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重生

1970年，永安大隊，溪山村，此時此刻外面艷陽高照。

「衛軍，你幹嘛呢，一直在我面前走來走去的，你要實在坐不住，就去地里幫你爹他們。」看著一直在面前走來走去的林衛軍，林婆子煩躁地說道。

「娘，你說小秋什麼時候才能把孩子生出來，這都多久了，娘啊，要不咱們去城裡的醫院看看吧，這要是出什麼事了，可怎麼辦。」林衛軍急切地說著。

「能出啥事啊，你娘我生了你們幾個不都是在家裡生的，你們現在不也活的好好的，還去城裡，城裡多貴你不知道嗎，你在這兒等著，別進去添亂，我進去看看。」林婆子擺了擺手站起來走了進去。

其實也不是林婆子不願意讓兒媳進城生孩子，只是這個世道，從去年開始，地里莊稼就一直減產，再加上天氣也越來越差，一年多了下雨的次數屈指可數。

大家都是勒著褲腰帶生活的，林家祖上本來就不是什麼大富大貴的家庭。

雖說林老頭是溪山村村長，但是還是窮啊，家裡還這麼多張嘴吃飯，再這樣乾旱下去，家裡那點糧食怕是也要不夠吃了，要不是有閨女這幾年時時接濟，還不知道怎麼熬呢。

前幾年林婆子又生了一場大病，用光了所有的積蓄，還欠著村裡人不少的錢，這幾年總算把欠款還清了，不過家裡也沒多少存款了。

「張家大姐，孩子還沒生出來啊？」林婆子進去一看，三兒媳婦疼得都快暈過去了，滿臉的汗。

看著這個模樣林婆子也急了，雖說平時不太喜歡這個柔柔弱弱的兒媳婦，但是她肚子里的畢竟是自家孫子，這要是出了什麼事，兒子和孫子可怎麼辦哦。

想著想著林婆子就急了。

「林妹子，別擔心，你家媳婦這才剛開始呢，估計是痛得太狠了，你去給她煮點東西來，不然等會生的時候沒力氣。」張婆子不急不慢地說道。

張婆子是村裡有名的接生婆，聽她這麼說應該問題不大，林婆子瞬間安心了，也顧不上埋怨什麼了，畢竟生孩子要緊。

林婆子急忙地出了門「衛軍，趕緊來給我燒火，你媳婦可能沒力氣了，給她煮點東西吃。」

說著倆人就到廚房煮了一碗糊糊，這個時候能有一碗糊糊已經很不容易了。

「衛軍，你在外面等著，我把糊糊端進去，給你媳婦。」

林婆子急忙把糊糊端了進去，進去一看，三兒媳婦痛的滿頭大汗，林婆子趕緊走過去，坐在床沿邊，把糊糊遞給三兒媳婦。

「老三媳婦，快吃，吃了就有力氣了。」

「謝謝娘。」顧秋接過婆婆的碗，斯文地吃著。

看著這個時候的顧秋還是慢吞吞的，林婆子心裡又湧上了不滿，這個三兒媳婦除了長的白點，好看點，多讀過幾年書。

其他的自己真是看不上，做事慢條斯理的，力氣又小，身嬌體弱的。

無奈兒子喜歡，眼下又要生孩子，就算有什麼不滿林婆子也不好表露出來。

哐當一聲，碗掉地上了。

「誒呦呦，這是要生啦？」張婆子一看就很有經驗，「衛軍媳婦，你趕緊躺下，妹子，你愣在那裡幹什麼？快過來呀幫忙啊。」

林婆子趕緊走過去，把地下的碗給撿了起來，幸好這是在生孩子，要是平時，估計這會兒顧秋就得挨罵了。

林婆子也顧不上其他了，把碗撿了起來后就直接跑過去把顧秋按在床上，張婆子這時候對著顧秋說：「衛軍媳婦，我喊你用力，你就使勁用力，知道嗎？」

顧秋這時候實在痛得沒說話的力氣了，就點了點頭。

「衛軍媳婦用力，快看到頭了，使點勁，馬上就出來了。」張婆子在旁邊說道。

此時，懵懂的林子魚感覺到自己快要窒息了。自己不是應該已經去世了嗎，怎麼還會有這麼真實的感覺，還來不及細想就聽見周圍急切的聲音。

「糟了，宮口都開了孩子怎麼一直不出來，再這樣下去孩子會窒息在裡面的，衛軍媳婦繼續用力啊。」

聽著周邊的聲音，林子魚總算弄明白了，自己這是重生成胚胎了，現在正是她準備出生的時候。

「衛軍媳婦，再這樣下去你會有危險的。孩子一直不出來，你繼續用力。」張婆子緊張的說著。

「嬸子，要是等會有什麼不測，你一定要保住我的孩子，求你了。」

聽著女人虛弱的聲音，林子魚總算知道了自己的處境，好不容易有重生的機會當然得抓住，於是用盡了所有的力氣往外面擠。

「看到頭了，用力，孩子就要出來了。」

林衛軍聽著裡面凄慘的叫聲更加緊張了，一直著急地在外面走來走去。

這會兒一大家子人都從地里回來了，首先走在前面的是林家的老爺子，也就是林衛軍的爹林長山，今年五十一歲了，因為年輕的時候打過鬼子，所以整個人看起來特別嚴肅，現在是溪山村的村長，儘管他不怎麼管家裡的事但是一家人最怕的就是他。

只見他走過來問林衛軍：「衛軍，怎麼樣你媳婦生了沒啊？」

「爹，還沒呢，這會子應該快了，娘在裡面呢。」林衛軍焦急地回答。

「這都一下午了還沒生呢，這是懷的金蛋吧，早知道這麼晚了還沒生，老三啊，你今兒下午就應該跟我們一起去地里，你看，這一下午，三弟妹不僅孩子沒生出來，還耽誤工作，這夏天地里本來就忙。」

說話的是林家大兒媳婦，蘇紅，人品倒是不差，就是嘴碎，愛貪小便宜。

「好了，沒事你就少說幾句，帶著孩子們下去洗洗吧，一天了，你也不嫌累得慌。」林家大哥林衛國有些嚴肅地說道。

「三弟，弟妹那兒要不要我進去看一下，我怕娘她們忙不過來。」林家二兒媳婦說道。

林家二兒媳婦馮玉鳳，家裡是貧農出身，在家排老二，由於上面還有個姐姐，下面有兩個弟弟，所以從小就不受寵。

家裡的活計永遠是她做的最多，吃的最少，所以為人看起來唯唯諾諾的，但是特別勤快，這也是當年林婆子同意林家老二娶她的原因。

「有什麼忙不過來的，你娘她生了那麼幾個不都好好的生下來了，好了，都別在這兒站著了，該幹什麼幹什麼去。」林老爺子嚴肅地說道。

正在這時候，突然裡面傳來嬰兒的啼哭聲，哇哇的。

「生了，爹，聽到了嗎，小秋生了。」林衛軍激動地對著他爹說道。

「聽到了，聽到了，先別進去，等會你娘會叫你的。」

林婆子一看是個孫女，有些不開心，倒也不是重男輕女，畢竟農村嘛，又是這種光景，孫女力氣小，幹不了重的活，養大了還要給嫁妝嫁出去，不如孫子。

不過到底是老三的第一個孩子，林婆子瞬間就調整了自己的心態。

「好啦好啦，老姐姐今兒多謝你了，等會讓我家老三給你送點雞蛋，這會兒先給孩子洗洗，正好家裡還備著熱水。」

說著就把孩子抱到熱水盆里清洗乾淨，包裹了起來。

而張婆子則在幫忙收拾顧秋剛生產留下的那些污穢，順便幫她用熱水擦了擦身子，等一切收拾妥當了才走。

張婆子一打開門發現大家都在，就急忙道了喜：「恭喜，林家老哥，你家三兒媳婦給你添了孫女，還有衛軍侄子，你啊多了個閨女。」

林大嫂蘇紅一聽，頓時心裡舒坦了，第一胎就是個丫頭片子，看老三家的還怎麼討爹娘喜歡。

「大娘，留下來等會一起吃個飯吧，你看耽誤了你一下午了。」林衛軍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

雖然媳婦生的是女兒，但是他心裡沒有一點不高興，本來他就很喜歡閨女，況且這是自己和心愛的人的第一個孩子，自己只會更疼她，寵她。

就是擔心娘會不高興，本來當初娘對自己娶顧秋就有意見，現在媳婦生了個女兒，就更擔心了。

「不了不了，我先回去了，飯就不吃了。」張婆子說著就往自家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