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枯木返春訣
楊業和鳳傾雪聽到風明雪說有人要殺她,都吃了一驚,立刻聯想到鳳傾雪住處附近,那竹林內的兇案,還道是風明雪碰著了那兇手。鳳傾雪與楊業互看了一眼,拉著風明雪坐下,安慰道:
「你別怕,有我們在,不會有事的。是誰要殺你,什麼時候的事?」
風明雪搖搖頭,回道:
「我也不知道那人是誰,那人動作很快,從出現到離開,我都沒有看清楚她的面目,只能從身形上看出應該是個女人。當時玄一來找我,我們正在說話,那人忽然就破門而入,向我撲來,玄一猝不及防,替我擋了一下,被那人打傷,和那人過了幾招,就撐不住了,正好這時候我二哥來找我,我二哥也不是她的對手,怕打鬥中顧不上我們,就將那人引走了,他們出去沒多久,我就聽到了我二哥的慘叫聲。」
說到這裡,風明雪便哭了出來,鳳傾雪這才想起適才看到的那個死去的二公子,就是之前風明雪說過的唯一肯對她好的家人。鳳傾雪嘆了口氣,取出手絹幫風明雪將眼淚擦去,說道:
「好了,別哭了,都過去了。後來呢?虛玄一怎麼樣了?」
風明雪忍住哭聲,哽咽著繼續說道:
「玄一聽見我二哥的慘叫聲,就強撐著出去察看,發現她被管家驚走,就回來跟我說,讓我來找你們。他傷得很重,怕別人發現他在我那裡,就悄悄潛回住處去了。」
鳳傾雪聽罷,看風明雪哭的甚是傷心,心中不忍,便趁其不備,手指輕彈,將一縷細微的粉色煙霧彈到她的鼻端,風明雪一吸入這些煙霧,便立刻沉沉睡去,見楊業望過來,便說道:
「這是安神香,對她有好處的。這事你怎麼看?」
楊業雖然不知道虛玄一怎麼認識風明雪,還偷偷跑去找她,但想來這是別人**,也沒打算打聽,他驚疑的卻是另外一事,聽鳳傾雪問起,便回道:
「虛玄一修為不弱,當初在雲煙大澤,獨立面對金丹境大圓滿修為的虛逝水,尚且能支撐良久,後來被虛逝水施展神通擊傷,也猶有再戰之力。那人能夠瞞過虛玄一的神識欺近,還將其打成重傷,雖是偷襲,這修為只怕也不下於那個虛逝水了吧,這樣一個人,又為何要對一個平日足不出戶的普通姑娘下手呢?」
鳳傾雪冷哼一聲,說道:
「沒準是風涯造下的孽,得罪了人,人家想報復他,所以就來殺他的女兒。」
楊業想了想,搖搖頭說道:
「若說尋仇,最有可能的就是虛家人了,可是虛家要是有這種高手,當日我們攻打雲煙大澤,他為何不手,卻非要等到虛家被滅,再跑到琅琊山來報復。若說不是虛家,據風涯所說,這整個瀚海洲,數得著的勢力也就只有他風家和雲煙大澤的虛家,其餘的都是不值一提的小勢力,實力不及他們十之一二,這些勢力自知勢弱,也從來沒有與風、虛兩家起過爭執。看小說最快更新)風涯滅了虛家,勢頭正勁,莫說這些勢力沒有金丹境修士,縱使有,只怕也不敢前來冒犯吧。」
鳳傾雪想了想,說道:
「咱們在這裡也猜不出什麼,先去看看虛玄一吧,明雪不通修為,看不出什麼,虛玄一同那人直接交過手,或許會有所發現。」
楊業點了點頭,又問道:
「那風小姐怎麼辦?」
「我抱著她,帶著她一起去,留在這裡沒人照看不安全。」
鳳傾雪抱起風明雪,和楊業一起趕往虛玄一住處。虛玄一是應風涯之邀,前來協助風涯救活他妻子的,事成之後,風涯既然沒有開口逐客,他也就乾脆住著不走,不過因為同風明雪的關係還沒有公開,因此除了偷偷去見風明雪之外,未免引人懷疑,其他時候,都是呆在住處哪也不去的。他這次被風明雪母親打成重傷,便也立刻趕回住處,連受傷的事情也不敢讓人知道,免得引起麻煩,好在他平日里本就面色蒼白,身子虛弱,倒也看不出又受傷的跡象。
虛玄一回到住處,換過衣服,剛剛入定,打算運功療傷,鳳傾雪和楊業便已經到來。看到鳳傾雪懷中的風明雪,虛玄一頓時臉色一變,問道:
「她怎麼樣了?」
鳳傾雪瞪了他一眼,說道:
「她在我這裡,能怎樣?還怕我害了她不成?」
虛玄一隻是關心則亂,話說出口,就已經察覺到風明雪沉穩均勻的呼吸,知曉她只是沉睡過去,便歉然地說道:
「對不住,我不是那個意思,我還以為她在去找你們的時候,又碰上了那女人。」
鳳傾雪將風明雪輕輕放到椅子上,輕哼一聲,說道:
「虧你說的出口,明知有人要殺她,卻讓她自己一個人跑這麼遠的路來找我,真要有個意外,你難道還能再等上萬年,等那反魂樹開花結果,也學著風涯那般,去煉返生香把她救活不成?」
虛玄一苦笑一聲,回道:
「我也是無可奈何,我的功法十分特殊,傷成這樣,體內一絲靈力也使不出的,以我的體質,沒了修為,連常人都不如,能走回住處,已經不易,你那裡離明雪住處更遠,我哪裡還有餘力送她過去?而且當時風家許多修士都在四處尋人,撞見了我和明雪在一起,也是一樁麻煩事,我見那管家修為不弱,那女人被他追趕,想必一時半會顧不上明雪,足夠令她走到你那裡去。」
楊業一直對虛玄一的修為十分好奇,不論平時,還是與人打鬥時,都無法察覺到他體內有任何靈力存在,彷彿是沒有修為一般,可是偏偏實力卻似乎比他和鳳傾雪還要高了一線,此時聽他親口說他自己功法十分特殊,便不由好奇的問道:
「不知道虛道友究竟是何修為?」
虛玄一搖了搖頭,回道:
「我也不好說!」
楊業不知道他這話是不是託詞,好在也只是好奇之下這麼隨口一問,倒也沒有奢望虛玄一回答,修士輕易不將自己壓箱底的神通透漏出去,這點他也是知道的,因此聞言便「哦」了一聲,也沒有在意。
虛玄一看楊業神色,就知道他誤會了自己的意思,想了想,便繼續說道:
「我修習的是一種名為枯木返春訣的功法,對敵時用的招式,也是出自這種功法。若論境界,我也不過只是金丹境初期,並不比兩位高,但是這門功法的詭異之處在於,可以發揮出遠超自身修為境界的實力,若論打鬥搏殺,就算是金丹境大圓滿境界的修士,若無意外,也未必能夠將我擊敗,那日被虛逝水所傷,也是之前沒有跟金丹境大圓滿境界修士對敵的經驗,一時大意,為他所乘。」
楊業聽罷,暗暗吃驚,不想這瀚海洲雖然修仙水平遠比不得中洲,竟然還有這種堪稱逆天的功法神通。鳳傾雪自幼修鍊,接觸的又都是魔道功法,於修鍊一事上,卻比楊業見識廣博,以她所知,無極魔宮便有不少這類可以激發潛能,短時間內發揮出遠超本身實力的戰力的秘法神通,因此聞言便問道:
「施展這功法,只怕也要付出點代價的吧?」
虛玄一看了鳳傾雪一眼,點點頭,回道:
「不錯,每次動用靈力,都要損耗壽元。是每次,不是只在使用超出自身修為的實力的時候。靈力用的少,折損的壽元也就少,反之也就越多。」
楊業聞言駭然,說道:
「那這功法豈不是只能練,不能用了?你既然知道它的代價,為何還要修鍊這種功法?」
虛玄一自嘲的笑了笑,沉默片刻,嘆了口氣,充滿無奈地低聲說道:
「生命可貴,誰不知道?可是我若不修這門功法,以我的體質,便沒有別的功法可練了,不等老死,不定哪天就被我父親親手打死了。生就這麼一副身子骨,又攤上了這樣一個『好父親』,時也命也!為之奈何?」
楊業聽罷,無言以對,搖搖頭不再說話。鳳傾雪則看了一眼沉睡著的風明雪,向虛玄一問道:
「這事明雪知道嗎?」
虛玄一搖搖頭,回道:
「我怕她聽了難過,沒敢告訴她。修士壽元,本就長久,我也不求千秋萬載,天下無敵,只要能和明雪相守百年,也就知足了。她是普通人,活不了那麼久,我要這麼長久的壽元又有何用?一個人孤零零的留在這世上,又有什麼意思呢!」
鳳傾雪聽到這話,想起自己在無極魔宮的日子,可不就是孤零零一人么,心有戚戚,輕嘆一聲,也不再說話。
屋子裡幾人沉默了片刻,最終還是虛玄一打破沉默,苦澀一笑,說道:
「兩位找我來,不是為了興師問罪,然後聽我發幾句牢騷的吧?」
鳳傾雪點點頭,回道:
「我和楊業,本來是正準備離開這裡的,那樣的話,就沒辦法再幫助明雪了。我想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也好趁早解決,走的安心!」
「明雪沒有告訴你們嗎?」虛玄一有些驚訝的問道。
「明雪不是修士,連那人面目都不曾看清。以你的修為,又親自和那女人交過手,肯定要比明雪知道的多。你可曾看清楚那人相貌,是否認識她?」
虛玄一聞言,搖了搖頭,回道:
「倒是看清了那女人的模樣,卻從未見過,不過倒也不是全無發現。」
說罷,脫去外袍,將左肩衣服扒開,指著肩頭上五道深深的血痕,說道:
「這幾道傷疤,就是剛剛替明雪擋下那女人的殺招時被她抓傷的。」
那五道血痕,自肩頭斜斜向下,足有十餘寸長,最深之處,露出了森森白骨,顯得極為可怖,把楊業和鳳傾雪都嚇了一跳。
虛玄一卻神色如常,彷彿那傷口,不是在自己身上似的,仍舊淡淡笑著,接著說道:
「如果只是這些傷口的話,沒有一處傷及要害,我至少還能發揮七成修為,可怕的卻是這傷口上附著的邪異靈力。」
鳳傾雪聞言才注意到,這些傷口周圍的皮肉,都泛著灰敗之色,似是都已經壞死,可是虛玄一受傷至今,也不過一兩個時辰的時間,又豈會這麼快就壞死。
鳳傾雪依稀記得,無極魔宮有一種煉屍秘術,可以將屍體煉成任其操控的屍奴,那些屍奴體內所蘊含的便是屍氣,對活人造成的傷口,就是這種樣子,極為陰損歹毒。鳳傾雪不太確定,遲疑著問道:
「這是屍氣?」
虛玄一穿回外袍,回道:
「沒錯,正是屍氣,我所修的枯木返春訣,有些特殊,其中便有涉及屍氣之處,因此恰好認得,若非如此,只怕此時已經命喪黃泉了。」
得到虛玄一的確認,鳳傾雪點了點頭,說道:
「既然知道她用的是何種功法,判斷她的身份來歷,就要容易多了,我和楊業是從中州來的,不清楚這瀚海洲的情況,虛道友可知道這瀚海洲哪個修士修鍊的是此類功法的?」
虛玄一搖了搖頭,回道:
「事情並非如此簡單,據我所知,這瀚海洲,只有北方陰家通曉控屍之術,可是他們離這裡極遠,與風家素無瓜葛,而且也沒有什麼高手,只有幾個入微境的修士,其家主陰鉉也不過入微境後期。另外,傷我之人,恐怕並非煉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