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多情自古空餘恨
一夜之間，王府好像變了一個樣。
路上，巡防小隊一隊接著一隊。
重要場所都有衛兵把守，遠遠望去，城牆上三步一崗四步一哨。
出行的人一個個緊張兮兮，如臨大敵。
最為可怕的是，寒末一路過來，大家看他的眼神充滿了惡意和敵意。
「死胖子也不說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
好吧，是自己溜得太快。
小胖子一開口，他第一反應是郡主被寒江侵犯，現在看來應該不是。
雲汐，你還欠夫君一個洞房，千萬別出事啊。
寒末不在乎別人的眼光，以他對郡主的了解，不太可能做出有損寒府的事，更何況如此的驚天動地。
一路跑回二夫人府邸，護衛倒是沒有攔他，可那眼神，比攔他更讓人不爽。
感覺相當不妙，寒末呼了口氣，來到院子，有兩個丫鬟從屋裡出來，打聲招呼便匆匆跑開。
屋裡，他沒見到郡主，紫衣也不在，找了一圈，衣服用品都在。
難道？
寒末只能想到一個可能，殺人逃命。
「小末……」
準備去找胖子，一個美婦迎了上來，應該是二夫人，寒末在竹林別院見過，在她身後跟著一個小女孩，扎著兩個大辮子，十一二歲，妥妥的美人胚子。
「小末，你回來啦。」
「是姨娘吧，雲汐去哪了？」
「你沒吃早飯吧，我們過去邊吃邊說。」
「好。」
寒末沒得選，離開院子，小美人怯怯的叫了一聲哥。
他笑了笑，摸了摸小美人的頭，沒說話。
來到屋裡，桌子上放著吃的，有餃子包子糕點水果……很豐富，二夫人讓丫鬟盛了銀耳粥給他，寒末也不客氣，坐下去就吃。
看著他把粥吃完，姨娘開口道：「小末，雲汐她，她拿了乾元符……」
乾元符？
聽到這三個字，寒末拿起的包子掉了回去，手停在半空，好像在攔車。
之前聽林泓說起過乾元符，象徵著至高皇權，擁有它就等於掌控了天下，那時，他覺得和他沒什麼關係，沒太多在意，而此時，意義完全不一樣了。
「之前，你父王去了皇都，王妃選了日子讓你們成親，沒有給你一個體面的婚禮，他回來后很生氣，這段時間常來我這裡，昨晚多喝了兩杯，順手把乾元符放在書桌上，我也沒注意，半夜醒來發現不見了，護衛說雲汐來過，之後追出城，她把乾元符交給了黑衣人。」
「雲汐呢？」
「暗影衛拚死把雲汐抓了回來。」
「她現在在哪？」
「小末，你別激動，你父王會處理好的。」
寒末站了起來，平靜道：「姨娘，我想見她。」
二夫人搖了搖頭，說道：「小末，你不能見她，家族長老要求把你也關起來，你父王向長老會保證，此事和你無關。」
長老會？
數百年前，寒氏家族只是乾元大陸西部一個小家族，由於毗鄰魔族本部，在長年的抗戰中逐漸發育，強大到足以威脅朝廷，被封了異姓王。
據說，當時的家主不願接受冊封，是家族老人們分析了利害關係，家主覺得有理，接受了，也是從那時起，家族成立了長老會，以此約束西川王。
乾元符是何等重要，在西川丟失，這種天大的事自然會驚動長老會，父王既然保下了他，他自然也不會添亂。
「姨娘，您這裡有刀嗎？」
「你要幹嘛？」
二夫人嗖的一下站起來，胸前波濤洶湧，寒末瞄了一眼，目光迅速移開，說道：「我想練刀。」
「哦，好，有有有。」二夫人撫了撫心口，看向小女孩：「妍妍，你帶哥哥去武庫。」
「好的娘。」妍妍蹦到寒末跟前，拉著他的衣袖開心道：「哥，我們走。」
「等一下。」
二夫人湊近寒末看了看他的頭頂，手指在他肩上和腰上比了比，說道：「去吧。」
寒末一頭霧水，被小美人拉著向外面走去。
這個妹妹似乎很喜歡他，一路上嘰嘰喳喳說個不停，一遍遍的重複著姐姐被他打掉門牙的事，簡直不要太開心。
兄妹倆來到一個小型武庫，寒末隨意挑了一把戰刀，不足三尺，類似唐代橫刀，在他看來和劍也差不多。
妍妍也拿了一把，離開武庫說道：「哥，我也要練刀，你帶我一起練好不好？」
「妍妍，哥哥還有別的事，下次帶你練，好嗎？」
妍妍說姐姐會打她，很少出去，一個人呆在家裡都快發霉了。
寒末只能給予同情，他此時的心情不適合帶著她。
把妹妹送到門口，瞥見小美人濕潤的眼眶，寒末一狠心，扭頭離去。
別院，竹林中，他仰望上空，淚眼朦朧，心如刀割。
溫柔善良美麗的雲汐，亦妻亦友亦夥伴的郡主，突然間成了反派……
「藏得好深，演得真好，不做影后可惜了，騙子，全是騙子……」
嘴角扯出一抹苦笑，寒末拔刀揮了出去，揮一刀喊一聲，很快，竹林中出現了一塊空地。
他目光一閃，竹葉間撿起《十字刀譜》，開啟了瘋狂的練刀模式。
十字斬，斬出的刀氣成十字形狀，上下左右封死對手，寒末之所以選中這本刀譜，原因很簡單。
練刀，最基本的三個境界，寧神，聚氣，外放，做到這三點本就極難，同時還要掌控好力道，精度，準度，速度等因素，除了苦練別無他法。
寒末現在勉強能發出一絲刀氣，打好基礎，對他以後修鍊強大功法將事半功倍。
不吃不睡狂虐了自己兩天兩夜，實在沒有力氣了，他回屋找了點吃的，無意間摸到《霜飛劍訣》，想起了憐兒。
「兩天沒出現，會不會和郡主有關係？」
寒末很感激憐兒，可他知道，憐兒瞞了他許多事，這下郡主出了問題，對憐兒身份的懷疑又增了兩分。
如今，他能相信的人只有林泓，死胖子一直沒來找他，想必是被姑姑管制了，畢竟，誰願意和一個有麻煩的人玩耍。
稍事休息，寒末決定去藏書樓看書。
「哥，你在嗎，大事不好啦……」
還沒出門，竹林里轉來林泓急促的聲音。
寒末閃身迎出去，問道：「又怎麼啦？」
小胖子喘了喘氣，說道：「兩個壞消息，先說重要的，寒江賊心不死去見了郡主……」
「有沒有出事？」
「應該沒有，我一直守在外面，沒聽到動靜。」
寒末鬆了口氣，問道：「還有呢？」
「慶州扣押了世子，並假借世子之名迅速控制了川北兩大城池，寒王下令，西川進入戰備狀態，凌邪副統領十萬火急奔赴川北。」
果然是一局大棋，世子這麼重的籌碼，慶州怕不會就要兩座城池那麼簡單，不過，以西川的強大，兩座城而已，並不影響大局，寒末問道：「憐兒還沒有回來？」
林泓搖了搖頭。
「你這兩天都在做什麼？」
「娘讓我努力修鍊，一有機會我就跑去地牢，守衛不讓進去，然後就看到了寒江，我跑去修鍊室沒找到你，知道你在這裡。」
「謝謝你，林泓。」
「哥，我懂你，你打算怎麼辦？」
寒末沉默了好一會，說道：「我去地牢吧，你回去修鍊。」
「我帶你去。」
兩人來到地牢附近，小胖子回家，寒末找個隱蔽的角落修鍊。
一天一夜過去，除了一個人送了兩次飯，沒見到其他人。
第二天下午，寒末餓得實在受不了，準備去買點東西吃，剛要離開，寒江出現了。
目送寒江暢通無阻進了地牢，他跟了上去。
兩名看守本來不敢攔他的，其中一人摸了摸鼓鼓的口袋，硬著頭皮說道：「三公子，寒江統領說了，誰也不讓進去。」
寒末一聽，感覺不妙，喝道：「開門。」
兩人相互看了看，站著不動，委屈得不行。
他的火氣一下子竄了上來，雙手齊出，掐著兩人脖子拍在牆上，沉聲道：「有命才能花錢，鑰匙在哪？」
「在……在這裡。」
兩個普通守衛，一點也不懷疑寒末會捏死他們，趕緊把鑰匙奉上。
寒末打開門進去，穿過一條通道，還有一道鐵門，伸手推開，涼意撲面而來，目光掃過，和他想象的不太一樣。
很多大鐵籠子，排列整齊又相互獨立，籠子里有床榻，一些有鋪蓋一些沒有，沒看到囚犯，靜得可怕。
「雲汐美人，哥來啦，想好了嗎？」
正納悶怎麼沒人，寒江的聲音傳來，寒末七拐八彎靠過去，看到了郡主。
鐵籠里，郡主坐在榻上，手指繞著一紅一藍兩根發繩轉著圈圈，紫衣趴在她身後，瑟瑟發抖。
寒江站在鐵籠外，拿了一把鑰匙敲打著鐵杆。
「我已經交待清楚，願接受任何處置。」
郡主平靜如常，好像她口中的處置就是打幾下手板心。
之前，寒末覺得她是傻，現在終於明白，郡主一早就知道自己的結局，活著只是盡量去完成一個任務，如此而已。
「雲汐，審判你只是幌子，本統領是真的喜歡你。」
「我心裡只有夫君，生，是他的妻子，死，是他的亡妻。」
「只要你點頭，本統領保證讓你能活。」
「這天下，沒人能保我。」
人間清醒。
郡主戳穿了他的謊言，寒江本性立現，喝道：「敬酒不吃吃罰酒，老子看上的女人，從也得從，不從也得從。」
打開鐵門，寒江徑直撲向郡主。
慌忙間，郡主一撲趴滾到地上險險躲開。
寒江嘴角勾出一抹得意，手腕一翻，掌刀砍在紫衣肩上，還沒來得及叫喊，丫頭翻個白眼躺下了。
計謀得逞，寒江咧著嘴逼向郡主，眼睛里閃著邪惡的光芒。
郡主彈向角落，手裡出現一塊髮夾之類的利器，橫在喉嚨處喝道：「站住。」
「威脅老子，有沒有搞錯。」寒江停下了，眉頭一挑：「若不是老子保你，你已經是個死人，我告訴你雲汐，要死快死，老子同樣不會放過你，哈哈哈哈……」
雲汐花容失色，癱軟在地上，渾身發顫，絕望地看著眼前的男人，小聲哀求：「不，不要，求求你……」
突然，她眼睛一亮，大喊一聲撲向外面。
「夫君……」
撞進寒末懷裡，抬起頭來委屈巴巴望著他，淚水如清泉涌了出來。
寒末本想推開她，發現她抖得厲害，心一下子軟了。
幾秒后，他還是推開了她。
後面，兩名守衛摸摸索索靠近。
鐵籠里，寒江回過神來，鬼魅般閃出。
實力懸殊，又沒什麼戰鬥經驗，寒末以最快的速度，也就將刀拔了出來。
寒江根本沒理會他，一隻手掐著郡主脖子，一隻手捏掉郡主手中的利器，隨手一扔，郡主飛進了籠子，咔嚓，上了鎖。
回頭看向寒末，不，是看著他的刀，寒江說道：「廢物，你說過找我決鬥，我若將你誤殺，大不了不幹這個統領，老子早就不稀罕，所以，你要麼滾，要麼死，選吧？」
一時間，寒末讓他給唬住了。
寒江是聚氣六重，能內氣外放，西川第一強者，他無論如何是打不過的。
可是，看到郡主恐慌的眼神，看著眼前狂妄的傢伙，他突然覺得全身充滿了力量，手裡戰刀緩緩抬起。
「喲，還真敢動手，老子讓你殺，你敢嗎？」
寒江向前挺了挺，胸膛頂向刀尖。
寒末慫了，寒江是家族將領，朝廷武官，父親是城主，爺爺是大長老，真殺了他，自己也必死無疑，寒晟也保不了他。
他退了半步，寒江跟上半步，發現刀尖沒對準心臟，伸手扶了扶，喝道：「殺呀，廢物就是廢……」
嘶啦。
喊聲還在地牢上空回蕩，寒末戰刀往前一送，整個刀刃穿心而過，乾淨，利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