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聞起來臭,吃起來就香了(下)

03 聞起來臭,吃起來就香了(下)

周書重發動能力,在馬車上「撲街」了那麼久,並非是缺少考慮,實際上,他有著自己的考慮。

「娜蒂婭的態度不太對——明明她對我們的態度那麼恭敬,但卻壓根沒提那群騎士的事情,連一點斥責都沒有。」

「這麼看來,娜蒂婭也不能信任。她接下來說的話里還不知道有多少是真的。」周書重轉而想到了林亦可,「林亦可看起來倒是個還算可以的同伴,雖然也有不小的秘密。但想要和她深入商量,就必然得把自己有預知能力的事情說出來——現在還不是時候。」

「這麼算下來,我在這個世界里是沒有能完全信任的人了。」周書重感到情況有些棘手,沒有能完全信任的人,預知能力者的發揮空間很受限制。

「在這個世界里,我現在能夠依靠的就只有預知能力了。」不知為何,周書重想到了那片黑海上的那輪月亮。

「就這樣吧,娜蒂婭的話也沒必要再聽,直接通過預知能力獲取第一手信息吧。」

不再接著考慮,周書重選了個舒服的姿勢,意識很快就來到了黑海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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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海上一切如故,周書重看到頭頂上的「月亮」正散發著燦爛的光華,如果不是那清冷的光芒,會讓人錯認成被雲層遮蓋了的太陽。

「這裡變得好亮,發生了什麼變化,難道是因為我和那光芒建立了聯繫嗎?」周書重抬頭看了看那過於璀璨的「月亮」,竟絲毫不覺得刺眼,反而覺得它美麗聖潔。

「唔……這光有點奇怪。」但是周書重又說不出來哪裡有問題,只好不再去想這個。

「月亮」的光芒把之前那片深不可測的黑海照亮了一些,周書重可以看到黑海下面影影綽綽的,像是有什麼東西在那裡活動。

在周書重看到那裡的時候,從黑海中冒出一連串氣泡——周書重在穿越到這個世界前,就是通過這樣的泡沫裡面的景象得到物質信息的。

不過那時候只有一個小小的氣泡,但現在從黑海里湧出了一連串巴掌大小的氣泡。

它們彼此之間被像是藕絲一樣的細線相連接,像是一串葡萄一樣從黑海里冒出來。

周書重將手伸向最頂端的氣泡,氣泡隨即破碎,一道信息湧入他的腦海。

和最初的預知信息一致,二人在道路上被那群騎士殺死。但這又有些不同,周書重發現自己能夠在預知畫面中移動視線。

「這是……」周書重移動視線,發現預知畫面里二人被殺害的地點來到了一棟房屋廢墟后。

「這是我們可能的結局嗎?也就相當於是遊戲中的分支路線。」周書重接著移動視線,又看到了兩個人在不同地方被殺害的預知畫面。

「原來那麼危險的嗎?」眼前的畫面何止是九死一生,就目前看到的結局來看,兩個人至少死了十幾次。

周書重揉了揉幻痛的太陽穴,試著從這些死亡結局中找出共同點:「那些死亡結局裡,我和林亦可有時一起,有時分開,死亡的地點也不甚相同。但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我和林亦可都沒有發揮出那種光芒。」

「這些預知畫面中,雖然結果多樣,但我們的結局無一例外都是死。」

「難道說,那光芒才是改變結局的關鍵?」周書重腦海里冒出一個非常不唯物,但在眼下這個情況中非常合理的猜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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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書重從預知畫面中退出來,又觸碰了和第一個氣泡相連的下一個氣泡。

剛才他們登上的馬車廂出現在畫面中,周書重精神一振,意識到這可能是未來信息的預知結果。

不知道為什麼,這次預知畫面一直在跳動,畫面的播放速度快得不正常。周書重只能看到他們二人和娜蒂婭說了些什麼,但完全聽不清話的具體內容。

「為什麼這一段快進了?」周書重感到奇怪,又試著移動時間,但是失敗了。

「難道是因為沒有『分支結局』的原因?我還是試試能不能讓這一段恢復正常速度吧,要是從這裡沒得到信息,還錯過了談話就得不償失了。」

周書重試著控制畫面的速度,然後成功了,他試著把速度調整到能聽清但比正常速度快一點的程度。

預知畫面中出現的是他和林亦可兩個人一起和娜蒂婭說話的景象,談話的內容和林亦可在外面進行的差不多,但一邊沒有進入黑海的周書重還提了幾個問題。

「事情的正常進展是我沒有進入黑海發動能力嗎……還是說我的預知能力不能預知自己發動能力后的結果呢?」

周書重覺得,自己的話,在馬車上發動能力和不發動能力的可能性大概是一比一。也就是說,如果他的預知能力能夠預知到發動預知能力的結果的話,他現在至少能看到兩條「分支結局」。

也就是說,他的能力不能預知到發動預知能力后的畫面。

雖然這樣的發現不是一個好消息,但也在周書重的預料之中,畢竟如果他連因預知能力而改寫的未來也能看到的話,得到的預知信息恐怕就會像兩面對立鏡子一樣映照出無數結果了。

那樣的話,見到那無窮無限結果的周書重,說不定腦袋會因為過載而瞬間熟成腦花。

「哈,應該說我真幸運,避免了腦漿炸裂的危險嗎?不過這個能力的限制真的危險,如果不提前知道的話遲早要掉到坑裡去。」

周書重目前最大的收穫就是知道了自己預知能力的缺陷,但接下來預知的內容讓他更加驚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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預知里,娜蒂婭向他們解釋完「神力」和「光輝力」的事情后,周書重向她提出自己的問題。

「神力都是獨一無二的?」畫面里的周書重問道。

「是的,雖然表面上的強度不同,但每個聖人都能覺醒,而且每人的神力都不同。這也是聖人的標誌之一。」

「之一?」周書重反問。

「其他聖人的神力都有哪些?」林亦可幾乎和周書重同時開口。

「二位不用著急,這些我都會一一和你們說。」娜蒂婭接著說道:「首先說一下聖人標誌的問題。」

「聖人是『輝光』降下的,拯救我們的使者。每個聖人都和輝光有著密切的聯繫,他們的光輝力比任何人都強,而且還會覺醒神力。」

「不止如此,聖人使用著和我們不同的語言和文字,但卻能讓我們聽懂他們的意思。我們管這個叫做『神言』,管那種除了聖人以外誰也無法解讀的文字叫做『神文』。」

「『神力』、『光輝力』、『神言』和『神文』,這四個是作為聖人的標誌。其中神力和光輝力需要後天覺醒,而神言和神文則可以立刻就得到驗證——我也是聽到二位講話后才確定二位的身份。」

「等接下來回到翠山城,我們很快就可以進行『神文儀式』。這之後二位就可以成為被我們翠山城認可的聖人了。」

看著預知畫面的周書重覺得娜蒂婭的話裡面還有很多沒說清楚的事情,比如那個「神文儀式」和所謂的「被翠山城承認」——既然娜蒂婭刻意說了無人能夠解讀神文,那麼他們又是如何通過神文儀式確定他們的身份的呢?其次,娜蒂婭僅僅提到了翠山城的承認,也就是說這個世界上其他的地方有可能不承認他們,還是說娜蒂婭只知道翠山城呢?

「這麼一來,先不論翠山城的問題,娜蒂婭說的神文儀式內容本身就有問題。」

「之前已經知道,在我們之前已經有穿越者來過這裡了,而且來的人還不少,以至於這個世界對他們有了統一的稱呼,和圍繞著聖人相關的種種制度。」

「假設穿越的人留下了大量的文字信息,那麼這個世界的人完全可以通過相同字元的語序和重複次數確定文字信息的大概內容,甚至直接翻譯出周書重所在世界的語言。」

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那麼娜蒂婭強調神文無法被解讀的話就顯得相當可疑了。

如果他在現場而不是在觀看預知畫面的話,他一定會問問娜蒂婭,他們到底是如何確認神文的真假的。但他不能,而且預知畫面中,自己剛來得及張開嘴,娜蒂婭就接著說了下去。

周書重只得接著聽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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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我接著解釋第二個問題。」

「聖人們的神力多種多樣,目前還沒有重複的情況出現。像是初代聖人,他能夠感應褻瀆蟲的存在和會產生褻瀆蟲的『深洞』的出現。有的能穩定『常數』,讓光輝力裝置能長時間穩定運行……」

娜蒂婭接著講出了一連串諸如恢復、控物之類的異能,還提到了一對和他們兩人情況相同的穿越者。

「我記得那是在大約100年前,也有兩個聖人一起降臨。他們的神力相輔相成,一起作用時能夠開啟單向的『深洞』,我們通過那裡將被封印的褻瀆蟲驅逐……」

林亦可聽到這裡耳朵一豎,緊接著問道:「那兩位聖人叫什麼名字,後來又怎麼樣了?」

「抱歉。」娜蒂婭突然道歉,「雖然對聖人,我們要知無不言。但是聖人的姓名不能宣之於口,也是神官需要遵循的戒律。但翠山城的神殿里有歷代聖人的名錄,二位可以在『神言儀式』上一併查閱。」

周書重不知道娜蒂婭葫蘆里賣的是什麼葯:她究竟是認為還沒有通過認證的二人不配知道聖人的名字,還是說名字本身就是認證儀式的一部分。

周書重這裡還在思索,畫面里的林亦可又問道:「一起降臨的聖人有什麼特殊之處嗎?」

林亦可的話問道點子上了,畫面外的周書重認真聽起娜蒂婭的答覆:「我們認為一起降臨的聖人是可以被視作一體的,他們之間有著某種……關係。」

「什麼樣的關係呢?」畫面中,周書重問道。

娜蒂婭卻搖了搖頭:「什麼樣的聯繫我也不清楚,恐怕只有聖人自己能知道了吧。」

娜蒂婭又接著說道:「對了,我忘記和二位解釋褻瀆蟲的事情了。剛才二位在新葉城廢墟上看到的那種黑色瀝青狀物質,就是褻瀆蟲,它能感應到人的存在,併發起攻擊。」

「褻瀆蟲是深洞的產物,深洞里會源源不斷地湧出那種東西。如果不能及時清理的話,就會像剛才那樣,聚合成巨大的褻瀆蟲。」

「褻瀆蟲的危害非常大,相信二位剛才也有體會——僅僅是靠近就會受到污染,一般人靠近的話立刻就會染病,只有擁有光輝力的神官和騎士才能暫時凍結它。」

「這是受到過輝光祝福的藥水,」娜蒂婭拿出兩個拇指大小的小銀瓶,上面還雕刻有精緻的花紋,「二位剛才離褻瀆蟲太近了,先喝了它凈化一下吧。」

二人看起來有些猶豫,但思慮了一下后還是把銀瓶里的液體一飲而盡。

因為是預知畫面,所以那銀瓶里水的味道周書重無從得知,但畫面上喝完水的二人並沒有什麼奇怪的表情,周書重猜想那應該是清水或者是撒了符灰的水。

說話間,馬車的速度已經減緩,前方的地平線上冒出一座城池的身影來,周邊是有人警戒著的哨塔,一行人竟然就這樣安全到達了這裡。

預知畫面到這裡結束,總的而言,沒有什麼太特別的信息,但可以驗證娜蒂婭的話——如果對方兩次的說辭不一樣的話。

還在思索著下一步該怎麼走的周書重突然感到一陣暈眩:「怎麼回事,是發動能力太久了嗎?」

在逐漸強烈的眩暈中,周書重從黑海空間退出,回歸了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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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書重剛睜開眼睛,就感到馬車突然間減速,整個人不受控制地向前跌去,身邊的林亦可勉強地拉住他,自己卻跟著向前倒去。

坐在他們對面的娜蒂婭眼疾手快,雙手一左一右向前推出,穩穩噹噹地將二人的額頭扶穩,防止他們從座位上摔下來。

「妮可,外面出什麼事情了嗎?」娜蒂婭向外面駕車的妮可喊話。

「前面的騎士停下了。」妮可在外面,只見前面開路的騎士們突然停下,她也只好停下了哦馬車。她眯著眼睛,想看清前方發生了什麼。

隨著一陣馬蹄聲由遠及近,外面傳來男子有些緊張的聲音:「坎伯巴奇大人,前面發現了褻瀆蟲。」

「現在前面是什麼情況?」

「一人多高,攔住了前面的路。路德維希大人正在組織騎士們解決,清除它需要一些時間。」

「褻瀆蟲?怎麼會在這裡……」娜蒂婭感到有些奇怪。

褻瀆蟲會朝著有人在的地方聚集過來,但它們的行動速度緩慢,只要不長時間停留在一個地方,就不會被褻瀆蟲包圍。就算在行進過程中會遇到褻瀆蟲,但一般情況下它都不大,騎馬只需繞過即可。

褻瀆蟲在野外一般以麵粉袋大小的樣子存在,很少會在除了人類聚落附近的地方見到能攔住道路的大型褻瀆蟲。

就算馬車上有聖人的存在,但剛降臨的聖人能力有限,不至於吸引來這麼大的褻瀆蟲。

娜蒂婭皺起了眉頭,事情不太妙:看那騎士的說辭,攔在前面的褻瀆蟲清理可能需要一段時間。但在這裡拖太久的話,更多的褻瀆蟲會聚集過來。到時候他們哪怕有輝光庇護,恐怕難以逃出生天。

娜蒂婭咬了咬嘴唇,對著車廂中的二人囑咐道:「二位,外面出了些狀況,我去處理一下。等下二位一定不要出車廂,我會把事情擺平。」

娜蒂婭說著站起身,身上的長袍隨著她的轉身而甩動,發出「嘩啦」的響聲,竟然讓人覺得有一種凜然的感覺。

娜蒂婭掀開車上的門帘,在外面騎士驚訝的目光中搶走了他手上的韁繩。

「你給我下去。」娜蒂婭用命令的語氣說道。

那騎士還有些不明就裡,但還是乖乖地把馬讓給了娜蒂婭。

娜蒂婭一手扶住馬鞍,一手撈起自己那長袍的下擺,左腳一跳,同時右腿上抬,整個人居然就這樣利落地上了馬。

馬上的娜蒂婭理了理自己的裙子,把因為剛才不太優雅的上馬動作而露出的弔帶襪遮蓋住。

隨後她輕揮了揮馬鞭,馬兒便聽話地向前快步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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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德維希這邊把馬留在原地,挑了幾名好身手的騎士跟在自己兩側,其他人在兩翼作策應。

他長劍拔出,劍刃上凝聚出點點光芒。可這點光芒比起眼前那一人多高的大型褻瀆蟲來說實在是杯水車薪,他不確定自己能不能一擊把它切開,如果一擊失利的話,接下來他又能怎麼辦。

正當他額角上流著冷汗,猶豫不定之時,一陣馬蹄聲從後面傳來,路德維希眉頭一皺,厲聲道:「比爾,你在幹什麼?別過來,你那本事……」

他話音未落,就被娜蒂婭打斷:「路德維希——你和你的人都給我退下。」

娜蒂婭說這話的時候,並沒有看路德維希,目光落在眼前的大型褻瀆蟲上。

只見她抬手舉起法杖,心中默念頌文,意識連接到輝光,一團光芒順著她的手臂凝聚在法杖的尖端。

隨著法杖上的光芒越發明亮,那團褻瀆蟲開始無規則地蠕動,像是人感受到了不安一樣。

娜蒂婭只蓄力了一會兒,那光芒凝聚到了頂峰,隨後化作一道流光,向著前方攔住道路的褻瀆蟲飛去。

光芒打到褻瀆蟲上面,褻瀆蟲的表面瞬間沸騰,很快就破開一個大窟窿,僅留著一點表皮連接。

褻瀆蟲被娜蒂婭的一擊打破,裡面粘稠的內容物流了出來。娜蒂婭看到裡面有些像是人類組織一樣的東西,不由得皺緊了眉頭一皺,一臉痛恨:「嘖,是恰好剛吞噬了附近的平民,所以才會在這裡的嗎……」

不過她的情緒很快就消失不見,命令身後有些發獃的騎士們:「你們,快把褻瀆蟲切開,等下我們立刻加速衝過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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騎士們很快合力將被重創的褻瀆蟲分開,然後騎著馬兵分兩路將褻瀆蟲的兩個部分引開,給後面的馬車讓出足夠的空間。

「已經可以了,我們走吧。」工作完畢的路德維希騎著馬來到娜蒂婭身邊,面色有點微妙。

眼看著路德維希的馬將越過娜蒂婭,娜蒂婭卻駕著馬搶到他前面:「前面還不知道有什麼,我來帶路。」

娜蒂婭的話里充滿了堅決,很快就走到最前面,只給路德維希留下一個輕蔑的背影。

後面的路德維希面色一陣紅一陣白:娜蒂婭的行為無疑是不信任騎士,是在打他的臉。

但他又沒犯法當場或事後發作。且不說神官的地位遠高於他們這些騎士,剛才他們確實對著聖人刀劍相向,娜蒂婭不信任他們也是十分有理由的。

娜蒂婭腿上用力,胯下的馬得令,加速跑起來,後面那群神情不忿的騎士們也只得駕馬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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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廂裡面的林亦可周書重二人並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麼。林亦可撩起門帘,向前方張望著,一臉的好奇;另一邊的周書重也很好奇,但人卻坐在座位上低頭沉思——他的心中正掀起驚濤駭浪。

「怎麼回事,預知裡面並沒有停車這一段啊……而且這段預知里也沒有分支事件,說明這裡的事情是沒有不確定性的。」

周書重一頭霧水,他不知道現在是個什麼狀況,也不知道在實際情況變化后,他的預知結果還能不能相信。

林亦可向前遠眺,只看到不遠處一個一人多高的黑色物質橫亘在路中央,散發著不念的氣息,看起來和她在廢墟那裡遭遇的那種被稱作「褻瀆蟲」的物質很像。

她看了沒多久,遠處就發出一道亮光,緊接著,那褻瀆蟲就被打出一個大洞,騎士們緊跟著衝上去將它砍成兩半,並分頭將它朝兩邊引開。

「娜蒂婭大人真厲害。」一道女聲不適時地響起,伴隨著鼓掌聲音。

林亦可順著聲音看過去,是個黑色短髮的女子,半邊頭髮被推掉了,只剩一層毛寸,臉上長著幾點雀斑。除了那頭殺馬特的髮型以外,其他的看上去都挺普通。

她穿著和娜蒂婭一樣的長袍,只不過沒戴頭巾,而且為了方便行動,長袍的下擺被粗獷地卷在腰上,顯得有些不修邊幅。

林亦可記得娜蒂婭好像是管這個女人叫做妮可來著。

「這頭型,這個世界的背景下這種頭型是可以的嗎……」林亦可心裡吐槽道。

看的有點入神,林亦可的視線讓還在觀賞娜蒂婭大人強大力量的妮可注意了過來。

「嚇……你——啊不,聖人大人,您怎麼出來了?快回去,不能直視褻瀆蟲,會被污染的。」妮可被突然出現在身邊的林亦可嚇了一跳,然後連忙把林亦可向車廂里推,但又顧及她的身份,手又停在了中途,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污染?」林亦可注意到妮可話中的關鍵,「哎…哎,別推我啊。」

「大人,您快回去,出了事情小人擔當不起的。」妮可一臉焦急,情急之下冒出一股帶口音的話,有點喜感。

「噗嗤。」林亦可被逗笑了,乖乖返回車廂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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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起來除了那群騎士和捉摸不透的娜蒂婭以外,還是有人對我們在這個世界的『聖人』身份抱有尊敬的。」林亦可看妮可的狀態不像是裝出來的,心裡有點安慰。

「騎士和娜蒂婭都是那個什麼輝光神殿的高層人士,他們明顯對我們有防備。但妮可對我們卻很尊敬,說明大部分民眾對聖人還是有好感的。」

林亦可這麼盤算著,決定到了翠山城后重點和那裡的平民接觸一下。

林亦可結束思考,抬頭看見坐在木箱上的周書重好像在想什麼事情,想著正好趁著這個機會,好好問一問周書重剛才在做什麼那麼有意思。

「你解釋解釋吧,剛才的事情。」林亦可看著反應慢一拍的周書重,目光有點埋怨。

「嗯?發生什麼事了?」周書重還在想預知的事情,沒聽清楚林亦可在說什麼。

「我是說——」林亦可有些火大,但這個車廂並不隔音,為了防備隔牆有耳,還是得壓下情緒和周書重低聲說話。

「喂,你知道嗎,你從上車開始就在昏睡,我和娜蒂婭說了很久的話才發現。」

「嗯?我睡了那麼久嗎——對了,你們都說什麼了?」

看著周書重那急切的表情,林亦可心中暗笑:雖然剛才娜蒂婭透露的信息在這個世界上恐怕屬於那種爛大街的知識,但周書重並不知道這一點,她正好可以趁機從周書重那裡套路點信息過來。

「哈?你知道你給我們兩個帶來了多大麻煩嗎?」林亦可雙手抱胸,歪著頭,擺出一臉不滿的樣子。

「我知道,你剛才是發動了遠視能力——在我告訴你娜蒂婭說了什麼之前,你得先告訴我你為什麼那麼做,以及都看到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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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嘖,生氣了嗎,還是故意從我這裡套信息來的?」周書重咂咂嘴,覺得以他目前對林亦可的了解而言,應該是後者。

「呃呃呃,抱歉——超能力嘛,有些好奇,就找了個機會試了試,沒想到外面過了那麼久。」周書重摸了摸自己的後腦勺,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

林亦可看著周書重一臉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輕笑一聲,說道:「那你都看到了什麼呀?」

「我看到翠山城了。」周書重不知道外面道路上發生了什麼,貿然胡編亂造可能會露餡,進而暴露出自身真實能力的信息,所以他將自己從預知畫面中見到的翠山城和林亦可說了。

「唔……你就看到了翠山城外面的哨塔那裡嗎?」林亦可用懷疑的眼神看向周書重,她覺得以周書重表現出來的狡猾樣子來看,他絕對沒把話說全。

周書重搖了搖頭:「我確實只看到了那裡,然後醒過來就看到你在拍我,然後馬車就突然停下了。」

周書重回避了林亦可的問題,轉而試圖通過自己的話讓她產生一種「黑海上的時間流速和外界不同」的感覺。

聽到周書重的話,林亦可皺起了眉頭:「看周書重一臉茫然的樣子,像是沒有想到外面過了那麼久的時間——難道黑海上的時間流速和外面不一樣?」

「但那樣就沒法解釋他在廢墟上覺醒新能力的事情了。我記得那個時候他只用了——」林亦可估摸著當時的時間,「五分鐘不到,而我和娜蒂婭在路上至少說了有一刻鐘的時間。」

「這就說不通了,為什麼在廢墟那裡的時候時間是正常的,在這裡卻不正常了。」

「我能想到的理由是,可能是因為這兩次周書重做的事情不一樣——覺醒新能力的時候時間是正常的,發動能力的時候時間是緩慢的。」

「但我覺得時間這麼重要的維度不至於會出現那麼大的波動,所以我更傾向於是周書重在敷衍我——也就是說他在剛剛很可能得到了重要信息,而他對林亦可隱瞞了這一點。」

無論是哪種可能,詐一詐周書重的話總沒錯,林亦可打定主意,卻不想馬車這個時候突然間啟動了。

外面傳來妮可的喊聲:「二位大人坐穩了,小人要加速了。」

林亦可聽言連忙抓住車廂內的木條,下一刻馬車的速度就猛然提起,還在走神的周書重差點從座位上摔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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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過被分開兩半的大型褻瀆蟲,一隊馬匹和後面跟著的馬車在道路上賓士。娜蒂婭騎馬在前頭帶路,風把她的頭巾吹起來,露出下面飄揚的紅色長發。

路德維希和那個被搶了馬的騎士同乘一匹馬跟在她後面,再後面是其他的光輝騎士和最後由妮可駕駛的馬車。

娜蒂婭一刻不敢放鬆,催著馬全力奔跑,四周的景色飛快掠過,但她還是注意到路旁的草叢中時不時有黑色的物質閃過。

她的眉頭越皺越緊:翠山城離這裡已經不遠了,再前面一點就可以看到哨塔。在這裡出現那麼多的褻瀆蟲的話……

跟在後面的路德維希和其他騎士也注意到了事情的不對頭,沉默著策馬跟在娜蒂婭後面。

幸而娜蒂婭的決斷得及時,雖然褻瀆蟲的數量很多,但它們並沒有像之前一樣聚集起來攔住道路,一行人居然一路暢通地來到了翠山城的哨塔前面。

按照規定,外出執行任務的人在進城前要下馬,在哨塔這裡接受檢查。但一路上見到的那群褻瀆蟲讓娜蒂婭認為,現在下馬絕不是一個好選擇。

於是她舉起手上的法杖,耀眼的光芒從那上面發出來。哪怕是在白天,都能讓哨塔上的人看得清清楚楚——這是只有高等級的神官和聖人才能做到的。

「我是神殿副司祭助手,翠山城的娜蒂婭·坎伯巴奇。現在情況緊急,我命令你立刻讓我們進城!」

說著,娜蒂婭駕馬沖著前面豎著尖刺的拒馬衝過去。眼看就要相撞,她腿下一緊,馬兒會意,在拒馬前高高躍起。馬像是在進行馬術表演一樣,四蹄騰空著從拒馬上越過,安穩地落在後面的地面上。

娜蒂婭過了關,後面的路德維希卻犯起了難:這個動作雖然難,但他也能做到,只是現在他身後又坐了個人。

正當路德維希猶豫之時,守城的衛兵終於反應過來,連忙拉開拒馬,這才讓後面的一隊騎士和馬車通過。

通過了哨塔,再往前百步就是翠山城。路德維希看了看,鬆了口氣——這裡總算沒有了褻瀆蟲的蹤跡。

但另一邊,不知為何,娜蒂婭的面色卻更加陰沉,她望著前方,城門那裡正站著幾個穿著長袍的人——一看就知道是神殿的神官。

一看就知道他們來者不善。娜蒂婭減速下馬,然後板著臉來到他們面前。

那神官一開口就是指責:「無命令私自外出,還讓哨塔被包圍,都是你的錯……」

娜蒂婭神色冷峻,她身後的馬不安地打了個響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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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樣緊張的氛圍中,林亦可周書重二人總算來到了翠山城。

林亦可忍著強烈的眩暈感,透過車廂的縫隙看到了不遠處那青灰色的城牆和遠處那座並不算多翠綠的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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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預判你的預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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