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轉世

「哇！哇！」一聲嬰兒啼哭在穩婆的拍打下傳出。

「小三，小三，你家婆姨生了！你快來看看，是個大胖小子！」穩婆用襁褓抱著一個孩子從房裡走了出來。

「誒，快讓我看看，讓我看看」一個臉被太陽曬得黝黑，看著有三十歲，實際上只有二十一歲的男子連忙躥上前，伸手從穩婆懷裡小心翼翼的接過孩子，抱在懷裡。

「我也有兒子了！我方老三有兒子了！嘿，這孩子真乖，一看我就笑。」方老三興高采烈的抱著孩子，小心伸手想摸孩子的臉，又怕自己粗手粗腳不知輕重，把兒子的臉揉破，就又縮回手，轉頭悄悄對穩婆說:「劉嬸，這孩子咋像個沒毛的大老鼠啊，就這麼大點？」

劉嬸連忙拍了一下方老三:「瞎說，這剛生下來的孩子啊，都只有這麼大點，什麼像老鼠，小心被你爹你娘聽見，打不死你。」

「喔喔，好嘞，是我亂講了。」方老三偷偷瞟了一眼自家老爹，看老爹在跟自己大哥二哥說話，沒聽見他說什麼，這才鬆了口氣，放下心來，抱著兒子到方克儉面前問:「爹，你看看這孩子叫啥名好，要不我自己取一個？」看著眼前嘴呲得老大的兒子，方克儉本來眉開眼笑，一聽見他說要自己取名，臉一下沉下來，斥道:「你他娘大字都不識幾個，還取名，讓你二哥去請張先生來。」老爹發話，方老三也就只好悻悻然的點了點頭，讓二哥去請張先生了。

張先生原名張疇，是青牛村唯一一個正兒八經的讀書人，年輕時考中過秀才，只可惜一直沒考上舉人，便索性回鄉贍養父母，不過秀才始終也是功名，便買下兩件房改做學堂，辦起周圍三個村子唯一的私塾，教書育人。

近日農忙，孩子們都回家幫忙了，他的兩個孩子沒讀書的天賦，都已成家，在十裡外的清河縣做事，他跟妻子也就樂得清閑，在自家小院擺弄花草，他剛打算打水澆花，就看見門外方德勝要敲門，連忙把他叫住:「德勝啊，有什麼事？」

方德勝看見張疇剛好在院中，便說:「先生，我三弟家孩子生了，我爹讓我來請您給我侄子取個名字。」

張疇聽完把水桶放下，轉身對聽見聲音出來看的妻子說道:「夫人，我去方老哥家一趟，不必等我吃飯。」便欲出門。

方德勝連忙喊:「誒，先生，嬸子，今晚別做飯了，我娘還跟我說，今晚一定要把您二老留下吃飯才行，要是知道我沒把嬸子也請去，她老人家非抽死我不可！」

「這……也好，那就讓你嬸子跟我們一起去吧，去幫你嬸子銷門。」張疇回頭把水桶提回屋內，讓方德勝幫忙把門關好，二老隨他一起前往方家。

幾人剛到方家門口，就看見方家老大方德明在門口張望，一看見幾人，便回頭喊道:「爹，張先生來了！」「聽見了，聲音小點！嚇到你侄子我抽死你！」方克儉邊應邊揚手，看著真要把方德明抽一頓。方德明嚇得脖子一縮，忙往張疇身後躲，張疇趕緊攔住方克儉，連忙安撫:「方哥，方哥，沒必要，怎能亂打。」

方克儉只好作罷，遂將張疇夫婦引入屋內，方德明跟二弟走在後面，偷笑幾聲說:「你看，爹的聲音比我還大，他還說我。」說完一會兒沒聽見弟弟的回應，便抬頭看他，只見方德勝面無表情，卻又好像在憋笑，不免奇怪，順著弟弟視線看去，就看見前方的方克儉和張疇夫婦已經停步轉頭看向他，夫婦二人正拉著方克儉，而老爹已經已經握起了砂鍋大的拳頭，方德明突然抖了抖，明明沒習過武，卻無師自通的感覺到了殺氣，連忙轉頭躥出門外，去找在灶房的老娘和妻子搬救兵。

見大兒子已經跑出門外，方克儉哼了一聲，也就懶得搭理他，請張疇夫婦坐下，讓方德勝去煮茶。

「張老弟，這次請你來你也知道，德林家生了個小子，想請你取個名字，老三，把孩子抱過來給張先生看看。」

方德林把孩子抱出來遞到張疇夫人懷裡，張疇沒繼續考科舉之後，每日除了溫習儒家典籍，教書育人，就是看醫書，道經，自學了一手醫術，不比清河縣城中開館坐診的醫師，卻也還不錯，邊坐在邊上看了看孩子身體是否健康，想了想:「這孩子身體康健，待記事以後，跟我學幾年聖學，識文斷字，之後無論考科舉，還是跟克儉老哥和德林一樣習武當獵戶，或是跟德明學做木活，跟德勝學打鐵，都能過得日子舒坦。」

「不過百般行當，萬般手藝，都須持之以恆，如讀書般頭懸樑錐刺股，才能有所成就，我看，不如取一個毅字，老哥，德林，你們看如何。」說著，張疇用食指沾了沾茶水，在桌上寫下毅字。

方克儉略一沉吟，點了點頭:「嗯！這個名字好！那就叫方毅。老三，杵著幹什麼，還不謝謝你疇叔！然後進去告訴你媳婦兒孩子的名字，人家嫁給我方家，嫁給你，是看得起你，你怎麼如此怠慢人家！」

「我什麼時候怠慢了…」方德林嘀咕了一聲，看見方克儉抬手，又連忙改口:「謝謝疇叔，謝謝嬸子，你二老坐好，我進去跟我媳婦兒說一聲去。」

「誒，你別聽你爹的，跟我客氣什麼，去吧去吧，春月她爹好歹也是醉月樓掌柜，她從清河縣嫁來咱們青牛村，雖然你沒委屈人家，卻肯定不如她在城裡過得好，要好生待人家。」張疇連連擺手說道。

方德林聽完也就抱著孩子進屋跟媳婦說話了。

「春月，來，看孩子，誒，別起別起，你這剛生完孩子，別亂動，躺下，要什麼我給你拿。」方德林把孩子放在媳婦兒邊上，連忙扶住妻子，讓她躺好。

「我沒那麼虛弱，不必這麼緊張，怎麼樣，張先生給孩子取了什麼名字？」陳春月安撫住丈夫，笑著問他。

方德林也就輕拍著陳春月的手，笑看著孩子說:「張先生說，希望孩子以後無論讀書練武還是學手藝，都能持之以恆。」

「所以給孩子取名叫方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