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暗棋
傍晚,霞光萬丈。
遼闊草原如同一幅巨大畫卷鋪展在天地間,五顏六色,千姿百態。
風靜靜的吹,偶爾有幾隻小鳥飛過,小草和野花相互依偎著,輕輕搖擺。
寒末幽幽醒來,映入眼帘的是一張白嫩笑臉,他伸手將臉扒開,坐起來掃了一圈,趴到躺著的冬姐身旁,問道:「你怎麼樣,疼嗎?」
冬姐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回道:「謝謝公子,屬下沒事。」
回頭爬到虎牙旁邊,湊到他臉前看了看,笑道:「胖了不少,沒大問題吧?」
「還好。」
寒末看向阿豹,說道:「最後還能蹦一下,應該沒事。」
阿豹翻了個白眼,半帶抱怨的口吻說:「如果不是前輩的靈藥,怕是交待了。」
靈藥?
難怪大家恢復得如此之快。
寒末搖晃著站起來,憐兒扶著他走向馬車。
他壓根沒想到,一個普普通通、衣著樸素的趕車老人,會是一位隱藏大佬。
寒末暈過去之前,女子揮劍朝他腦袋斬下,一道光芒電閃而來,射穿女子脖子,割破男子喉嚨,射殺了另一名男子后,轉向飛回疾馳而來的馬車。
「謝謝你,陳老。」
老陳變成了陳老,之前,陳老非要跟著他們,寒末還自以為是的認為陳老怕死,此時想來是多麼的可笑。
是啊,陳老的確怕死,可他是怕別人死。
「公子好些了嗎?」
「好多了。」
寒末抬腿想上馬車,有點吃力,憐兒托著他的屁股還是沒上去,陳老停下手上活,提了他一把,寒末坐下問道:「陳老,你是凝魂境吧?」
陳老沒有回答,繼續削他的小木劍。
「虎牙他們都沒有看出來,我想應該是。」寒末自言自語:「這個世界,凝魂境不多,父王也才中期,他讓你送我去冰城,說明他還是關心我的。」
陳老瞄了他一眼,手上的活沒停。
寒末扭頭問道:「陳老,有你在,我們是不是能安全回來?」
陳老回道:「難,在人家地盤,世子還在人家手裡。」
「也是。」寒末說:「若不能兩全,您老不用管我,可自行離開。」
「多謝公子體諒。」
「對了陳老。」看到陳老手中的匕首,寒末問:「你就是用這柄小刀斬殺的敵人?」
「嗯。」
「王府竹林別院,也是你救的我?」
陳老不置可否。
寒末伸手去拿刀,陳老收了回去,他笑笑問道:「這刀很鋒利嗎?」
「還行。」
「能斬斷郡主手上的繩索吧?」
「能。」
寒末一驚,嚷嚷道:「憐兒,快去喊郡主。」
郡主走來,陳老伸手在繩索上輕輕一掐,解開了,寒末一臉幽怨地望著他,說道:「您不夠義氣。」
陳老嘴角抽了抽,耍賴道:「公子沒問過我。」
也是,陳老是一步暗棋,又怎會輕易暴露,寒末讓郡主兩人去休息,說道:「多謝陳老,說起刀,王府有好刀嗎?」
「一般吧。」
「在哪能弄到好刀?」
陳老扭頭望著他的眼睛,問道:「那個大漢的手是怎麼回事?」
寒末想了想說道:「我體內有股寒氣。」
他不想把自己的情況這麼早說出去,懷璧其罪,知道的人多了,勢必招來別有用心之人的嫉妒。
「可公子是火屬性?」
「是的,
父王說我體內的力量是三叔封印的。」
陳老點了點頭,長呼口氣說道:「西南邊境魔族地界,有一個巨大的地下溶洞,也可以說是一個深坑,裡面有一把刀,比公子那把大一圈,人們稱之為魔刀,要說這世間有什麼真正的寶刀,恐怕非魔刀莫屬。」
「魔刀?因為在魔族地界?」
「不,那把刀半截插在石頭裡,很少有人能靠近,至今無人能拔出,詭異的是,靠近它的強者大多入了魔。」
「等等。」寒末被攪懵了,撓了撓頭問:「有人能靠近,為何沒人拔出?」
「據說那塊石頭是天外飛石,堅硬無比。」
「入魔怎麼回事?」
陳老嘆了口氣,目光望向地平線,許久后突然說道:「公子,老朽多嘴,你千萬別當真。」
寒末愣了下,笑道:「陳老放心,我最怕死了,這點實力去魔族,哪還能回來。」
「那就好,那就好。」
「哈哈。」
寒末傻笑兩聲,開始向陳老請教修鍊相關的問題,老人知無不言,一老一少聊得很是投機,深夜,寒末撐不了了這才鑽進馬車休息。
一行人在原地待了八天,寒末樂不思蜀不想走,受傷最重的冬姐表示沒事了,他不得不吩咐啟程。
越往前感覺溫度越高,他掀開車簾,烈日炙烤著大地,原本綠油油的草地變得荒涼起來,偶爾看見幾株小樹,枯萎的葉子彷彿被燒焦了一般。
十里不同天,真沒騙人。
繼續往前,他看到了戰爭的痕迹,廢棄的車轍,折斷的槍桿,殘破的盾牌,盔甲,戰衣,枯骨……
傍晚,寒末終於見到了牛羊,還有人家,說是人家有點牽強,但確實是,四面一米多高的泥巴牆,上面橫著幾根木頭,用草席油布等破爛蓋著。
「什麼情況?」
靠近人家,馬車突然停下了,阿豹說道:「公子,前面有個小孩趴在路上,應該是脫水了。」
「脫水?」
那你還呆著幹嘛,救人啊。
吼了一句,寒末操起水袋下了馬車,阿豹把孩子扶起來,說道:「公子,這一帶連年乾旱,這種情況時有發生,我們管不了。」
「憐兒,拿傘來。」寒末一把推開阿豹,說道:「你還是人嗎,他是個孩子。」
阿豹咧了咧嘴,退到了一旁。
寒末把孩子的嘴捏開,舉起水袋往他嘴裡倒水,大部分水沿著孩子下巴流到了身上。
憐兒拿來油紙傘遮著男孩,雲汐也來了,看了看四周,蹲下去用雙手給孩子扇著風。
不太嚴重,一柱香左右男孩就醒了,舔了舔龜裂的嘴唇,回味了半秒,揚起小手在臉上抹了抹,然後放在嘴上使勁的舔。
寒末搖了搖水袋,遞給男孩說道:「這裡還有。」
男孩一把搶過沙袋,咬進嘴裡使勁的喝,然後就咳,憐兒幫他拍著背,叫他慢點喝。
一口氣把水喝光,男孩這才反應過來,趴在地上不停磕頭。
這時,一個光著上身的男子背著籮筐吃力走來,看到眼前的情景,他小心翼翼把籮筐放下,撲通一聲跪下去,千恩萬謝。
寒末扶起男子問道:「你們這裡缺水嗎?」
男子打量他一眼,說道:「是的,已經有人渴死。」
寒末聽說過乾旱能餓死人,還沒聽說過渴死的,他晃了一眼籮筐里的罐子,問道:「你這個罐子里不是水嗎?」
「是的公子,西南方向有條生命河,還沒幹。」
「那你多跑幾趟不就好啦?」
「公子有所不知,我昨天晚上出的門,現在才回來,還是運氣好沒遇到凶獸。」
……
寒末抬頭眯了一眼天上的火球,示意大家繼續趕路。
他走到冬姐的白馬旁,跨了上去。
一路上,殘敗景象令人心塞,貧苦還是其次,凡是見到的人,乾裂,瘦弱,虛脫,全是一副脫水模樣。
「紅姐,這是個村子吧,他們為何不搬到有水源的地方?」
話剛出口,寒末感覺不妥,他想起了「沒飯吃為什麼不吃肉」的典故,可已經問了。
紅姐說道:「公子,他們是游牧部落,應該覺得這裡相對安全吧。」
這也叫安全?
寒末呼了口氣,前方出現一對長長的馬車,幾十輛,上面放著大木桶,問紅姐:「那些人是在運水?」
「是的公子,前方三十里就到夜寧城,他們是運水隊。」
「城裡也沒水?」
「是啊,夜寧城最寶貴的就是水。」
寒末算是明白了,在科技發達的前世,尚且經常在新聞報道中聽到乾旱,這個沒什麼科技的時代,想想都難。
不過,寒末覺得這種乾旱級別並不高,和電視上看到的地表開裂、寸草不生比起來,好了太多。
問了紅姐幾個問題,一行人來到城下,紅姐問要不要進城,寒末停下來看著幾十米高的城牆,說道:「你們進去找個旅館住下,我和阿豹去附近看看。」
「不行的公子,不安全。」
「沒事,危險期已經過了。」
寒末開子句玩笑,招呼阿豹疾馳而去。
兩人先去看了生命河,順手殺了幾頭凶獸,繞城轉了一圈,回到夜寧城已是第二天中午。
旅館只有乾菜,牛羊乾巴,牛肉羊肉之類,還是他們有錢才吃得起。
吃完飯,寒末問:「我想見顧城主,你們覺得可行嗎?」
考察一圈,寒末覺得水的問題並非不能解決,這地方不是不會下雨,只是雨量少,冬天還會下雪,現在進入夏天,生命河還有一些水稀稀拉拉流淌著。
「不行的,還可能招來麻煩。」
大家搖頭,紅姐補充了一句,但是,雲汐沒有反應。
目光移到她臉上,寒末問道:「郡主有辦法?」
「不能保證,不過,夫君想幹嘛呢?」
「找他聊聊水的問題。」
「我們去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