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想回家
01
外壁貼滿符咒的木盒，形狀像筆盒。
一寸厚的白紙，人形，約一百來個。
綠銹斑斑的銅盞，翻過來底部刻著蒼松仙鶴的古樸圖樣。
行李箱里三件不明所以的物品被他揣在懷裡，一路上仔細端詳，完全看不出哪裡能對抗橄欖球場的怪物。他嘆口氣，打開宗三給的文件。..
第一項任務是「宮城縣仙台市的衫澤第三高中，特級咒物·兩面宿儺手指1/20」，任務截止時間底，任務地點在校內百葉箱，任務內容是「確認封印狀態，啟封拍攝真容」。
啟封？
東野平額角一跳，這兩個字好像有點危險？？
沒等他仔細品，校門已經到了，門前還站著個一臉糾結的粉毛少年，白天三十米開外，一個壘球砸變形球門框那位。聽別人議論，東野平記得應該是叫…
虎杖悠仁。
東野平繞過粉毛少年，確切來說這人並不是全部粉毛，應當說是上下分，穿黃衛衣，校服褲改七分，紅運動鞋，怎麼看都是個染髮不良。既然是不良，那麼潛入校園這種事，也不用避著他專門找地方了。
正面突破吧。
東野平收回視線，退後幾步，準備助跑越過校門。不要問他一個乖乖眼鏡仔為什麼有這個想法，問就是身體自己動了。
「喂！」
一隻手拉住掠過粉發少年的東野平。被拉的人不能進半分，站著的人紋絲不動。東野平回頭，是虎杖悠仁。
除了他也沒誰了，這地方就沒第二個。
「那個，虎杖君？」東野平組織語言，「我的作業在學校里…」
「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說。」虎杖悠仁抓了把頭髮，很煩惱的樣子，但隨即正色道，「現在進去的話，可能會死。比起命，作業什麼的都無所謂吧！」
不，有所謂。
作業是我命，不學習我會死。
但這話不能說，東野平順從地點點頭，「明白了，我不會進去，也請虎杖君你放手。」先這麼說，等人走了他再翻進去。
得到承諾的虎杖悠仁鬆口氣，放開東野平，然後…在他的眼前不用助跑地翻過校門，眨眼間消失在學校的夜色里。
哈？
雙標現場嗎？
東野平看著背影消失的方向三秒。他不是那種「日常生活中見不到就認為世界上都沒有」的庸人，相反他相信一切可能。這種說不好也說不上的壞的品質，讓他在看到橄欖球場怪物時不至於驚叫崩潰，還能合理懷疑是幻覺。
所以，虎杖悠仁說進去會死，他不認為是張嘴就來，虎杖悠仁說完后自己就跑進去，他也不認為是一場當場見效的惡作劇。
真是。
國際長途可是很貴的。
東野平打給了班長，「長話短說，指導一下我施放技能唄。」
02
越過校門，輕鬆落地。
他的身體素質比他想象的好。
首先是紙人。
「不是紙人，是符籙，『自反應人形符籙"，你自創的，」班長似乎在吃晚飯，嘴裡有飯，說話含混，「使用的方法我不太清楚耶，每次就見你扔出去，它自己動。」
東野平摸出紙人，遲疑地扔出一個。
落地之前，似有無形的風將它颳走，半空中打了個旋兒，黏上虛空中的一點。停在那兒，一動不動。就在東野平以為沒下文的時候，白紙人抖起來，浮現紅，輕飄飄轉身往裡走，平和中帶著一點詭異。
班長那邊聽了描述之後，喝了口湯，「浮？哦，傀儡符，應該是強行操縱了什麼，啊，日本那邊的話叫式神，你摘眼鏡看看嘛。」
「不要。」
東野平下意識拒絕了。
他現在有點像誤入火場的路人，就算不用眼看也能感受到無處不在的焦熱，但感受到是一件事，直面火場里被燒焦的可憐人，聆聽他們的哀嚎又是另一回事。
傀儡符紙人一上一下飄遠了，應當是宿主在跳，有時候會在原地上下翻飛一陣，東野平猜想是在和什麼東西纏鬥。因為當他的小紙人繼續往前飄，「火場」的焦熱感就清涼一分。
紙人，啊，不，符籙他會用了。
木盒和銅盞呢？
班長打了個飽嗝，「松鶴盞，你的法寶，畫符籙的。貼滿符紙的木盒？大概封印了什麼殺手鐧吧，不行就打開試試？」
「我感覺…呃。」
爬樓梯的東野平忽然停下腳步，向後半步，一道陰風拂過他鼻樑，眼鏡乍然而斷。他是一個夢遊的人，在無邊夢境里行走，猛然被人叫醒，卻發現自己站在天台邊上，不知道該感謝對方仗義，還是埋怨對方魯莽。
全身凸出骷髏的變異鬼猴子趴在樓梯上，瘋狂撕扯一頭長滿眼的觸手怪。鬼猴子撕開觸手怪，血水混著內臟流了一地。
貼傀儡符的鬼猴子撈了一塊塞嘴裡，攀上牆壁走了。
東野平定定看地上的觸手怪殘屍。觸手末端形如鐮刀，他的眼鏡就是被其中一根切斷的，向前半步，切的就是他的腦袋，腦漿都出來的那種。
虎杖悠仁說的沒錯，普通人進來真的會死。
東野平想深呼吸冷靜一下，但對著觸手怪的消散的屍體，默默打消主意。他還不是很怕，等去空氣好的地方再呼吸吧。
轟隆。
東野平跑出樓梯，走廊那頭一聲巨響，牆壁開了個洞。走廊上一片狼藉，地上還有碎玻璃，昏迷的兩個無辜男女學生靠在牆上，明顯是被救助后的姿態，裡面卻沒有虎杖悠仁。
他衝到大洞前，手機都拿出來，準備打急救電話挽救摔下去的虎杖悠仁，結果看到一條寬厚、長著鬃毛、小貨車大小的脊樑。
橄欖球場那頭混雜人類肢體的巨蟲背對著他，落在教學樓廊道的頂部。
那裡除了怪物還有人。遍體鱗傷的陌生人和剛認識不到二十分鐘的虎杖悠仁都沒發現東野平，他們戒備著小貨車大小的咒靈說起話。東野平剛聽到一句：
「什麼啊，不是有全體得救的辦法嗎？」
東野平不明所以。
我們有全體陷入什麼危險中嗎？
然後他看虎杖悠仁說了句什麼，抬頭張嘴丟了一根…紫紅色乾枯手指進嘴裡，然後他吞下去吞下去吞下去了啊啊啊！就連伏黑惠大喊「住手，笨蛋」都沒等阻止他。
那能吃？
東野平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