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喝口涼水都能塞牙縫兒
度過漫長一夜后,葉司在鬧鈴聲中醒來,幸好在學校時就養成了設置鬧鈴的習慣,不然按照昨天的狀態非遲到了不可。要是第一天上班就遲到,給王海龍他們留下不好的印象,那以後日子裡相處肯定有不必要的麻煩。
葉司此刻頭依然有些疼痛,卻不敢再睡懶覺,怕一覺又睡過頭,等洗漱完以後,葉司看了一眼手機才八點鐘,距離九點上班還有一個小時,葉司看周寬的房門沒有開,也不好去叫他,就先獨自下樓到外邊。
滬省的清晨是從一天忙碌開始,葉司走在街頭,身邊是行色匆匆的路人,早餐鋪也不斷有吆喝聲傳出。不知道是不是城管查的緊,葉司並沒有在街上看到擺攤的,又或者是現在的魔都街道擺攤已經成為了過去歷史。
在早餐店吃了兩個包子喝了一杯豆漿后,葉司在街上又轉了半個多小時,然後來到店裡,此時店裡沒有顧客,只有師母周娟麗在店裡收拾衛生。
「師母早……」葉司打招呼道。聽到葉司的聲音,周娟麗有些詫異,然後才反應過來。
「是小葉阿,啥時候拜了海龍當師父?」周娟麗笑道。
「王叔帶我學習,接下來一段時間得勞煩他費心,這個師父肯定要拜的」葉司回應道。
在幫周娟麗打掃衛生的同時,葉司也了解到平時早上人比較少,都是她和她老公在店裡,等收拾完衛生再把原料做成產品放到展示櫃差不多就到中午就餐時間了。
她兒子和她侄兒也是在中午這個點兒到店裡幫忙,以後葉司就跟著他們夫妻倆上早班,有啥不明白的可以直接詢問。
夏去秋來,時光輾轉,葉司不知不覺已經在店裡上班三個月了,因為是第一次接觸餐飲行業,葉司一開始只是給店裡其他人打下手,看他們怎麼操作,就這樣慢慢對店裡的一切熟悉起來,各種產品製作也變得心應手。
忙碌而有節奏的上班生活,讓葉司跟以前相處不錯的同學們的聯繫漸漸變少。隨著時間的流逝,大家也有了新的社交圈子,以前熟悉的面孔也逐漸被新的面孔替代。
只有每天晚上下班后,望著漆黑的夜空,葉司才覺得在那一刻是真正的放鬆。
在店裡時間久了,葉司發現店裡不僅王海龍管事,他的老婆孩子也管事,只有他和周寬是被管的人。終究在他們眼中自己是外人,哪怕是強迫自己去融入到他們的圈子中也顯得格格不入。
有一次葉司在店裡準備食材,突然覺得背後有人看他,他回頭一看是店長的兒子王博新盯著他,看到葉司回過頭,王博新又從門后隱去。
隨著年關將近,外地的打工者都開始返鄉,葉司因為是儲備店長,實習期還未滿就被留了下來。這是他第一次在外邊過年,望著店外空蕩蕩的街,他的心也變得空蕩蕩起來。
葉司雖然跟王海龍他們一家一起吃了年夜飯,也跟家裡人打了視頻,但是「獨在異鄉為異客,每逢佳節倍思親」的苦楚滋味仍舊持續了好幾天。
好不容易熬過年,葉司從失落中恢復過來,開始一年新的努力。也就是在這時,葉司上了進入社會中的第一堂課。
因為葉司已經熟悉了店裡環境,王海龍夫妻年後這段時間都會晚點過來,這天葉司早上開門后,剛擦完桌子準備擦其他地方時,一個中年男人走了進來。
「買一份菠蘿麵包」。
「好的先生,請稍等一會兒」,葉司走到洗手池旁把手洗乾淨后,戴起一次性手套操作起來。四分鐘過後,葉司把打包好的菠蘿麵包遞給中年男人,那人隨手掏出一張十元遞給葉司。
「先生稍等一下,您這張錢破損太嚴重,麻煩換一張好嗎?」葉司看到手裡的錢像是被煙頭燙出了一個拇指頭大的破洞,又將十元錢退了回去。
中年男人聽了轉過身又從兜里掏出一張一百的遞給葉司,葉司找完錢后又繼續收拾店裡的衛生。
過了一會兒王海龍夫婦來到了店裡,葉司隨口把早上遇到的事說給他們聽。
「小葉,你看一下那張一百,沒準兒是假錢」,王海龍嚴肅的說道。葉司一聽心裡顫了一下,忙打開抽屜拿出那張一百,一看頓時傻眼了,假錢!假的不能再假,上邊的金線只是列印上去的,一摸還掉色,紙的質感也特別軟,當初卻沒有注意到……
「小葉,以後收到五十元,一百元可以仔細看看,你剛進社會,不知道這裡邊的門道,以前我也收到過幾次假錢,這次虧損我來出,你不要太往心裡去」。或許看到了葉司情緒不高,王海龍出面安慰道。
「這怎麼行,是我不小心被那人騙了,怎麼能讓師父你來承擔損失」葉司強打起精神說道。最後是葉司貼錢進去彌補了虧損。
這一天下來,葉司整個人感覺恍恍惚惚的,雖然知道社會險惡,自己遲早會吃苦頭,但是等真正降臨到自己身上時,還是一時無法接受,人與人之間的信任這一刻在葉司的心底打起了問號。
晚上下班后,王海龍看出葉司情緒不高,為了開導他,就把他單獨叫出來開了小灶,幾杯酒下肚,葉司頓時感覺心情舒暢了好多,因為明天要早點起來上班,所以這次兩人並沒有喝太多酒。晚上躺在床上,葉司的腦海中不自覺的閃現起早上發生的情景,
「如果……能再回到早上未收到假錢之前該有多好」,葉司睡前心裡默念道。
常言道人倒霉了喝涼水也能塞牙縫,這不才過了一天,葉司就被貨架上掉下來的一包竹籤扎了指頭,望著怎麼也止不住血的手指,葉司只能跟王海龍請了假去醫院包紮。
第一次來這邊醫院的葉司就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只見在挂號窗口前排著長長的隊伍,其他窗口前也是擠滿了人。沒想到大城市的醫院是人滿為患,如果每個病人消費幾百元,那一天下來醫院的進賬該有多少,葉司算了一下,不禁瞠目結舌。
怪不得人們說最怕進醫院,要是得一場大病,中產階層也會返貧,至於普通人,一人得病,全家都得背負起沉重的債務,哪怕是有醫保,花在治病上的錢也不是一般家庭能夠負擔的起。
葉司強忍著痛掛完號以後,手裡的紙巾已經全部染成了紅色,用手一擠還能看到血液滲出,旁邊經過的人也不斷的在打量他。按照指示牌的指導,葉司來到三樓的外科室,接待他的是一個戴眼鏡的年輕醫生。
在聽了葉司的描述之後,把他帶到旁邊的房間里,對著受傷指頭的上方打了一針麻藥,等了一會兒又敲了一下指頭問感覺怎麼樣。
葉司說麻麻的,感覺不到疼痛了,然後醫生拿出針線,在葉司的注視下粗魯的縫起傷口來。縫了三針以後,接著又給葉司打了一針說是破傷針,就這一打一縫,花去了葉司一千元。
包紮完出了醫院,葉司又給王海龍打電話說了情況,電話那頭王海龍說按照公司規定,在店裡因公受傷的員工公司會承擔一半的醫療費,到時候讓葉司拿著收費單找公司財務報銷,這才讓葉司苦悶的心情好了一些。
穿梭在來來往往的人流中,葉司向太陽看去,一陣刺眼,恍如隔世,「或許滬省真的不適合自己」葉司心裡突然泛起這樣的念頭。
葉司迷迷糊糊的回到房間,他現在受傷下午不用去店裡上班,可以躺下來好好休息一陣,葉司的臉色突然一變,捏緊了褲兜。
「我的錢包呢……」葉司忙翻找了起來,沒了,不見了,只翻找出了身份證,葉司懊惱的坐在床頭。
「c、c、c……」平時不說髒話的葉司不斷口吐芬芳,這兩天一連串的遭遇讓他倍感痛苦,感覺就像被世界拋棄了一樣,不幸的事一件連著一件。
受到打擊的葉司晚飯也沒有吃,草草的給王海龍打了聲招呼就躺在床上睡去,這一次依然是不斷閃爍著兩天以來所發生的畫面。
「如果能回到兩天以前該有多好……」,葉司喃喃自語。
在葉司進入夢鄉的同時,之前一直模糊的聲音也逐漸清晰起來,腦海中葉司看到了讓他不可思議的畫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