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守夜

「什麼，三天？」

許冬陽眉宇間小山包重現。

彷彿小山包被賦予能量，只要出現，就能解決一大半問題。

「許冬陽你小子行啊，剛剛得了銷冠，就跟我玩失蹤？是不是覺得銷售部離開你就不轉了？

我花圈都買好了，葬禮上的致辭已經打好了腹稿，就連吃席的時候和誰坐一桌都約好了，你竟然又出現了？

你最好能解釋清楚這三天你到底幹嘛去了，否則滾蛋！」

胖經理馬洪濤電話里哮喘一般的責罰，讓許冬陽戰戰兢兢，誠惶誠恐。

聽電話之餘，偷瞄了一眼手機上的日期，果然已經是三天之後。

許冬陽心裡慌亂如跑馬，腦子卻在風馳電掣想對策。

公司內卷很嚴重，堪比國外懸疑大片，一個不小心，就有下崗再就業的風險。

縱然是銷冠，理應常懷和泰森對打的理性，ko是常態，往往今天還上台領獎金，第二天就會被告知位子被頂替。

賣慘！

一定要賣慘。

慘到依萍大雨天要錢不得，最終只能進百樂門賣唱還要慘的地步。

「經理，我被綠了，而後和那男人幹了一仗，沒承想對方竟然是一位武道高手。

我被打，傷在頭部，還以為自己已經死了，辛虧在彌留之際，想起了英明睿智的您，才堪堪醒過來。

我保證以後封心鎖愛，將自己的一生都獻給公司，獻給親愛的領導您。」

許冬陽驚訝自己的口才不亞於法庭上滔滔不絕的律師。

看來，自己昏迷的時候，那個夢是真的。

要不然也不能解釋自己的口才為何會變得如此之好。

許冬陽的馬屁正拍在了馬東濤的心尖上，他心頭一顫，方才想好的惡毒語言像古代官吏打退堂鼓，紛紛退縮不前。

開除的話到了嘴邊，硬是讓虛榮心生拉硬拽了回去。

最終給了他一個死罪難免活罪難逃的結果。

「你觸犯公司條例，按理當開除處理，念在你忠心耿耿，先去保衛處歷練一番吧，這已經是我對你最大的仁慈了。

失戀不算什麼，正好利用這段時間好好調整一下，我期待你滿血歸來，我們一起再創輝煌。」

看看什麼叫領導的藝術。

話說的體面，許冬陽還得感恩戴德。

不過，經理說的確實沒錯。

被綠這種事好比建國初期農村的麻雀已經泛濫成災，人們也已習以為常，當以平常心待之。

如果加上失業，就如同被判腰斬，火上澆油不足以形容眼下的處境了。

掛了電話，打車前往金潤集團旗下保安部報到，生怕去晚了斬刑已生效，得不償失。

與此同時。

銷售部經理馬洪濤給保安隊長倪鵬打了一通電話。

「倪隊長，替死鬼我給你派過來了，今晚就動手。」

對方只嗯了一聲，就掛斷了電話。

原來，金庫里藏了一枚妖獸丹，是為了治療董事長葉佩雲的胃癌。

妖獸丹是妖獸修鍊的精華，平常人吞食之後，便能開靈根，一番修鍊之後，就能證道大仙。

得病之人服用之後，可重塑肉體，起死回生，董事長葉佩雲得了胃癌，命不久矣，於是便委託終南山道長弘一尋得這稀世之物，放在此間，準備服用治病的。

但是，由於還缺一味藥引崑崙仙草沒有尋得，故而只能放在金庫，等尋得藥引之後，一併服下。

金庫大門的鑰匙一直是葉佩雲親自保管，而且此事鮮有人知，自是萬無一失。

可這天下就沒有不透風的牆，此事還是被競爭對手方斜集團的公子方小偉得知。

方小偉找到葉佩雲的親信馬洪濤，讓他探查妖獸丹的具體位置，並且承諾只要拿到妖獸丹，就給他一個億作為酬謝。

馬洪濤欣然答應。

探查到妖獸丹在金庫的消息之後，就和保安隊長倪鵬取得聯繫，兩人一拍即合。

正好上個星期，葉佩雲因為胃病發作，送進了醫院，趁亂之際，馬洪濤得到了金庫鑰匙。

請人配好之後，又將鑰匙還了回去。

現在他們只等一個有緣人作為替死鬼，就可以實施計劃。

這時候，許冬陽進入了馬洪濤的視線。

他剛失戀，又和人發生了衝突，是再好不過的對象，即便是他失蹤了，警方也只會把目標鎖定在和他起衝突的人身上。

「葉董，對不起了，這人上人的生活我也想體驗體驗。」

……

許冬陽供職的金潤集團是西北地區為數不多的世界500強企業。

下轄地產、餐飲、酒店、娛樂、貿易等等一系列的勞什子賺錢領域。

只要市場上有賺錢的買賣，金潤集團就像新時代的小三，橫插一腳。

許冬陽本是金潤集團下轄貿易公司的一名銷售員，鮮有業績好的時候。

上個月出賣了色相，在ktv被三個老女人如膠似漆的揩油之後，成功拿到了一筆大訂單，榮升銷冠。

為此才有了5000塊的獎勵金。

想到自己辛苦賺的5000塊當成肉包子打了狗，心裡一陣絞痛。

但是，逃了醫院的單，又讓他找到了平衡點，一進一出，好像也沒有虧損。

眼下物慾橫流的時代，要是你只有物慾，且還沒有橫流的時候，只能搬出孔乙己安慰自己。

否則生活的烈油澆在身上，練的再好的肌肉也得退一層皮。

來到總部大廈保衛處。

保安隊長倪鵬正在訓話。

見許冬陽前來，眉眼一展。

「我們歡迎冠軍小許加入，日後相互勉勵，攜手奮進，百尺竿頭再進一步，呱唧一下。」

說完，帶頭鼓起了掌。

同事們不吝掌聲，紛紛附和。

許冬陽被熱情待之，生出了相見恨晚之感，正欲一一握手致意，卻被無情的阻止。

「許冬陽，你剛來，就從晚上值夜開始吧，晚上人少事少，只需要看好地下室金庫大門，萬事大吉。」

「是！」

許冬陽如軍人附身，站的筆直，嗓音洪亮。

倪鵬滿意許冬陽的態度，背手點著頭微笑，立馬變成了別人家孩子的典型，用來教育保安隊里的老油條。

「看看人家許冬陽，銷售冠軍來我們保安隊，精氣神還那麼足。

你們好好向人家學習，要不然你們這輩子就完了。」

同事們對倪鵬的批評嗤之以鼻。

黃土埋到半腰了，只能當個保安混日子等進棺材的那一天。

當著面沒說什麼，都憋在了肚子里。

倪鵬過足了領導的癮頭，背著手離開了。

同事們鬆了一口氣，紛紛將肚子里的嗤之以鼻轉化成屁發泄不滿。

之後，上白班的同事笑逐顏開的下班，值夜的同事長吁短嘆。

好在有許冬陽這個新手供他們差遣，才略微的找到一絲新鮮感。

值夜的有4個人。

主要任務是看守位於地下室的金庫。

流程是前半夜在倉庫大門前聊天打屁。

後半夜只留一個人查看監控，其餘人打地鋪睡覺。

往常他們都是石頭剪刀布來決定誰看監控，今天拋棄傳統的篩選方法，一致決定由許冬陽一個人看監控。

許冬陽就像剛剛進監獄的新人，因為肚子里油水多，所以處處被照顧。

許冬陽睡了三天三夜，精神飽滿，加之剛剛失戀，一閉眼全是過往的美好生活。

總是生出要是自己也有很多錢，曾可欣就不會離開自己的想法。

這想法讓他很痛苦。

好在同事們理解他的苦衷，讓他有一個不用睡覺的差事，他自然欣然答應。

許冬陽來到倉庫門口。

只見手臂粗的鐵鏈子足足纏了三圈，就算是有盜賊進來，看見這鐵鏈子也會望而卻步吧？

心頭一笑，放下心來。

背著手巡視了一番，就回到了監控室。

倒了一杯茶，點了一根煙，吹著口哨將腿剛剛放在監控台上，準備享受一個人的快樂時光的時候。

「砰！」

腦後挨了一悶棍，昏死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