘蛛精解決了
戶候自然是不甘心的，臉上堆滿笑，心中則是無限的恨，偷偷安排人在飯菜里下毒，害死了羅真
羅真那時候可不懂讀心術，長期遊歷的生活習慣，對人心的險惡也不了解，就這麼隨意簡單的死了，死了以後，憑藉自己的修為和對道法的理解，用了幾年的時間，就從鬼魂突破成了靈體狀態
羅真也沒有找戶候報仇，只是隨處飄蕩，後來找了一處靈氣濃郁的地方，以靈體的狀態，繼續潛心修道，一轉眼就是過去了幾百年，直到六十多年前，才露了一次面。
講述這些過去的事，羅真道人始終都是一副淡然的口氣，沒有情緒上的激蕩，也沒有不甘或恨意，畢竟都死了，活著的經歷，也就僅僅是經歷了
講述完，羅真道人口氣溫和緩慢的說
「所以，你除了學習道法術數，筋骨皮肉功夫之外，還要學會隱藏及偽裝，起碼在你擁有自保能力之前，我傳授給你的知識，僅限於你自己知道就好了，否則你或者你父母，都可能會陷入危險」
木秀於林風必摧之，人世間最複雜的，莫過於人心
於埊自然是懂這些道理的
「這個我知道，就算不用你說，我自己也早就感覺到了，除了爸媽之外的人，大部分都在議論我，這些年很少出去玩，偶爾出去的時候，因為不合群，不和其他孩子玩，只是自己在那待著，他們都在議論我是不是有病，是不是傻，精神有問題」
「有的時候，是偷偷的說，有的時候則是故意當面說，早就見識過了，我知道怎麼保護自己的」
羅真道人沉思了片刻，輕輕說道
「那好，從明日起，開始葯浴洗身，先將你身體的雜質清洗掉，然後再慢慢洗經伐髓」
說話的同時，羅真道人遞給於埊一張紙，紙上寫滿了各種藥材，足足有五十味之多
羅真道人繼續說道
「讓你父母按照這個藥方和劑量備葯，我會用這些藥材給你熬湯洗浴，早中晚各一次，每一次準備的藥材可以用3天，一個月後，再進行下一輪」
於埊當然是想聽羅真道人講更多的故事，可是也知道時間緊促和輕重順序，略有無奈的回復了一句好
然後轉身回去找父母折騰備葯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