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鐵鎚砸牆，一錘八十

「小齋，你是想先洗澡？還是想先吃飯？還是想先吃我......」

卧室門口，嬌俏面容的女人背著雙手滿臉嬌羞，就好像新迎的婦人對冷淡丈夫的不滿，櫻唇都微微屈著。

鄭齋見狀頓時沉默。

「姐，不會一點兒沒剩下吧。」

「啊，倒是剩了點兒。」

柳玉勾起嘴角，從身後掏出了一隻碗底有些半焦麵條的黑碗。不過笑著笑著，自己倒是先沉默了。

因為這玩意兒連她姐倆兒的牙縫都填不滿。

災變前父母就經常出差，因為家裡就姐倆兒，所以儲存了不少半成品食物和礦泉水。災變后，姐倆兒就一直沒出門，靠著劈傢具燒柴吃這些存活。

但現在一個月沒有食物來源，廚房裡也就剩了一點耐吃的挂面，和砍木頭的斧頭棍兒沒有燒了。

接下來吃什麼？

沉默的房間中，這個問題首當其衝，人類七天不吃東西就會死亡，就算愛因斯坦餓著肚子也會變成傻蛋。

鄭齋環視著整個房間。

因為取火做飯的關係，房間里能燒著的全已經慘遭毒手，只剩下一具孤零零的床鋪述說著家徒四壁。

去哪裡找吃的呢？

外面？

外面爬牆的怪物虎視眈眈，只怕還沒有找到食物，就成為了怪物的美味佳肴。

所以臨到頭來，這孤零零的房間里能吃的大抵只剩下了一樣。

鄭齋吞了下口水，望著柳玉白生生、肉乎乎的手臂......上面帶著的手錶......的錶帶。

他忽然開口。

「姐，你說咱家有沒有牛皮帶來著？」

......

鄭齋的身體漸漸開始恢復了。

從只能短暫開始活動手臂，到能夠坐在床上，再到能夠下地緩慢行走，每一天的進步彷彿都能夠給姐弟倆兒帶來新的驚喜。

於是在這天，鄭齋被扶到客廳坐下，儘管這裡已經遍布猙獰。

這裡的窗戶因為比房間裡面積大的緣故，不僅用木板釘死，還纏上了一圈又一圈的鋼絲。可以看出當時做這件事的人手藝非常粗糙，所以此時竟然顯得有些醜陋猙獰。

屋子裡滿地狼藉，冰箱、洗衣機，這些笨重又在末日無法使用的機器，全被堆在門邊、或者窗戶的薄弱處，來阻擋可能出現的縫隙。

客廳的中央，還燃燒著用衣服和尼龍堆好的火堆，不時冒著黑煙，儘力詮釋著末日的場景。

「我親愛的弟弟，真要吃這些東西嗎？」

柳玉從旁邊的房間中走了出來，她只用小手指尖捏著手中的物品，眼神中帶著濃濃的嫌棄。

她的手中拎著皮帶、皮鞋、還有從前被媽媽收藏在衣櫃最底層的皮草。

不過他們現在並不需要它的華麗。

而是需要上面能吃的東西。

「現在已經沒有其他的辦法了。」

鄭齋抿著嘴巴，從姐姐手中接過這些東西之後，開始熟練地剝去上面不能吃的東西。

金屬扣、漆皮、尼龍帶......

被人類加工后的牛皮含有大量的有毒物質，會致癌、便秘、營養不良，但這種長期病，可不會在兩三天就可能餓死的人身上看到半點擔心。

起火、燒鍋、倒水......

鄭齋將皮帶一段段切開，就像是一塊塊帶魚，當皮帶落入開水中的時候，他想了想，最後往水裡加了一包之前留下的速食麵佐料，想著這樣或許好下咽一點。

沸騰的水汽模糊了鄭齋的回憶。

鄭齋上輩子曾在沙漠失聯，最後彈盡糧絕的他不得不打身上皮帶的注意。那真是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儘管那次因為吃了皮帶而存活到救援隊救援，但他最後卻是不得不去醫院吃了三斤瀉藥，才將這些皮帶的殘留物排出。

再一次遇到這番場景，鄭齋抓著皮帶的手指有些顫抖，但如果是為了生存，他依然義無反顧！

不過，這種豪情在即將切老爸的牛皮鞋底時，立刻停滯了。

鄭齋不禁抬頭問姐姐。

「咱爸...他沒腳氣吧。」

姐姐也沉默了，她好像回憶起某些不堪回首的往事，髮絲害怕地凌亂。

「要不...咱們先別......」

「不！」

鄭齋立刻反駁了姐姐的猶豫。

視死如歸地切好，然後扔進里沸騰的水中，他有些激動。

「一根皮帶吃不飽！鞋底我來吃。」

柳玉非常感動弟弟捨己為人的精神，她淚流滿臉地看著鍋中，那鞋底沉浮間，竟然有一縷縷黑氣在鍋中浮動，然後......

染黑了整個鍋底。

他媽的，老爸的皮鞋竟然是假的！

......

幾天後，沒其他吃的了，飢餓在房間中蔓延。

鄭齋和柳玉躺在地板上看著天花板，節省著最後的能量。

最令人無奈的......

大抵是鄭齋竟然沒出息地覺得，那被扔在一旁，漆黑、帶著些腳臭味的塑料湯，聞起來竟然有些令人發饞。

該死，我要餓出幻覺了！

鄭齋吃力地從地上慢慢爬起來，他的病依舊沒有好，但也能慢慢行走了。

「姐，我要出去找點吃的。」

「不行......」

柳玉抓住了鄭齋的褲腳，不讓他離開。食物沒有斷絕前，她把大部分食物都讓給了弟弟。

此時竟然全身發虛，站起來又踉蹌倒地。

不過她依舊堅定地拉著弟弟的褲腳，堅決不讓弟弟離開。

沒聽見外面依稀傳來的「嘻嘻」的怪笑嗎？

那怪物肯定就爬在牆邊。

出去，就等於死！

砰！砰！砰！

這時候，房間里的某一堵牆開始顫動，灰塵飄散在空中，似乎有人正在用鐵鎚砸牆，想要從另一邊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