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4】我還是負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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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錦緊緊將任雪嵐擁入懷中，替她擦拭著眼淚，也朝著空氣之中道：「小狐，你不要再錯下去了！你怎麼能殺你自己的娘呢？你不要再受言瑞的擺布了！」

他的話才完，突然，包圍著他們倆人的結界，後面滋地一聲，竟然裂開了縫。

慕錦一驚，迅速將任雪嵐移開，自己擋在她的面前，著實的挨下了小狐的這一掌。

「嗷！」小狐鋒利的爪子，緊緊地抓著慕錦的肩膀，指甲深深的嵌入肉里，疼得慕錦臉色微變。

「小狐，小狐，你不要這樣……你不要這樣好不好？」任雪嵐心中，說不清是擔心還是驚恐，或許都有，看著這樣的小狐，她擔心的不是自己的安危，而是成為這樣的小狐，日後該怎麼辦？

也許，他會淪為言瑞的一個殺人工具，從此失去了自己的本性，再也找不回來。

想到這裡，任雪嵐哭得更凶了！她承認，她一向不喜歡流眼淚，可是見小狐這副模樣，就像無數把利刃，狠狠地刺在她心頭，還不斷地在剜一樣難受，一樣讓她喘不過氣來。

小狐側頭，血紅的雙眸盯著任雪嵐的臉，看著她臉上的淚珠，眼神有那麼一瞬間的恍惚。

可也僅僅是那一瞬間，小狐猛地將手從慕錦的肉里抽回，自手中發出一道力量，將兩人都給擊得飛出好十幾米遠。

慕錦與任雪嵐任由自己的身子，這樣飛出去，撞在府外的柱子上，然後摔在地上。

「噗！」任雪嵐不由得大吐了一口鮮血，這樣一直不還手，簡直就是任由小狐魚肉。

現在小狐的力量這麼強，魔氣如此之旺，怕是過不了幾招，她和慕錦也就掛在此處了！

小狐不給兩人喘息的機會，嘴角微微一揚，便朝兩人飛身而來，慕錦身子一動，擋在了任雪嵐的面前。

他閉上眼睛，嘴角揚起一抹好看的弧度，溫柔且靜謐。

小狐的爪子閃著寒光，他的眼中，只有嗜血，沒有其它。

「不要！」

「唔……」

慕錦沒有感覺到預期之中的疼痛感，反而有個軟綿綿的東西，壓在他的身上。

待他睜開眼，只見蕭靈兒呈大字型擋在他的面前，小狐那尖利的爪子，刺進了她的胸膛，橫穿整個身子。

「靈兒！」慕錦雙瞳不由得放大，薄唇微張，愣愣地看著面前的嬌小身子。

任雪嵐也愣在了原地，淚水瞬間迷濛了雙眼。

她的小狐殺了人，殺的是靈兒……

是那個可愛靈動的女子……

「嵐兒！」聽到這外頭有動靜，在為木冉之療傷的木易之跑出來一看，入目的，竟是聶無雙倒在地上，而慕錦與任雪嵐都倒在地上，還在蕭靈兒被人直穿身體的這一幕。

他沒有注意來人到底是誰，迅速朝小狐襲去。

小狐猛地將手自蕭靈兒身里抽回，接過木易之的每一招。

見到他的臉，木易之一愣，這……這不是小狐嗎？怎麼會……這副模樣？

來不及多想，小狐的攻擊很猛，不給他任何的思考時間。

慕錦接住蕭靈兒似隨風飄零的身子，擁在懷中，「靈兒，你怎麼樣？」

「靈兒，你沒事的，你會沒事的！」任雪嵐捂著她的傷口，儘可能去不讓它流血，淚水似決了堤一般，不斷地自她臉頰滑落，滴在蕭靈兒的身上。

「慕……慕大哥……」蕭靈兒伸出手，顫抖著撫上慕錦的臉龐，眼裡竟是一種前所未有滿足與幸福。

「我在，我在！」慕錦緊緊抓住蕭靈兒的手，撫著自己的臉頰。

蕭靈兒勾起唇角，淺笑如花，「我覺得……我……我好……好幸福……」

她從未想過，自己有一天會被慕錦擁入懷裡，她知道，慕大哥的眼中，永遠都只有雪嵐姐姐一個人。因此，她從未奢望過，也不敢奢望，他會像現在這樣，眼裡滿滿都是對她，對她蕭靈兒的憐惜，而不是任雪嵐。

她覺得她是幸福的，即使這一刻出現得如此晚，直到她要死了才實現，她也已經很滿足了。

看著如百合般溫柔的笑容，慕錦的腦海中似有一些記憶的片段閃過。

千年以前，也有這麼一個女子，甘願為他，捨棄生命。

那是百合仙子，一次偶遇，卻偏偏愛上了他這個燕落湖底的花心蘿蔔，她甘願為他，擋去一切的災劫，甘願為她，捨棄仙道，甚至是捨棄生命，儘管他並不愛她。

當年，她也是像現在這樣，死在他的懷裡，卻依舊朝他笑靨如花。

難怪當初第一眼見到蕭靈兒的時候，他會覺得詫異，會覺得有些熟悉，原來是她……

「靈兒，是不是你？你是百合，對嗎？」慕錦輕啟薄唇，語氣說不出是激動，還是其它。

對百合，他愧疚了千年，虧欠了千年，卻不想，這一世，他依舊欠她。

蕭靈兒一副不解地模樣，她微微眯起雙眼，彎成一道美麗的月牙，「慕大哥，靈……靈兒不管是誰，都……都愛你，甘……甘願……噗！」

不等她說完，蕭靈兒只覺得一口氣血猛地衝上喉頭，鮮紅的血液順著她的嘴角，緩緩溢出，染紅慕錦的一襲白衣。

「靈兒，你不要再說話了，我會救你的，一定會的！」說話間，任雪嵐迅速自己的手掌，將手掌心的血，一滴一滴地滴在蕭靈兒的傷口之上。

可是，半晌，儘管她滴得再多，蕭靈兒的傷，依舊沒有半點反應，依舊在不斷地淌著血。

慕錦趕緊抓住她的手，封住她的傷口，低吼道：「嵐兒，沒用的！你不要再傷害自己了！」

是的，沒用的。

她任雪嵐雖然是白狐族的聖女，身上的血液可以令人功力大增，恢復傷口，卻始終只對妖仙有效，對於人類，根本起不到半點的作用。

「怎麼會……怎麼會沒用！」任雪嵐抽回手，想再次為蕭靈兒滴血。

蕭靈兒這樣，是她害的，是小狐害的，她不能讓她死，不能！

「姐姐……」蕭靈兒虛弱的手抓住任雪嵐的手，輕聲喚道：「姐姐，你……你不要再為靈兒……傷……傷害自己了，這……這是靈兒的命……」

「靈兒……」任雪嵐輕喚，淚水自她眼角無聲無息滑落，她反手緊緊抓住蕭靈兒的手，「是姐姐害了你！如果不是我把你牽扯進來，你就不會認識慕錦，也就不會被小狐給……姐姐對不起你！」

老實說，任雪嵐對蕭靈兒還是有感情的，蕭靈兒生性善良，單純可愛，換了誰都喜歡。

「姐姐，你……你沒有對不起我……」蕭靈兒的聲音極輕，輕到彷彿入耳的，都是虛幻，她抬眸望向慕錦，虛弱一笑，如盛開過，即將凋謝的百合，依舊清新淡雅，「慕大哥，你……你多保重……」

說罷，她只覺得全身無力，眼睛一閉，竟再也沒有力氣醒來。

蕭靈兒的手自慕錦的臉上滑落，垂在地上，再沒有半點反應。

慕錦說不清自己此刻是什麼感受，是心疼，是憐惜。是愧疚。

「對不起……」他緊緊擁著她，湊近她的耳旁，輕聲道著歉，「即使是這一世，我還是負了你。」

只有在她死後，他才這樣緊緊地抱著她。

那邊，木易之與小狐打得甚是激烈，木易之也和慕錦一樣，只守不攻，但小狐卻招招緊逼，招招致命。

被逼得急了，木易之沒有辦法，只得反擊，「任小狐，你到底怎麼了？」

他冷吼一聲，迅速竄到小狐的身後，不知道小狐是不是因為體力透支，開支明顯沒有之前那般迅速敏捷了。

木易之竄到他身後，很快便鉗制住他，正要發動攻擊之時，任雪嵐卻急得大喊，「易之，不要！」

木易之抬起的手頓在半之中，他轉過頭，緊皺著眉頭望著她，一言不發。

「不要傷害他，求你。」任雪嵐到現在才知道，什麼是母親。

母親就是寧願自己被孩子傷得千瘡百孔，也不願孩子受一點傷的偉大人物，但任雪嵐一點也不覺得自己偉大，因為，如果她真的偉大，夠強，就不會讓小狐成為現在的這副模樣。

木易之幽幽地嘆了口氣，手微微一松，卻不料小狐迅速反擊，一掌將他給擊開后，再次迅速朝任雪嵐襲來！

「殺了她！取她的血！殺了她！」小狐的耳旁依舊響著一道渾厚的男子聲音，滿是魅惑之感，讓他根本沒法去思考，去想別的。

只見他尖利的爪子泛著寒光，在空中隨手一劃，一道刺目的銀光閃過，似劃過心扉，讓人不寒而慄。

他站在離她幾步遠的地方，沒有再靠近，而是張開雙手，迅速地聚起一股強大的力量於手心，然後狠狠地擊向任雪嵐！

看得出來，這一次，他下狠招了！他不想再近身攻擊，他要直接要任雪嵐的命。

「小狐……」看著朝自己襲來的強大力量，任雪嵐怔怔地呆在原地不動，透過那刺目光芒看著小狐粉嫩的小臉蛋，微微揚起嘴角。

「任雪嵐，你是傻子嗎？」

本以為自己就要命喪此處，突然，一道青色的身影擋在她的面前，接下小狐的那一招襲擊，然後將力量轉向別處。

定睛一看，站在她面前的，不是別人，正是那個回狐王宮去了好一段時間的夜天凌。

任雪嵐沒來由得覺得鼻頭一酸，似有種液體要奪眶而出。

「傻瓜！你為什麼不躲？」夜天凌走近她身邊，緊皺著眉頭看著她肩膀處觸目驚心的五道血痕，忍不住敲了她額頭一記，「你什麼時候才可以變得聰明一點？」

「你！」瞪他一眼，原本心內的暖意，瞬間化為烏有，「他是小狐，我怎麼能對他下手？」

那可是她的親生兒子啊！雖然她沒有懷胎十月的感受，但是，她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那一刻生下他時的痛苦，她是他的母親，這一輩子都是。

「不能攻還不能躲么？」白她一眼，夜天凌眼底又是心疼又是鄙夷，一副你怎麼能笨成這樣的樣子，「他現在已入了魔，你就這樣被他殺死，日後還怎麼救他？」

一語驚醒夢中人！任雪嵐驚呆了一般，獃獃地看看他，又看看小狐，瞬間覺得夜天凌說的話，還是很有道理的。

不等兩人再多說些什麼，小狐見到夜天凌，似是一點懼意也沒有，迅速朝他襲來。

兩人你來我往，糾纏不休。

雖然夜天凌處處讓著小狐，但小狐畢竟已經戰鬥了那麼久，體力早已不支，現在的他，已經處在了下風。

似是察覺到了這一點，夜天凌一點也不戀戰，有種想速戰速絕，先拿下小狐，讓他冷靜下來再說的意思。

正在此時，小狐耳邊突然又響起那道聲音，「回來，不要戀戰！」

聞言，小狐果真不再戀戰，跳離夜天凌幾米遠后，迅速化成一道煙，消失不見。

「追！快追！把他追回來！」見小狐不見，任雪嵐趕緊催促夜天凌。

她不放心讓小狐一直呆在魔窟，才這麼久，他已經化身為魔，若是再不把他找回來，想辦法散盡他的魔氣，怕是後患無窮。

夜天凌當然也意識到了這一點，也趕緊化成一道煙，尾隨而去。

「嵐兒，你沒事吧？」木易之撐起身子，走到任雪嵐身邊，扶起一臉蒼白的她。

任雪嵐倔強的擺擺手，「沒事。」

說話間，她又轉頭看了看蕭靈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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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天凌緊隨著小狐化身的黑煙，一直到郊外的密林深處，小狐突然又化為人形，站在原處，再不動分毫。

「小狐，小狐？」夜天凌試探性的走近幾步，喚著他的名字。

可是小狐卻像是沒有聽到他的聲音一般，依舊背對他而立，站在原處，聞絲不動，不知到底想要幹嗎。

夜天凌俊眉深鎖，試著又往前走了幾步，「小狐，我是爹地，跟爹地回去，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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