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懲罰
【您的獎勵已生成。】
「對了,每個人在剛進入遊戲時都要經過什麼『成為玩家』的考驗?」
屏幕上跳出字元:是。
「遊戲里玩家可不可以互相殘殺?」
屏幕上跳出字元:副本以外,不可。
「沒獲得玩家身份……」
這次字元先他一步跳出來:也不可。
「好吧。」
血手在雨衣上蹭著,沒過多久身後傳來腳步聲,一步深一步淺,似乎有一隻腳跛了。
聽到這個聲音,封邪沒有很激動,相反他十分平靜,說話的語氣像是聊天:
「首先要告訴你的是,這是一場生存遊戲,玩家在副本中進行生存與挑戰的廝殺,有可能通過關卡拿到最終獎金,也可能在中途就狼狽的死去。」他轉過身,看了眼灰濛濛的天空,目光下移落在她的臉上,那張臉寫滿驚愕。
封邪露出一個微笑:
「所以歡迎你,宋尋冰女士,請死得再難看一點吧。」
……
……
十幾分鐘前,宋尋冰還站封氏集團董事長的葬禮上,繃緊嘴唇,淚水在眼眶裡打轉,她今天穿了一身黑裙,口紅用打底塗得蒼白,儼然一個憔悴卻不羸弱的豪門遺孀。
賓客們投來憂心的目光,輕聲安慰,這個已經是最大股東的女人微微點頭,露出得體又有些疲憊的笑。
「感謝大家的關心,我沒事。」
這句話說出來,不出所料獲得更多人的『尊重』,不論發自內心還是表面做場,對她而言已經足夠了。戲本身不重要,重要的是好看,她用手帕蘸去面頰上的淚水,順便掩飾笑意。
說實話如果不是這麼多外人在這,今天可是個慶祝的大好日子,她想大笑,想撒潑,甚至想把老頭子從棺材里拉出來跳舞!
死了兒子死老子,這難道不是一個即將手握集團大部分股權的年輕女人該高興的事嗎?唯一遺憾的是不能分享這份喜悅,宋尋冰遐想著,要是有機會,她可以穿上那套漆皮的緊身衣,在兩個死鬼墳前扭動身體。
這是這兩個拱手相讓的人應得的。
其實老頭子對她也不差,只不過在老男人和錢面前,她想純粹一點,而錢就是純粹。
放下手帕,恢復了傷感的面容,一聲烏鴉鳴叫傳入耳朵,不僅如此,周圍的環境也變得陌生。
荒原,枯樹,遊盪在四周鬼魅似的冷霧,宋尋冰抬起手,讓絲絲縷縷的霧穿過手縫,冷意使她打了個哆嗦。
這是哪?
直到把胳膊掐出紅印,她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立刻往前走頭也不敢回,嘴裡嘟嘟囔囔的說:「……老封?是老封嗎?」
無人回答,她繼續道:「老封,你聽好了,別來找我,我在人間活得好好的。」
「況、況且我沒做什麼對不起你的事,你不要不安好心啊!這樣吧,回頭我給你多燒點東西,別禍害我,求求你了……」
說到後面,越來越委屈,眼淚也從眼窩子里湧出來,「別禍害我,我還年輕,剛剛起步……」
這段時間她按劑量加藥,加上買通醫生,在外人看來老頭子是心臟病發作並逐漸加重了,到最後併發症導致自然死亡。
按理說發現不可能,懷疑到她頭上更天方夜譚!
一定是哪裡出錯了……
難道老傢伙怕寂寞,想帶走老婆?
這老東西,宋尋冰恨不得把他從棺材里抓出來咬碎了,憑什麼,
這段時間誰一把屎一把尿伺候他?他那個精神病兒子能嗎?還不是自己!
都說鬼恩怨分明,在她看來是個屁!都他媽想逞私慾!
手背抓得通紅,她停下來,斷斷續續呼氣,正當她努力平靜下來,抬眼見前方有個『人』。
其實並不確認是人是鬼,不過憑裝扮來看,黃色雨衣,總不能是什麼森羅惡鬼吧?遊客還差不多。
而且身材高瘦,從背影上看儼然是個年輕男性,估計有戲。
抱著這個想法,她快步前進,期間甚至由於步伐太急崴了腳,索性把高跟鞋脫下,拎在手裡。
「首先要告訴你的是……」
太好了!
這不就是活人的聲音嗎,有血有肉,就是有點熟悉。
又聽了幾秒,忽然意識到不對勁,感到渾身上下被一股涼意貫穿了。
怎麼可能……
不是死了嗎?
……
……
這女人臉色像被吸了魂,場景太虛幻,封邪有一種做夢的感覺,這還是她嗎,這個女人不一慣趾高氣揚,不拿鼻孔看人就渾身痒痒嗎?
調侃歸調侃,他也不傻,知道這背後的成因,通過觀察這身『樸素』裝束,以及領口別著的白玫瑰,看出她剛從老傢伙葬禮上過來。
可喜可賀,一家人連『走』的日子都那麼統一,實在令人感慨。
他語氣調侃:「沒錯,就是你想的那樣,惡有惡報,你下地獄了。」
剛才只顧著嘴上痛快,忘了這女人是個老古董,估計聽不懂遊戲、副本什麼的,為了讓她能明白現在的處境,封邪便用上面『通俗』的語言解釋。
論恐怖事物,還有什麼比『阿鼻地獄』『因果報應』這些更戳這類人肺管子呢?
如果有,那他就接著學。
宋尋冰臉色大駭,癱在地上,把頭髮扯得亂糟糟,這反應很不出人意料,封邪也懶得跟她消耗,反正遊戲會替自己收拾她。
然而他還是忽略了對方不要臉的程度,剛想轉身離開,只見對方爬起,猛撲而來。
如果不是及時躲開,估計已經纏住他大腿了,看到宋尋冰摔倒在地仍不死心望過來的情景,封邪一陣惡寒,「你有病嗎?」
「你還不肯原諒媽媽……」
她用手擦拭淚水,彷彿受委屈的是她。
封邪啞口無言。
不知為何,想起了第一次見面的時候,老傢伙領著這個年輕女人進門。
封邪只記得她走過來,彎腰,笑得很甜美,鋒利的指甲陷在他的臉肉里越來越深,因為劇痛,他不由自主推了對方的手,結果被一巴掌扇在地上,鼻血滴滴答答往下掉。
沒錯,這巴掌是他的親生父親打的。在他八歲那年。
宋尋冰一副驚慌的樣子,抓住老傢伙的胳膊阻止,「親愛的你別這樣,孩子這麼小打壞了怎麼辦,說起來也是我的錯,我就是看他可愛,想捏一捏逗一逗,忘了后媽討人嫌這個道理。」
她轉頭看過來,嘴角還向上勾著,「誰能想到這麼小的孩子也知道看人不順眼呢?或許以後會好的吧……」
「好什麼,白眼狼一個,看他那眼神畜生似的,也不知道跟誰學的……你瞪誰呢?再瞪滾出去!」
……
收回思緒,說實話,宋尋冰做出什麼舉動他都不會奇怪,包括現在的行為,已經稱得上「普通」了。
第一次看到她的人估計很難猜到,這個面龐精緻清純,眼神給人不諳世事感覺的女人,其實是圈內有名的『調教女王』。
數年前活躍在圈子裡,鬧出了幾樁『致死』醜聞,沒多久又銷聲匿跡了,有傳聞說進監獄,也有人說她是某神秘大佬收服,順便擺平了那些事件,具體如何誰都不清楚,圈裡的人都一知半解。可惜封邪被迫比圈裡的人還了解一點。
所以老傢伙的死訊根本沒讓他驚訝,徐律師還以為他太恨這個父親,其實不然。
是他早料到會如此。
其實這個事件漏洞百出,老傢伙沒什麼大病,熱衷健身(沒錯,擁有猥瑣癖不代表不珍惜自己的健康,從不熬夜,還有專業的教練和營養師照顧起居日常),突然疾病發作,惡化,短短几個月到了靠呼吸機維持生命的地步,期間發生了什麼不言而喻。
就像那個太多人知道的寓言,青蛙幫助蠍子過河,結果在河中央被刺死,臨死前問對方為什麼會這樣做,對方答道:「我知道刺了你我也會死去,但這是我的天性,天性是不可改變的。」
所以有人自以為能馴服蠍子?愚不可及,自討苦吃。
宋尋冰笑了一聲,手指擦去唇上的白粉,然後仰頭,用期冀的眼神看向他,「我知道我對不起你,但都過去了,其實媽媽很愛你的,不過用錯了方式,只要給個機會補償……」
說著,緩緩起身,白玉似的手指順著大腿慢慢上滑。水盈盈的目光,嫣紅的唇舌,這些令無數男人昏聵的毒藥也跟著湊近。
如果一個招數失敗了一萬次,那麼第一萬零一次使用時,使用者的腦子被踢爛也不可惜,而成功了一萬次,不管使用者目的如何,她百分之九十九點九再次獲得勝利。
宋尋冰確信,對方的無動於衷不過在掩飾內心的掙扎。
理智的崩塌只差再進一步。
幾秒后,封邪伸出手,在對方期待的眼神中,抓住了那個一隻手就可以握住的脖子。
手指逐漸收緊,頸動脈的起伏也越來越強,頂著指腹,好似心臟突突跳動。
這張漂亮的臉先是發紅『充氣』,隨後紅血絲爆滿的眼球向外凸出,嘴唇也微微鼓起,整張臉的狀態跟瀕臨爆炸的氣球差不多。
為了防止不幹凈的東西濺過來,他還特意把手拿遠了點。
【警告!玩家在副本外攻擊素人,違反遊戲規則,將面臨懲罰!】
【警告!玩家在副本外攻擊素人,違反遊戲規則,將面臨懲罰!】
【警告!玩家在副本外攻擊素人,違反遊戲規則,將面臨懲罰!】
彈窗貼得到處都是,封邪置之不理,他還沒諷刺系統的道貌岸然呢,下一秒,鮮血從手上的傷口流出來,落在宋尋冰的衣服上,融入了那片黑色。
他嗤笑一聲,又拿遠了些,準備做最後的握擊,這次崩裂的是胸口,鮮血像高壓水泵一樣噴射,把宋尋冰染得一片鮮紅。
嘴裡,鼻孔,連眼球都紅的像潑了漆,不知道的還以為參加發布會了,可惜油漆質量不好,估計兌水了,非但掛不住臉還嘩啦啦往下流。
過程持續了七八秒,直到封邪一絲力氣也不剩,宋尋冰掉到地上,張著嘴魚一樣呼氣。
封邪稍微『堅強』一點,在原地站了兩三秒才倒。他轉身時估計想找個東西扶一下,可惜步子沒邁開,暈眩就讓他臉朝下摔倒在地了。
要不是懲罰結束不再噴血,他必死無疑。
也不知過了多長時間,率先恢復能動性的是宋尋冰,她倒地時尚有一絲清醒,漸漸可以活動后試圖站起來,不過以失敗告終。
不死心的她手腳並用,野獸一樣攀爬到封邪身邊,短短几米消耗了不少體力,爬到后便趴在地上休息了一會。
她現在滿身通紅,活像個小紅人,臉上都是泥血混合物,不過此人一臉不在意的表情,喘了口氣,露出一抹略帶瘋狂的笑。
再次起身時,手裡出現一塊石頭,她目光陰冷,舉起,再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