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山窮水盡

第9章 山窮水盡

所謂叛賊,都是沒有退路,只能一直向前,自然也沒有那麼多的顧慮。

黑衣人頭領,一揮手:「殺!」

雖然有兩千人馬,但是山谷中還是不夠寬闊,身後黑衣騎兵分出五百騎,直接縱馬沖向西北軍。

騎兵隊借著馬力,強行沖入西北軍隊伍中,頃刻造成巨大殺傷。

只是此時西北軍中士氣高漲,悍不畏死,縱然擋不住騎兵這般蠻力衝撞,但卻一個個撲上去,砍馬腿,刺騎兵,無所不用其極。

輕騎兵縱馬沖陣,這種戰法本來就是個錯誤,一般應該在外圍不斷騷擾,直至對方崩潰,如果在平原中,有足夠的距離,才能再行沖陣追殺。

此間地勢不夠寬闊,士兵都擁擠在一起,不足以轉圈騷擾,沖陣也是下下策。

黑衣人首領用這麼笨拙的錯誤戰法,打算以人命決勝,顯然是不想再拖時間,誰知道會有什麼變數呢?

如此一來,騎兵的傷亡很大,西北軍的傷亡也是不小。

蘭提突發奇想,如果這黑衣人殺了陳樂山,要不要等會擒拿他,沒準以後可以交給大漢換點糧草軍資。

昔日曾經攻入中京城的西北強軍,今日卻淪為掠食賊寇,滿腦子只剩下這點念想。

眼看西北軍的陣型已經被強行沖亂,黑衣人頭領毫不猶豫,又下令增加一個百人隊,這次就沒有騎馬,都是下馬衝過去。

場中已經混亂不堪,活的死的馬匹,充塞著,不再適合馬隊衝鋒。

蘭提哈哈大笑:「打的好熱鬧,安平公主殿下,何必枉死著許多人?我這就帶你前去與大單于會合,此間事情我們就不再插手。」

黑衣人首領牙齒咬得嘎嘎響,草原匹夫!只是不敢作聲,唯恐這些莽漢又生出些奇怪的心思。當下草原大旱,能換錢的事,他們什麼都會做,哪有什麼信義可言。

他卻是忘記了,信義跟他已經是八竿子打不著的東西了。

他又是一揮手,再壓上一個百人隊,不惜部下的性命,只想快速結束戰鬥。

此時,計劃已經完全被打亂,陳塘也不再猶豫,直接衝上去戰鬥。

安平公主蕭薇薇咬著嘴唇,看著谷中的亂斗,沒有理會蘭提。

敗亡只在頃刻間了,安平公主提起了手中的長劍,她的侍女也紛紛圍到她身邊。

陳樂山還站在原地,眼前的戰鬥完全混亂了,人擠著人,親兵們的高超身手沒有辦法施展,雖然帶給敵人巨大的殺傷,奈何敵人實在太多,自己也快速地減員。

陳樂山還是沒有找到突破的辦法,但是已經沒有時間了,再不出手,這剩下的百餘人,只怕支撐不了半個時辰。

對於他來說,夜間的生機,將永遠不再來臨。

他雙手揚起,因為體內氣機刺激得身體脹痛不已,抬頭對著天空,不由自主地發出狂吼,吼聲震耳欲聾,真氣紛紛湧出,立即將身前西北軍連成一體。

黑衣人頭領也有七級巔峰的身手,此刻聽到陳樂山的咆哮,氣機震蕩,竟然不下於他,不禁一驚。

然後他就看到西北軍突然變得極其協調,每個人都是有如能夠看到自己身前身後,能夠知道隊友的動作,力量氣血似乎都回復了,硬是把身邊的黑衣人,從身邊打退,很快又一次整理出陣型,幾人一組,互相呼應。

他和蘭提都驚訝地張大嘴,不敢置信。

是真的,真的是軍陣!這個書生,真的擁有軍陣之能。難怪比起安平公主,殺死這個陳樂山更是這個計劃的重點。

谷中局勢,立即反轉,眾人並未察覺,眾軍士在陳樂山的真氣之下,肌膚之上出現一層看不見的護罩,敵軍的砍殺,都被滑移和格擋,幾乎損傷。

只在一會功夫,措手不及的七百黑衣人死傷大半,居然只逃回來三百餘人。

西北軍沒有追趕,就地列隊,起身大喝:

「威武!山主威武!」

雖然他們也聽到過,昨夜保護陳樂山的軍士,說起過軍陣,但是都不太確信,現在卻真的發生在眼前,眼前強敵頓時都不放在眼裡,目光狂熱地望著陳樂山。

陳樂山放下雙手,走到隊伍中間,環首刀筆直向天,口中大喝:「我中原,是有不降之輩,是有死節之民的!」

「我,陳樂山,與大家同死!」

這話卻是當初陳靜的遺言,此刻說出來,更是刺激得西北軍嗷嗷叫。

黑衣人首領心中慌亂,但是想想就算有軍陣,我十倍於他,累也要累死他。而且他仔細觀察陳樂山,發現他還是五級,並非七級,心中更有底氣。

軍陣固然玄妙而強大,但是終究還是依賴士兵的體力,就算是更加持久,終究有體力用盡的時候。此時谷中能有多少兵,連戰數場,體力已經消耗的差不多了,估計再沖一次,就算不勝,也能將他們體力耗盡。

他冷靜地想了會,調整戰術,命令兩個百人隊衝鋒,殺入西北軍中,不多時就犧牲殆盡,但是西北軍明顯體力開始不支,他冷笑著又派出兩個百人隊衝上去。

注視著眼前西北軍的負隅頑抗,他在馬上對遠處的公主拱手:

「公主殿下,就算有軍陣,你們也已經是強弩之末,撐不了多久了,你若是下令交出陳樂山,我可以勸說單于北歸,解鎮蘭城之圍,如何?」

青北王和安平公主兄妹情深,無人不知,而且青北王又是性情中人,歷來將皇妹的事情當做天下一等一得大事,此刻他這般說話,卻是擊中了蕭薇薇的軟肋。

蘭提眼見戰事將要結束,哈哈笑道:「沒問題,只要公主修書一封,鎮蘭城之圍便解了。

西北軍體力已經不支,即便軍陣維持,也撐不了多久,只是眾人心存死志,只管死前殺個痛快,是以毫不在意。

包括陳塘,也放開了心事。他雖然中毒未愈,但是只用三成功力殺敵,也自不礙事,此刻受了些小傷,被拉到後面包紮。

聽到兩人話語,心中還是有些擔憂,在朝廷眼中,國事大於天,小民都是用來犧牲的,即便是陳樂山,與青北王相比,安平公主又會作何選擇?

安平公主蕭薇薇立在高台之上,手持長劍,拿眼睛撇著那黑衣人,很是不屑:

「你算個什麼東西?也敢來談條件,我皇兄青北王,殺你如殺雞,還需要你來解圍?」

她有轉頭對著蘭提喊道:「蘭提,你很好!」

蘭提感覺有些不妙。

蕭薇薇口中哼一聲,聲音變得極其尖銳:

「蘭提,你真的很不錯!本宮告訴你,今日,我還就要死在這裡,陳樂山死了,我即刻自刎,我就不信,我死在你的手裡,我師父會不幫我報仇,我父皇會不幫我報仇。」

她聲音突然抬高,清脆而凄厲:

「師父,父皇,皇兄,我今日死在這裡,你們聽我的宏願!」

她盯著蘭提,後者有些毛骨悚然:

「我不止要你,還要你的大草原為我陪葬!」

如她所說,死在這裡,發出這樣的詛咒,他的師傅,大漢,他的皇兄,怎麼也得去實現她的遺願。

到那個時候,不說蘭提和大草原,哪怕是黑衣人**,也是經受不起。

只是此時已經有進無退,蘭提和黑衣人首領都不願再招惹她,黑衣人只能速速催促,期望快點結束戰鬥,想著殺了陳樂山趕緊走。

但蕭薇薇這一番威脅,反而激發了蘭提的凶性,想來想去,怎麼做,終究是討不了好,還是按照原計劃施為,至少自己是聽命行事。

蘭提命令草原騎兵略微上前,只等著黑衣人擊殺陳樂山,然後一擁而上,擒拿公主,最好是早點制住她才好。

西北軍聽到公主萌發死志,心中更是悲憤,奈何氣力逐漸不濟,開始節節敗退。

陳塘趕緊起身,跑到高台,跟公主說了聲:

「殿下,下面撐不住了,叫這裡的百人隊頂上去吧。」

現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公主點點頭,讓百夫長帶剩餘士兵下去支援,卻把陳塘留下。

陳塘見她面色有異,以為她終究是有些害怕,而自己也不能動用真氣,乾脆留在她身邊準備做最後一擊。

梁玉衡師範自敵軍進谷之後,就一直坐在學堂門口,此刻背對著他和公主,身形凝重,浩然之氣卻持續擴散出來,籠罩著學堂中一眾居民。

當陳塘扭頭看他,又看看居民,一些人躲避著他的目光,他頓時明了,心中微微有些疼痛,口中重重哼一聲。

面臨生死,總有些人,總會有些妄想,顯然是已經有人心存交出陳樂山保命的念想,被公主和梁師範壓制著沒有發聲而已。

算了,他們也鬧騰不起來,陳塘收起心中的殺機。

這世道,唉!

陳塘雖然知道今日難以倖免,十餘年心血終究還是一場空,只是又一次被自己人出賣,還是讓他意難平。

他知道梁師範的想法,其實他們都不在意小民,小民哪有什麼力量,什麼也做不了的,但是如果陳樂山知道,只怕多少會有些傷心吧。

陳塘心想,死得都不痛快。他嚴厲地用目光威懾那幾個人,隨後不屑地回頭繼續看谷中戰鬥。

這一刻,谷中西北軍正打得敵人節節敗退。

陳塘和蕭薇薇卻同時發現不對勁,兩人對視一眼,口中同時驚呼:

「不好!要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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篡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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