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兵家大陣
金不煥與歐陽古語相識將近二十年，互相見證了彼此從名不見經傳到威震四海！
金不煥不用回頭，單憑背上的劍氣，便知是誰偷襲了他。
他不明白，歐陽古語為何這樣。
他也不想弄明白。
金不煥強撐起自己巍然的身軀，拭了拭嘴角的鮮血，忽然放聲大笑。
無常冷冷的看著金不煥，歐陽古語的臉也陰沉的可怕。
一股滔天的氣勢籠罩的校場。
金不煥長嘯一聲，全身瞬間罡氣爆發，如同火焰圍繞著自己
「天門殺陣」
淡淡幾個字從金不煥口中呼出。
剩下的約四百名鐵騎聞風而動。
頃刻間，山崩地裂、滔天的殺氣滾滾而來。
校場內轟隆隆的突然平地拔起數十根四方形石柱。
每根柱子的四個面都刻著一行字，每一面各由一名金甲鐵騎鎮守。東面是太乙救苦天尊、南面托塔天王、北面九天真武盪魔大帝，而西面刻著多陀阿伽陀。
仔細一看，石柱橫九列、豎九列，不多不少正好九九八十一根。
柱子的高低、稜角的朝向，鎮守它的金甲鐵騎是執刀還是持槍，都有它的精妙之處。
此陣從外來看，每根柱子並不算太高，與普通的廊柱差不多，但是整個大陣充滿著騰騰殺氣，根本看不清陣內情況。
而從陣內看來，那些普通是石柱卻高不見頂，彷彿天界的擎天神針。而且無窮無盡、一眼看不到大陣的邊緣。
那些鎮守的金甲鐵騎，各個如同神兵天降，都帶著聖神的威嚴和凌冽的殺氣，彷彿隨時便會執行神罰。
此陣於兩軍交戰可拒千軍萬馬，而面對武林絕頂高手，亦可斬殺於陣前。
此刻的金不煥，如同神將下凡，怒目橫眉，渾身散發著炸裂的罡氣。
他的每一次抬手、提腳，大陣便隨之變化。甚至他的一個眼神，這陣內的殺氣也隨之改變。
金不煥彷彿與此陣心意相通，成了這天門殺陣的靈魂。
他，便是陣眼！
當年岳帥，於宜州銅官山下，借著奇山險石和參天大樹，擺下此天門殺陣，以一千精兵斬殺大金一萬鐵浮圖，威震四海、霸氣干雲。
無常、金不爍、歐陽古語不諳兵道，面對此陣，心頭大驚，雖然一時未能看透此陣來歷，但單憑這千變萬化的玄妙和那滔天的殺氣，便已經知道了此陣的厲害。
他們似乎沒有料到金不煥會在校場提前擺下如此殺陣，如今輕易落入此陣，恐怕凶多吉少。
三人如臨大敵，正在專註的觀察此陣，想要找到破綻。
金不煥緩緩道：
「我金甲山莊早已獲悉情報，今日會有此一劫，但不知具體。故早就偷偷於校場布下此陣，靜觀其變。」
「世人只知道我馳騁江湖，縱橫武道，似乎早已忘了我曾經半生戎馬，聽命於岳帥帳前！」
無常等人聽而未語，一臉嚴峻。
「此陣老夫雖然只習得岳帥皮毛，但卻佔了天時地利，就算你三人合力破陣，也非易事。」
金不煥說罷，罡氣再次暴漲一倍，那九九八十一根石柱遙相呼應，發出嗡嗡的共鳴。
金不煥一抬手，四百名同樣舉起兵刃，所有的殺氣都匯聚於無常、金不爍和歐陽古語頭頂。
三人感覺頭上遮天蔽日，濃烈的氣勢滾滾而來，饒是三人武功已臻化境，此刻也感覺有些抬不起頭來。
金不煥大手一揮，罡氣混合著大陣殺氣，時而化成刀槍、時而化成戟槊、時而化成拳掌，山呼海嘯般劈向了三人。
三人感到大事不妙，奈何這大陣不斷在變化，一時根本找不到出路，沒辦法，只能在這大陣中硬撐。
無常和金不爍經過前面的消耗，已經疲於應對，對面潮水般的一輪輪的殺氣，不一會身上就皮開肉綻，多出了許多新傷。
倒是那始終淡如秋水的歐陽古語，此刻以全盛之姿破陣，稍顯從容。
歐陽古語使的也是一柄無雙寶劍，劍身四尺，頗為霸氣，只見他凝氣舉劍向天一指，一道寒光從天外飛射而來，盈盈劍氣瞬間暴漲百倍，氣勢可與日月爭輝。
此劍便是歐陽世家至寶，映月劍！
借著這道劍勢，歐陽古語於萬軍之中，衝破層層殺氣，找到了陣眼金不煥所在的方位。
破陣先擒王。
二話不說，歐陽古語提劍一揮，劍氣再次暴漲。
望月！
一招既出，寒光乍現，襲向金不煥。
金不煥深知其厲害，自然不敢大意。
一個翻身，隱於石柱之後，大陣一轉，消失不見。
歐陽古語一招撲空，再發一招。
攬月！
此招以劍氣尋覓殺氣。
金不煥此時熱血沸騰，哪顧得上隱匿殺氣，一個呼吸間便又被找到。
歐陽古語的劍氣借勢慣虹而出，唰的刺向了金不煥眉心。
金不煥以身為陣眼，壓力巨大，本又身負重傷，此時已是苦苦支撐。
面對歐陽古語一招攬月襲來，金不煥卻依舊絲毫不怵，大呵一聲，罡氣瞬間收攏於雙掌之上，繼而雙掌如五指大山般迎向了歐陽古語的映月劍。
當今天下，單論掌法，無生大師、葯星塵、金不煥不說獨領前三，至少也是前五的存在。
金不煥內力凝聚於雙手，以鐵掌硬生生拍在的映月劍的劍鋒之上。
轟隆一聲，歐陽古語震退三步，虎口微微發麻。而金不煥的金剛鐵掌，居然滲出了絲絲鮮血。
歐陽古語之實力，可見一斑。
歐陽古語欲趁勢再出一招，直取金不煥性命。
說時遲那時快，陣型再一轉，金不煥身邊突然出現十六名金甲鐵騎，忽地舉刀，濃濃殺氣劈向了歐陽古語後背。
歐陽古語自然不能大意，如今他以全盛之姿面對油盡燈枯的金不煥，若拼個重傷才能換來金不煥的性命，對他來說也是不可接受的。
只見他身形一轉，腳踩七星，腳上穿的紫金履，因這每一步的勁道，瞬間爆裂，歐陽古語赤腳閃至那十六名金甲鐵騎身邊，踏完這七星步，劍鋒所指，十六名金甲鐵騎逐一被斃，行雲流水，兵不血刃。
歐陽古語並未收招，七星步踏完，此刻他已劍勢磅礴，劍氣如火山待發，只見他虛空一刺，劍氣如流星劃過，撕裂開大陣的殺氣，直逼金不煥。
天上的月光彷彿感受到了這一股劍氣，銀輝不斷的瀰漫在大陣的殺氣上，似乎想要衝破殺陣，來呼應歐陽古語這一劍。
這便是歐陽世家絕學，逐月三式的最後一式
映月！
這一劍非同小可，劍氣硬生生的壓住了這天門大陣的殺氣，金不爍和無常頓感鬆了一截，士氣大振，手起掌落，瞬間擊斃了數名金甲鐵騎。
二人正欲破陣而出，一道肉山橫在當前。
來人不是其他，正是那金甲鐵騎的統領，段山。
「斷山掌」
段山爆呵一聲，雙掌齊拍，借著這天門大陣，居然一擊又逼回了無常和金不爍，二人心裡暗暗叫苦。
段山也感受到了歐陽古語那逆天的一劍，此時的金不煥是萬萬接不下這一劍的，到時候不但大陣被破，金不煥也必然劍斃當前。
段山下定決心，要以自己的性命替他心中的大哥金不煥擋下這一劍。即使無法完全擋下，也能替金不煥爭取到禦敵反擊的機會。
想到這，段山飛身衝進了歐陽古語的劍勢之中，凝聚了所有的內力，爆發出凌烈的罡氣，置身立於金不煥身前，雙眼一閉，鬚眉一橫，雙掌力拚這一劍。
金不煥知道段山是要以命換命，根本不會給段山機會，單一擺手，大陣一轉，段山已被移出陣外。
金不煥隻身面對歐陽古語這一劍，放聲狂笑，豪氣干雲。
只見他一弓身，雙腳一沉，扎進地下一尺，身形一漲，罡氣纏繞如同那鐵面金剛，雙掌再從腰間蓄勢全力擊出，同時他的身後，三百多名鐵騎共同舉起了刀槍，頓時殺氣如森森幻影，迎向了歐陽古語。
這是藉由天門殺陣加持的開天掌，縱然金不煥此時已經油盡燈枯，可威力依然是摧枯拉朽。
歐陽古語並未退讓，一臉從容不迫，身為八大家族之一的掌門人，他有這個自信一擊取金不煥性命。
但見日月交輝，雙方之勢砰然撞在一起，飛沙走石，整個大陣都被衝擊的搖搖欲墜。
掌勢與劍勢不相伯仲，雙方在僵持著。
歐陽古語淡如止水的臉上終於劃過一絲笑意，一聲長嘯，劍氣暴漲。
那天上的月光同樣銀輝暴漲，唰的一下，一道銀輝從雲霄之上，直衝而下，落在了歐陽古語的映月劍上。
寒光大作，劍氣衝天。
歐陽古語盡然可以借了一分天之力。
這一劍終於衝破了濃濃的殺氣，一劍刺進金不煥眉心。
「不煥兄，你我生在亂世，身不由己，九泉之下，希望你能原諒我！」
金不煥聽之，笑而未語。
他感覺自己已經一隻腳踏進了地府，但他又何懼，那裡還有他的亡妻在等他重逢，算是一種解脫。
只可憐他躺在血泊之中的愛女，無法看著她出嫁了。
歐陽古語絲毫沒有憐憫眼前這老友，眼中充滿了冷酷和無情。
劍氣再入一寸，金不煥必死無疑。
生死一線。
一道白光乍現，浩然之氣從天而降，一道身影飛身入陣。
來人約莫二十五歲模樣，白衣長衫，面如冠玉，道風仙骨。
腰間，懸著一個熟悉的酒葫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