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寄人籬下

女人的話雖然不講理，但說的也沒有毛病，無論是周歡因為救人或者怎樣，確實都超過規定時間了。

重重的嘆息之後，周歡低下頭說道：「抱歉了，女士，是我的問題，我遲到了。」

見周歡道歉之後，女人的態度才稍微緩和一點，伸出手對著周歡說道：「給我。」

周歡一愣，問道：「什，什麼？」

「外賣啊，發什麼愣，快給我。」她實在不想和這個外賣員多說一句話。

周歡遲疑的將外賣遞到女人手上，充滿歉意的說道：「實在不好意思，剛才一不小心，東西掉地上了，飲料打破了，不過我會賠的，我再給你點一份，可以嗎？」

女人一愣，看著手裡外賣包裝袋上的灰塵，眉頭一皺，一股無名火瞬間竄了上來，將外賣直接丟到地上，冷冷的說道：「送個外賣都送不好，你還能幹什麼？我不需要你賠，但我肯定會投訴你。」

說完她就走進小區，頭也不回，任憑周歡在門口不停的道歉，都沒有絲毫停頓。

「這好人好事，真不是窮人乾的。」投訴是肯定沒跑了，兩百塊就這麼沒了，今天算是白乾了。

周歡心頭一陣苦澀，將外賣從地上又撿了起來，全家桶有一些肉塊已經掉了出來，他也沒在意，裝好之後放在自己的外賣箱里。

箱子里還有幾單外賣，他還得去送，都已經遲到了，免不了一頓道歉，忙完之後，天也有些黑了，拖著疲憊不堪的身子回到家。

說是家，倒不如說是寄人籬下，他借住在大學同學方剛的出租屋內，這房間一室一廳，他就睡在客廳的沙發上。

方剛和他女朋友呂琳住一起，三個人在大學時就很熟悉，所以住在一起倒也不會很尷尬，只是每晚他們床板的振動聲，讓周歡這個單身狗苦不堪言。

窩在沙發上，周歡二郎腿一翹，在這一刻他才算真正的放鬆，將今天那旗袍女人丟掉的外賣拿了出來，東西已經冷了，味道也差了很多，周歡拿起之前掉在地上的肉塊，由於熱騰騰的時候吸附的灰塵，冷卻之後根本無法吹掉，周歡也沒有在意，大口咀嚼著，他都記不清多久沒吃過麥當勞了。

喝著自來水，啃著全家桶，別有一番風味，天雖然黑了，但周歡並沒有開燈，他很喜歡黑夜降臨的孤獨感，平常這個時候他都還沒回來，想著多跑一單就能多掙幾塊錢。

周歡嘆了口氣，又點燃一根煙抽了起來，小時候母親就不在了，聽村裡人說，是因為家裡窮，跟別人跑了，他就一直和父親相依為命。

父親是個老實巴交的農民，把他供到大學，可以說是傾家蕩產了，就在他畢業之後，想要努力工作報答父親的時候，命運又和他開了個大玩笑，父親得了胃癌，胃癌啊，晚期，周歡借遍了家裡的親戚，又去貸款，這才湊了五十萬。晚期已經沒有動手術的必要了，只能化療，醫生都建議放棄了，但是周歡依舊堅持。

可惜命運女神從來都沒有眷顧過他，父親走了，留下的只有五十多萬的債，才步入社會，同學們都在感嘆學校之外的豐富多彩，他已經體會到了辛酸和艱苦。

他現在只想把債還了，家鄉的親戚也都是農民，一年都賺不了幾個錢，能借錢給他，可以說都是他的恩人。

開門聲打斷了周歡的回憶，方剛抱著一個女人，也就是他的女朋友呂琳，兩人一邊親吻著一邊摸索著燈的開關，激情的纏綿發泄著過剩的荷爾蒙，他們擁吻著，眼中只有彼此。

周歡依舊躺在沙發上，看著接吻的兩個人早就習以為常。

「喲呵，殺人誅心啊，把狗關起門來殺。」周歡淡然出聲，把眼前兩人嚇的夠嗆。

天天秀恩愛，考慮過單身狗的死活嘛？

「歡子，你，你怎麼在家。」呂琳小臉通紅，一想到剛才的行為都被周歡看在眼裡，羞澀的不知道說什麼好。

方剛冷哼一聲后才說道：「狗歡子，你今天怎麼回來的這麼早，也不開燈，突然出聲給我嚇一跳。」

周歡嘆了口氣道：「今天碰到了女人，唉，不提了，想起來就心煩。」

一想到那個旗袍女人，周歡就深深地無語，她有錯嗎？沒有，但是她給人的感覺就很不舒服，難道她沒錯，自己就有錯了嗎？自己救了兩個人，兩個家庭，這不得是積了大德。

起碼給自己一個解釋的機會吧。

「我說狗歡子，可以啊，捨得買麥當勞了。」方剛看著桌上的麥當勞驚呼出聲。

麥當勞並不是那麼貴，大部分人都吃的起，但自從畢業之後，周歡來方剛這邊借住后，麥當勞就成了奢侈品。

連他抽的煙，都是五塊錢一包的黃山，一品黃山，天高雲淡。

周歡將幾個漢堡遞給方剛和呂琳，因為漢堡的包裝很完好，還沒有臟，髒的他自己都已經吃完了，

「歡子，這才對嘛，生活就該勞逸結合，天天吃泡麵饅頭，那人能有勁嘛？沒勁怎麼幹活，怎麼賺錢。」方剛嘴裡塞滿了還在喋喋不休。

方剛他爸家裡是當兵的，從小就教育他吃飯要快，所以他從來吃飯都是狼吞虎咽，毫無形象可言。

呂琳幫他輕撫著後背說道：「你慢點吃，別噎著了。」

方剛長的很帥，一米八的個子，五官也十分俊朗，當年的校草人物，和系花呂琳兩個人站在一起，郎才女貌，兩人就像是童話里的人。

「難得歡子請客，怎麼能慢，我恨不得長兩張嘴。」方剛一邊吃一邊說，結果嗆的直咳嗽。

呂琳趕緊幫他拍著後背，恨鐵不成鋼的嗔道：「你就這麼大點出息。」

方剛是被嗆的難受，眼淚都流了出來。

「大口吃，還有呢，這是客戶退單的，你指望我請客，嘿嘿，難咯。」周歡二郎腿不停的抖動，笑嘻嘻的說道。

「退，退單的？」方剛終於是緩了過來，只是偶爾咳嗽一下。

「怎麼退單了？投訴你了嗎？」方剛關切問道。

「唉。」周歡還是將今天發生的事情說了出來。

「那怎麼辦，歡子你還有錢嗎？我這還有一千，你先拿著。」方剛連忙從口袋裡掏出錢包，將裡面的錢拿出來放在桌上。

「算了吧，就你那點工資，看把呂琳都餓瘦了，我這還有錢，不用擔心我。」周歡又將錢遞給方剛。

「你說這話，只要我有一口吃的，也不會餓著你，大學的時候，要不是你，我估計都餓死了。」方剛直接把錢塞到周歡的口袋裡。

方剛說的是實話，自從他大二和呂琳在一起后，那點生活費，還不夠買個禮物的，每天就是泡麵吃的面黃肌瘦的，是周歡每天給他買飯，這一買，就是三年，直到畢業，可以說周歡養了他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