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威懾
頃刻間,就有數名身著官袍的長袖男子從宴席上起身,拱手而立。
帶頭的一名文官俯首大聲道:「大王,玉妃娘娘所提之事……還請三思而後行!」
玉妃慢慢抬起頭,用明亮的眼眸看向那名進諫的文官,隨後她嫣然一笑,笑容里充滿了嬌媚的風情。
「哦?難道本妃這建議,有什麼不好的嗎?」
那名文官看也不看玉妃,低著頭自顧自的說道:「大王現在膝下無子無女,若認了不明來歷的女子為女兒,那她就是楚國的公主,也是名義上楚國的繼承人。」
玉妃撫摸著少女柔順光滑的秀髮,輕聲笑道:「我就是年紀大了,想找個女兒解解悶,何大夫這也要提你的聖賢書,上綱上線教育本妃嗎?」
「今日不提,何時再提?」
中年文官抬起頭,目露精光,一副捨身取義的悲壯神色。
「若明日大王出了意外,楚國里的上上下下不都成了你這妖婦的囊中之物?」
玉妃素手微頓,臉上的笑顏也凝固了。
「你是說,我會害大王?」
文官沒有與玉妃爭論,而是對著王座上的男子高聲道:「大王!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妖女所言,皆不可信!」
回應文官的並不是霸王,而是玉妃「噗嗤」一聲的嬌笑。
王妃的臉上好像綻開了一朵嬌艷的鮮花,笑意寫在她的玉靨上,溢著滿足的愉悅。
霸王看也不看那名文官,反而像是嫌他吵鬧一般,閉上了眼眸。
許久,當銀鈴般的呵笑聲傳遍了整座金殿,玉妃才停了下來,慢慢放下了懷中的姮月兒,將螓首轉向一旁。
她媚眼如波,楚楚動人的撒嬌道:「大王,有人說臣妾要害你,你信嗎?」
王座上的男子睜開那雙鋒銳的目光,在文官身上稍作停留。
他沉聲道:「拖下去,掌嘴,打到不能說話為止。要是還能出聲,就把他的嘴給撕了。」
那名文官的眼瞳中流露出難以置信,但還未等他反應,他就被兩旁的侍衛給架了出去。
「大王……妖女誤國!妖女誤國呀!」
玉妃斜靠在椅座上,無視了從門口傳來的呼喊和響亮的耳光聲。
她看著餘下文官,姿態慵懶的問道:「你們誰還對這事兒有意見,都可以在這兒說給本妃和大王聽……讓大王給你們做主,主持一個公道。」
剩下站立的文官面面相覷,看到那位何大人的下場,這宮裡哪還有公道可尋?
最終這些官員都按捺住激動的情緒,心灰意冷地坐了下去。
玉妃輕蔑的笑了一聲,又抬眸看向了長生,指著自己身邊的空位說道:「藥王谷的少谷主,來坐這兒,坐本妃身邊。」
長生行了禮,客氣的回應道:「謝王妃厚愛,只是藥王谷歷來都有規矩,谷中弟子不得入朝為官。」
玉妃呵呵笑道:「大王和你家葯老師父認識那麼久,這規矩倒還是第一次聽說。難不成你在藥王谷的深山老林里,也藏了個如花似玉的美嬌娘?」
姮月兒在旁邊聽得緊張,不自覺的捏緊了自己白嫩纖細的手指頭。
「玉妃娘娘說笑了,只是長生承繼師門意志,要行走於各地行醫治病……入宮的話,怕誤了娘娘的大事。」
長生並不傻,剛剛玉妃作難金殿文官的舉動,無不代表對方平日里的性情喜怒無常,極難相處。
更何況,自己還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少年眼瞳微縮,心念微動。
奇怪,為何進了楚王宮,自己就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
而且他明明記得有一件事情很重要,需要自己迅速提升修為,前去救人……可為何他想不明白那件事情是什麼?自己要救的是什麼人?
這楚王宮到底藏了什麼妖孽?
「你這毛頭小子,長得一副好皮囊,還懂得說本妃愛聽的話。」
玉妃聽到長生的拒絕,並沒有生氣,反而是帶著一雙笑眸看向他,滿不在乎地說道:「本妃也不勉強你這位少谷主,但多在王宮停留幾日,應該說得過去吧?」
「娘娘這是……」
「後日本妃將主持舉辦摘月樓得落成大典,少谷主連這幾分薄面都不給嗎?」
長生沉默。
玉妃的邀約,字裡行間都透露著古怪。
他現在已經意識到,楚王宮如同一座看不見根底的深海,內里必定藏著外人難以洞悉的秘密。
把自己滯留在楚王宮,無異於把脖子懸在了刀刃上,時時刻刻都要提防新生的兇險。
現在,該怎麼辦?
玉妃見少年皺眉沉思,臉上還是帶著盈盈笑意,柔聲道:「畢竟,我這乾女兒,好像也想讓少谷主多留兩日。」
長生看著這位嬌艷欲滴的玉妃,平靜下心神,答道:「好,那長生就叨擾大王和年後,等參加完落成大典后再遊歷行醫。」
玉妃的嘴角微微上揚,像是拿到了心愛的玩具。
在她的身邊,那位霸王還是一動不動地坐在王座上,彷彿外界的一切事物都勾不起他分毫的興趣。
……
宴席散去,金殿燈滅。
長生被后趕來的紅虎帶向一座極為偏僻的宮房,路上前後無人,只有映在紅牆上的倒影與他們相伴相隨。
走在這條幽深昏暗的巷道中,沉默許久的長生突然出聲發問:「紅虎,你難道沒有懷疑過自家姐姐嗎?」
紅虎前行的步伐驟停,些許妖氣順著他的腿腳向上蔓延,頃刻間就將他整個人都包裹在內。
身高兩米多的髭鬚壯漢調轉回身,如同一堵高牆般立在長生的面前。
「你什麼意思?」
長生已經不是之前的長生,這股溢出的妖氣於他而言,感受不到絲毫的威脅。
少年默默注視著巨虎,繼續問道:「難道你就不覺得……玉妃與霸王有些奇怪嗎?」
紅虎在與長生對視良久后敗下陣來,妖氣停泄。他身上的紅毛微微下落,變得微微焦黃,毫無光澤。
「其實遠在望月樓開工的第一年,我就察覺到姐姐身上有一種難以言說的異樣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