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 再戰

越州義軍首次進攻曹娥埭被官軍擊退後休整了約一個時辰，為了鼓舞士氣，劉興武和袁弘二人一齊走出豐山鎮大營到軍前壓陣。

從平水鎮方向下山的援兵此刻也作為一支生力軍加入到了這一輪攻勢當中，越州義軍在曹娥埭戰場上能動用的兵力已然超過了四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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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前的首次進攻讓義軍折損了約兩百人，但最要緊的還是死在曹娥埭城下的甲士身上的甲胄帶不回來了。

一想到這個，袁弘，劉興武和陳嗣元等義軍將領都覺得自己的心正在滴血。

對於越州義軍而言，一副好甲胄比十條人命更值錢，楊存珪設下的埋伏當真讓他們有些傷筋動骨了，哪怕只是為了奪回屍首上的甲胄他們也要再發起一次進攻。

「此次由平水鎮過來的李家寨子主攻，我等在後陣督戰讓他們先填壕即可。」仟仟尛哾

劉興武簡單向袁弘解釋了一下這次進攻的法子，他採納了陳嗣元的建議，先填平壕溝再說。

不管龐文綉嫡系人馬和剡縣義軍之間有多貌合神離，但雙方對彼此的實力都是認可的，而平水鎮的這批李家寨子「援軍」則不然。

他們是去年在曹從訓兵敗平水潭后才被迫投降龐文繡的土豪士紳之家，在越州義軍內部也屬於鄙視鏈下游，用他們去填壕溝劉興武一點也不會心疼。

雖然平水鎮援軍的主體是李家寨子內的壯丁，但領頭的卻並非李家寨子的李老爺李惟吉，而是龐文繡的妻弟謝貞和義子龐仲平。

他們兩人各領著兩百餘名寨兵押送著李家寨子周邊上千名「新附義軍」來到曹娥埭，就是為了用這些人消耗官軍的實力，保存義軍精銳的力量。

「造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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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已經換上一身粗麻布衣的李惟吉眼睜睜看著自家後生在賊軍持刀逼迫下，冒著官軍的箭雨背著土石袋填平壕溝，不時發出幾聲中箭后的凄厲慘叫，只覺自己正身處阿鼻地獄之中，心如刀絞。

李惟吉不由自主地開始後悔，倘若他當初願意聽取三子李蘭皋的建議，取消對自家佃戶每石加收一斗米糧作為碾米打穀的「損耗」，或許那巨寇龐文綉便沒法聚集起這般龐大的人馬了。

可惜世上沒有後悔葯可吃，先有李惟吉這等土豪劣紳絲毫不體恤佃農掙扎求生的辛苦，又有王龜這等出鎮地方的朝廷高官眼中只有自己徵稅數量的考課，不斷加征催徵稅糧。

即便龐文綉再是惡狼般的巨寇凶賊，陷入絕望之中的浙東百姓也會爭先恐後投入到他的陣營當中來反抗官府，因為官府和土豪們聯合起來實行的苛政之兇殘，還要遠勝於山中猛虎。

此即所謂「苛政猛於虎」。

不過儘管城牆上的楊存珪指揮著麾下士卒一刻不停地朝山越賊軍潑灑箭雨，但在絕對的人數優勢下，三道臨時挖掘的壕溝還是很快就被義軍填平了兩道，堅固盾車也得以再次向前靠攏。

而在這一過程中到底有多少李惟吉的血親倒在了溝壑之中，恐怕連他自己也數不清了。

……

「長牌手掩護弓手，莫要讓城頭官軍肆意射箭！」

陳嗣元躲在盾車後方高聲呼喊，讓麾下的長牌手們用大盾掩護弓手對官兵弓弩手的回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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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龐文繡的義子龐仲平則指揮著數百寨兵一擁而上，將雲梯搭上了曹娥埭低矮的城牆，飛快攀爬起來。

曹娥埭城中明面上只有楊存珪率領的第三都一百二十餘名將卒和三倍數量的輔兵，此刻要同時防禦三面城牆實在有些捉襟見肘。

故而在龐仲平率領山越賊軍突擊至城下時，楊存珪便開始有序地組織麾下將卒退守曹娥埭碼頭外的防線，利用狹窄地形降低敵軍人數優勢的影響。

同時也是誘敵深入，利用城門將山越賊軍分割為內外兩部，各個擊破。

「兒郎們！隨某退守曹娥埭碼頭，接下來就看顧團練使，徐押司和劉押牙他們的了，只要守住碼頭，此戰首功便是我第三都將卒的！

此戰若勝，楊某必親自向顧團練使替爾等討來一個軍號！」

楊存珪率領二十餘名親衛負責斷後，一邊後退一邊高聲呼喊鼓舞士氣。

聽到楊存珪許諾為會自己所屬的第三都討來寧海鎮第二個軍號，第三都的將卒們都興奮地齊聲應喏道：

「喏！楊都頭盡可放心！我等必將殺退賊軍！」

第三都的士卒都知道寧海鎮其他各都的袍澤就埋伏在城外不遠處，所以並未驚慌，而輔兵們看到寧海鎮正兵和主將楊存珪如此鎮定，也就打消了心中的憂慮，握緊兵器等待敵軍攻入到曹娥埭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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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避免受到平民的干擾，原本居住在曹娥埭城中的居民已經提前被寧海鎮用船疏散到了另一邊的石城鎮周邊安置，這座小城鎮此刻已經完全成為了寧海鎮軍專屬的要塞。

損失了兩百多人才勉強攻入城內的龐仲平眼見不遠處的曹娥埭碼頭前又有兩道短壕溝，一道堅固的寨牆，只覺自己是活見了鬼。

「究竟是哪裡來的烏龜殼！」

龐仲平出離憤怒地指責寧海鎮軍在城中修寨的龜縮行為，天知道他還要花多少人命才能填平這兩道壕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