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水鬼索命
俗話說，七月半，鬼亂竄，沒事別往河邊站。七月半，也就是農曆七月十五中元節，而這句俗語說的正是中元節的一個禁忌，「下水」。
古人認為，水屬陰，是鬼怪陰邪喜歡藏身的地方，而中元節恰巧是鬼門大開的日子，許多孤魂野鬼會趁機出來，「河流」，自然成為了他們藏身之所。因此，河邊成了村裡人中元節最忌憚的地方，而我和村裡的張小胖卻偏偏不信這個邪，在中元節這天下了水，卻沒想到，我們兩個的行為給村裡人帶來了滅頂之災。
中元節這天在八月末，雖已立秋，但暑氣仍未有消退的跡象。一大早晨，我就被鍋鏟碰撞的聲音吵醒，看著桌子上擺好的飯菜，我沖廚房喊了一嗓子，許久沒有得到回應，才想起昨天晚上阿媽叮囑過，她要去給阿爸上墳，讓我不要亂跑，尤其是不要去河邊。
看了一眼窗外的日頭，估摸著這個點阿媽應該還在後山給阿爸上墳。想到一個人在家，心裡就說不出的高興，剛吃上兩口飯，門外就傳來了張小胖的聲音，「王重陽，快出來，今天我阿爸，阿媽都不在家，我們一起去河裡洗澡」。聽到張小胖說洗澡，我頓時就來了精神，山裡不比山外，我們村位於山溝里，最近兩年才通上電，別說空調了，就連電風扇我都沒見過幾回，洗澡也就成了我們夏天降溫避暑的利器。我寥寥草草吃了幾口就衝出了屋子，生怕他突然改變了主意。
看到我著急忙慌的樣子，張小胖一把摟過我的肩膀，「我說你小子著啥急，跟沒年三十似的，咱們村的河就擱那擺著，又不能長腿跑了」，聽張小胖這麼說，我順勢推開了他搭在我肩膀上的手，「胖哥，你可別說了，放假這麼久，阿媽一直盯著我，在家裡都快要熱死了，好不容易逮著一次下河洗澡的機會，我能不激動嗎？」還沒等張小胖開口，我又問道，「胖哥，咱們今天打算去哪洗澡，是去村東頭，還是去村西頭？」
聽到我的詢問，張小胖擺出了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村西那條河，是去不了了，阿爸阿媽，還有村裡的人應該在那邊祭祖呢，咱們還是去村東那條河吧。」聽到張小胖說要去村東頭那條河，我就想起了兩年前死在河裡孕婦的那個慘狀，頓時心生膽怯，「胖哥，你沒開玩笑吧，那條河裡可是死過人啊，我不敢去。」
看到我一臉驚恐的模樣，張小胖沒好氣的白了我一眼，「你瞅瞅你那個慫樣，就死過人你就不敢去了，現在河裡又沒有死人，這就把你嚇住了，膽小鬼」，說著嘴裡還哼起了順口溜，「膽小鬼，喝涼水，回去你媽打你嘴……」
看著張小胖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臉，我就氣不打一處來，「你才是膽小鬼，去就去，誰怕誰，誰不下水，誰才是膽小鬼。」興許是看我有點生氣了，張小胖又過來摟著我的肩膀，「這才是好兄弟，走，洗澡去！」
我們兩個人避開村裡的人，專挑沒人走的小路，沒幾分鐘就摸到了村東頭。剛到河邊，張小胖就迫不及待的開始脫衣服，完全沒有注意到草里散落的紙錢，還有地上幾堆燒過的紙灰。我趕忙上前拉住了他，「胖哥，胖哥，先別著急下水，你看那是什麼」，張小胖順著我的目光看去，也注意到了那幾堆紙灰，還有散落的紙錢。
「胖哥，我看要不還是算了吧，我記得那個淹死的孕婦就埋在這附近，我總覺得心裡不踏實，好像有人從後面盯著我……」，還沒等我說完，張小胖一腳就招呼在了我的屁股上，「你小子，別在這裡胡說八道，這大白天的能有什麼，你看看這周圍能有啥，連個鬼影都沒有，別在這裡自己嚇自己」。
說罷，張小胖就縱身一躍跳進了水裡，濺起的水花能有一米高，他在水裡不停地變換著姿勢，嘴裡還不斷地發出嗚啊的怪叫，看著他享受的樣子，我的心裡就像貓撓一樣。看我在岸邊杵著半天沒有動靜，張小胖沖我喊到，「你小子尋思啥呢，這水裡巴適得很，快下來，你胖哥這游泳技術，我稱第一，沒人敢稱第二，你就安心下來，胖哥罩著你。」
看我還在遲疑，張小胖二話不說，直接把我拽進了水裡，不停地朝我身上潑水。在水裡待了幾分鐘，並沒有什麼事情發生，籠罩在我心頭的疑雲，才隨之散開，就開始和張小胖嬉鬧起來。我的游泳技術比較差，只敢待在淺水區域，再深一點的水我是不敢過去的，不過張小胖像是故意在向我展示他的游泳技術一樣，游到了河的中心，還不停地跟我吹噓著他的踩水技術。
約摸過了小半個鐘頭，不知從哪吹過來一陣風，感覺河水的溫度驟降了幾十度，我整個人如墜冰窖，竟然打起了擺子，這種情況下水裡是不能待的，容易腿抽筋溺水。剛往岸邊遊了沒幾下，還真是怕啥來啥，小腿開始不停的抽筋，幸虧我一直在淺水區域，水位也只是剛剛沒過我的胸口，我掙扎著往岸邊靠近，眼看馬上就要上岸了，我突然感覺腳腕被人抓住了，怎麼也掙脫不開，還不停地把我往河中心拖拽。這可把我嚇壞了，手腳並用地往岸邊爬去，慌亂中不知道在水裡蹬到了什麼，只感覺腳上一松，借著這個機會，我朝著岸邊飛速靠近。
趔趔趄趄地爬上岸，還沒來得及喘口氣，想起還在水裡的張小胖，我趕忙去提醒張小胖水裡有東西，但我轉過身來，水裡哪裡還有什麼張小胖啊，水面平靜地沒有一點波紋，只有河兩邊的柳枝在不停地擺動，我的腦袋嗡的一下炸開了，整個人呆立在原地，張小胖的游泳技術我是知道的，就算腿抽筋溺水，也是會發出求救聲音的，但從始至終我都沒有聽到他呼救，也沒聽到任何掙扎的動靜。
正當我不知所措的時候，突然有人從後面戳了戳我的腿，剛上岸還沒有穿衣服，那一下的感覺異常真切。我轉過身來，卻發現原本放紙灰的位置站著一個三四歲的小女孩，她低著頭，穿著一襲紅色的小裙子，沒來得及細看她的模樣，小女孩開口道，「哥哥，你是在找他嘛」，說著把右手提著的東西往我面前一遞，我看的清清楚楚，那是張小胖的人頭，血淋淋的，嘴角還帶著一絲笑，我支支吾吾的看向小女孩，她的腦袋一下抬了起來，沖著我笑，嘴巴一下咧到了耳根，我一口氣沒上來，兩眼一黑，就不醒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