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相信科學的吳工
零度剛在拐角處抹了抹眼淚，就聽到對講機里傳來李副局長的聲音，讓她把陸啟明請到第三會議室。
用的詞是請！
陸啟明進去時，會議室里已經坐著三個人，花白頭的警監，現在知道他姓李，是局裡的李副局長。
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帶著一副黑框眼鏡，但看相貌卻是當官的，不像是知識分子。李副局長介紹道，是國家科工委的袁浩主任。
還有一位年齡最大，乾癟瘦小，看上去已經六十多歲了，只介紹說他是吳工，既沒有介紹單位、也沒說是什麼領域的專家。
能陪著國家科工委主任的怎麼可能是個工程師，至少也得是教授、院士這類大知識分子。叫他吳工肯定是在隱藏身份。為什麼不願報出真姓名，過了一會陸啟明便明白了。
「首先向你通報案件偵破進展。不能不說，你的直覺和判斷非常準確。羅忠明一直在接受跨國集團藍鯨基金會的資助的科研經費，從國家公職人員的角度，他已經嚴重違紀了，但他又是教授學者，接受科研經費也能理解。我們盯上他好幾年，但是他一直沒有違法犯罪的行為，所以我們只是在監控他。這是他和藍鯨集團下屬基金會負責人戴維斯的通話錄音和咖啡館里聊天錄音。「
花白頭按下了錄音機。
「太狠了，居然開價一億美金，說給我的三千萬隻給了一千萬。我以為我夠黑的，他比我還黑。高手啊高手！」
陸啟明聽了錄音，不自覺的義憤填膺。
花白頭瞟了他一眼，沒發表意見。
「羅忠明已經被我們控制起來了，但是那塊合金板已經被戴維斯通過外交渠道送出去了，很遺憾。」
聽完花白頭的介紹，那個被稱為袁主任的袁浩在一邊插話道：
「這造成了另外一個問題，我們只能通過501所的初檢數據來判斷合金板的價值，無法進行進一步的檢測。我們諮詢了相關專家，在這一點上，羅忠明的判斷是對的，這不是地球科技所能生產的。所以，我們並不認同你材料所說，這是你製作出來的。現在需要你配合我們如實回答，這塊合金板到底來自什麼地方？」
「哎，我怎麼說你們才能相信，真的是我花費好多年瞎鼓搗出來的。」
花白頭拿起皮包，從裡面拿出一疊照片。陸啟明一眼認出那是他魚塘邊鐵皮棚子、縣城老房子里裡外外的照片。
「本著科學、實事求是的態度，這次我們邀請了物理、化學、冶金、材料學等等方面的專家，對這些數據進行研判，並一致認定，如果要做出這樣的合金板，前後工序加起來有幾百道。在如此簡陋的條件下，就憑這些坩堝、燒瓶、試管、老式反應釜製造出如此高溫合金的可能性無限趨於零，可以說是沒有任何可能性。你不會覺得這些教授博士專家都對你有偏見吧？「
說這話的是那個乾癟的老頭，被稱為吳工的那個人。
陸啟明笑了，發自內心的苦笑。
「誰說我製造的是合金板？我只不過是混合了幾種材料，做了一個化學溶液，然後把這種化學溶液塗抹在街上隨便買的鋼板上。」
靜默。只是數分鐘的靜默。
看上去溫文爾雅的吳工漸漸臉紅，怒氣逐漸在臉上瀰漫，只覺得陸啟明侮辱了在座所有人的智商。
「開什麼玩笑？這怎麼可能！這薄鋼板塗上化學溶液能抗住高溫合金鑽頭？能抗住幾千度的高溫？你能說出這話，只能說明你要麼是神經病，要麼百分之一千是個騙子。」
「吳老，你消消氣，讓我們聽他把話說完。」袁浩在一邊勸慰道。
陸啟明依然心平氣和：
「吳工，我要是騙子，拿了一千萬我早走了，何必跑來自首？你們大腦里固有的觀念，合金板只能是通過物理加工的方法生產，要冶鍊、要鍛壓、要加入各種稀土元素。而我用的是化學法，就是調配一種化學溶液，讓它和金屬板一起不停的起化學反應，直到金屬板不再吸收，達到飽和。這就是我說的製作合金板，而不是我製造合金板，這兩個詞是有區別的。「
「化學法？這可是從來沒聽說過的。」
袁浩還是極有耐心的詢問。
「笑話，純屬笑話，科學界從未聽說的笑話。化學法，這是你陸啟明的獨家發明吧。袁主任，我們要是聽信了他的鬼話，傳出去我這張老臉都要丟光了。」
吳工依然余怒未消。
陸啟明不再爭辯了。可他想不通，擺在面前的事實都看不見。科學史上沒有的東西就不能發明創造出來？
「袁主任，那塊合金板送出去也沒什麼大不了的。我可以再提供一塊供你們測試。我唯一的條件，只希望你們在深度試驗后，把實驗數據告訴我。比如拉應力、防腐蝕力、熔點等等，最好是能蓋大紅印章的檢驗報告。哦，這個算了，估計也沒人敢簽字。那塊合金板在我住過的小旅館天花板上，我這麼做，是害怕羅忠明心存不軌，以防萬一罷了。」
「那也只能說明，你撿到兩塊合金板而已。希望你如實相告，到底在什麼地方撿到的！」
吳工態度和緩了點，依然一臉的不信任。
陸啟明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他本想說，只要給他提供材料，他可以現場製作，要多少有多少。可轉而一想，手工不藉助機器，前後要十多天。再說，眾目睽睽，他的調配溶液的秘密可就保不住了。
還是要規模化生產出來，造成事實，讓他們在事實面前低頭。
袁浩環顧四周，嚴肅的說：「李副局長，你立即親自帶人去取。今天的談話只限於我們四人知道，不再外傳。找到合金板后，我們會做深度檢測，看檢測結果才能下最後的定論。」
「等下，李副局長，呆在這裡上不了網，玩不了遊戲太無聊，我需要手機上網。另外，斯特因牌給我買兩套，要黑色、灰色的，還要保證供應大黃山煙。這錢都可以從我卡上扣。」
「還是個神經病！」吳工臨出門時，還是連連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