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師兄
從師傅家裡出來后,我直接去了師兄開的棺材鋪。
師兄這家棺材鋪開在大河鎮,店門是他自家的房子,是一棟兩層高的小樓,一樓用在擺放棺材,二樓則是住宿的地方,別看這樣子,房子不大,一年到頭師兄憑著打棺材能賺少錢。
等我到棺材鋪時,已經是中午,烈日當空曬,師兄正彎著腰在搗鼓棺材,當時也是比較靦腆的,沒敢直接進去,我就站在門試探喊了句,「師兄。」
他直了直腰,朝我看了過來,三十左右的年齡,一臉絡腮鬍子,身形偏胖,上身是一件藍色的粗布衣,他在我身上打量了會,就問我是哪位。
整了整衣襟,讓自己看上去盡量體面些,又站在門口把師傅交待的事說了。
師兄聽了,又盯著我右手食指看了眼,也沒說什麼客氣話,就讓我以後在這棺材鋪幫忙。
我心裡一直惦記著去學校報到的事,也沒進棺材鋪,就問師兄我能不能先去學校報到。
師兄二話沒說,拉著我進了棺材鋪,讓我在祖師爺天師面前燒了三柱清香,說是進門必須要拜祖師爺,這是規矩,不能破。
等我拜完祖師爺,師兄也沒說啥,讓我先去學校報到。他卻提了個要求,說是報完到必須第一時間趕回棺材鋪,又對我說他的棺材鋪不養閑人,想要在這學手藝,就得好好乾活。
我悻然同意,攥著兜里的兩千塊錢直接去了學校。
我上學的地方,也在大河鎮,離師兄的棺材鋪也不是太遠,也就兩三百米的距離。由於是中午,報名的時候,人數太多,排了好幾條隊伍,直到下午四點才能報完名,我沒敢在學校久留,也沒來得及認識什麼新同學,捧著新發的書本回到了棺材鋪。
我跟您嘮句心裡話,我那個時候本不想學什麼鬼師的手藝,只是於那時候的我來說,知識才能改命運,像鬼師這種手藝,最多也就在小鎮子混個溫飽,想賺錢治好二叔的癱瘓,顯然不太可能。
所以,到了師兄的棺材鋪,我的重心一放在直在學習上,對於師兄所教的東西,也是敷衍了事。人嘛!誰還沒個私心。
但這種想法,在我腦子沒持續多久,就因為一件事我改變了這看法,因為就在到師兄家的第七天,棺材鋪來了個特殊的客人,這個客人讓師兄賺了足足一萬塊錢,要知道當時的錢是比較值錢的。
打個簡單的比方,我父母辛辛苦苦一年來,賣米、賣農副產品,頂多也就賺個一萬到的樣子,而當時的工價是三十塊錢一天。
這讓我看到了賺錢的希望,同時也看到了還師傅兩千塊錢學費的希望。
當時的情況且聽我娓娓道來,那時正逢周六學校放假,因為棺材鋪缺了些木材,師兄去鄉收木材,而我則被師兄吩咐看著棺材鋪。
一天,也沒什麼生意,畢竟,這年頭不可能天天死人吧,棺材鋪肯定沒生意。直到臨近傍晚時,有一個人影忽然出現在眼前,是一名三十左右的婦女,中等個頭,雖說這婦女上了年紀,但是長的卻是風韻猶存,美中不足的是,這婦女體形偏胖,屁股大的出奇,她扭著大屁股股,急匆匆地走了進來。
「你就就是王師傅?」她盯著我,在我身上打量了一會,語氣怪怪的。
王師傅是指師兄,師兄全名王青山,一般鎮上的人都叫他王師傅。
我抬頭望了他一眼,搖了搖頭,就告訴她,師兄去了鄉下。
「這樣啊!」她回了句,饒有深意地在棺材鋪走了一圈,一邊走著,一邊用手著棺材蓋,又問,「王師傅什麼時候能回來?」
我立馬跟了過去,雖說我對棺材沒什麼性趣,但吃喝拉撒一直都在師兄家,如今師兄不在,自然得替他招呼好客人,就畢恭畢敬地告訴她,師兄最遲明天早上就能回來了。
她哦了一聲,也就沒再說話,又在棺材鋪轉了一圈,看她的眼神好似在找什麼東西,就好奇地問了句,「姐,我有什麼可以幫到您?」
她收回目光,瞥了我一眼,壓低聲音說:「有沒有那種可以裝七具屍體的棺材?」
我當場就懵了,這棺材講究一人一棺,哪有什麼放七具屍體的棺材,我連忙搖了搖頭,說了句沒有。
那婦女好似很失望的,嘆了氣,就說,「看來只能定製了。」
我有些不明白她的意思了,她要求的那種棺材,即便是定製也打不出來呀。按照我原本的意思是把這話說出來,但又怕把師兄的客人給趕走了,只好附和了句,「對,恐怕只能定製了。」
誰曾想到,就這句話惹禍了。
那婦女當場就掏了一千塊錢,趁我不注意之際,把錢塞在我兜里,告訴說,這一千塊錢是訂金。
我隱約覺得況有點不對,連忙掏錢還了回去。
老祖宗曾說,唯女子跟小人難養也,這句話說得絲毫沒錯,那婦女見我還錢了,這還得了,她立馬翻臉了,指著我鼻子就是破罵,罵我不懂規矩,又說打棺材的訂金能隨便退嘛,退了就等於詛咒人家還要死人,說到最後,更是揚言賠償她精神損失費。
我當時也就是個學生靦腆的很,被她這麼一嚇,哪裡還敢再說話,連忙收回手,心中卻是納悶的很,打棺材還有這種講究?
那婦女見我膽怯了,更是變得凶神惡煞了,逮著我就是一頓數落,又讓我給她寫個收據,我就問寫什麼收據,她惡狠狠地瞪了我一眼,說,「當然是訂金的收據。」
我本還想說點什麼,但看到她倦起袖子,一副你不寫收據,我就跟沒完的態度,我無奈的寫了張收據給她。
收據一到手,那婦女的臉吶,當真是宛如春季盛開的桃花,是那般爛燦,一臉得意地給我塞了一百塊錢,說是獎勵給我的,然後大步流星地從棺材鋪走了出去。
我看著那的背影,隱約覺得自己被坑了,但也沒怎麼放在心,心想只是大一點的棺材罷了,師兄應該能打,就關了店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