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不明之物
「天罡煉魂」是正一道術中專門拷問制服那些知曉機密信息的妖怪的,是正一道的獨創道法。這樣的道法或許為某些正道人士不屑,但正一道與天師府之所以屹立百年不倒,與正一道所倡導的「包容兼并,正邪兩用」的修道法門很有些關聯。譬如這「天罡煉魂術」,乃是先用攝魂釘訂住妖邪的一縷真魂,然後用體內所發出的一股三昧真火從其天靈蓋直透而下,煉燒其魂魄,一直燒得其五臟如焚,真靈漸滅,讓其對施法之人言聽計從。
這樣的道術看上去似乎並不是十分人道,與道家除妖所倡導的用堂堂正正之師除魔衛道有些不符,因此很多正道門派中並沒有此類道法。但正一道前輩天師早已不拘泥於此類迂腐規矩,他們認為道術與武器一樣,本不分善惡,善惡之念在於人心而非道術本身。用之正則正,用之邪亦邪。所謂君子可欺之以方,一味的想以光明正大之法擊敗敵人,反而可能成為敵人眼中的弱點。即便是魔道邪法,若是用之於正途,或許還能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因此正一道門下弟子在修鍊之時最注重的是心性的磨礪,對於道術則是包羅萬象,兼收百家,並不會拘泥於一家之學。
張宇一打定主意,低聲吩咐趙正銘走遠一點,因為三昧真火一旦發出,周圍空氣會變得熾熱無比,趙正銘**凡身,不一定能夠承受得住。趙正銘知曉其中利害,趕緊退到一邊。張宇一取出三張紫色符咒,製作十分精良,印有一道道的流暢的紋理,遠不似普通的黃色符咒,上面還畫滿了形如蝌蚪狀的咒語。(本章節由網友上傳&nb)
張宇一將三張符咒放於掌心,雙手合十輕輕一搓,就見那符紙無風自燃起來,火焰不是普通的明黃色然是呈現出符紙本身的淡紫色,接著就見三蓬青煙騰起,在空中形成三隻紫色的大釘子。原來攝魂釘並非真正的釘子,而是由符咒中所化的道家真言所幻化而成,要知道妖物的真魂本就是一股邪靈,尋常釘子對其根本無用。
張宇一口中念念有詞,雙手一指竹妖所在處,只聽「嗖嗖嗖」幾聲連響,原本靠在石頭上竹妖被三枚紫釘透身而過。那竹妖渾身一震,仍舊靠在巨石之上,肉身毫髮無傷,但卻已毫無聲息。原來她的真魂已被三枚紫釘射中,被逼出體外,真魂可大可小,並無形狀,此時受釘中附有的道家真力所激,已被打入了巨石的縫隙之中,在那裡左衝右突,伺機逃出來,但受攝魂釘所制,連半分也動彈不得。
張宇一見竹妖真魂已被逼出,心中冷笑:「看你還能嘴硬到什麼時候。」念動道家真言,一股熾烈的陽剛之氣從丹田湧出,自下而上游至頭部,張宇一面頰處像是升起了一把火,殷紅非常,接著眼眶內有一股青煙冒出,竟從眼中噴出一股火焰來,白熾明亮,直射入巨石之中,正是其所發出的三昧真火。
三昧一說原本源自佛家,《大智度論》有言:「心注一處不動,是名三昧。」又言:「一切禪定,亦名三昧。」指的是為心持續凝注一境而不散不動義。
而真火一詞卻來自道家,「以天地為鼎爐,日月為水火,陰陽為化機,鉛汞銀砂土為五行,性情為龍虎,念為真種子,以心煉念為火候,息念為養火,含光為固濟,降伏內魔為野戰,身心意為三要,天心為玄關,情來歸性為丹成。」三昧真火,就是木中火,石中火,空中火。
而張宇一從眼中所發出的正是三昧真火中的空中火。空中火源自氣海,因此在巨石之中也能行動自如,全無阻礙,從竹妖真魂頭頂透入,瞬間已將竹妖真魂整個包圍,從內而外熊熊燃燒起來。
那竹妖雖有百年功力,但也受不了這三昧真火的煅燒,真魂的原形漸漸顯露出來,原來是一株好大的青竹的根部,足有一座假山般大小,下面的根須都有數丈來長,在巨石旁不斷掙扎翻滾,,發出凄厲的尖嘯,嘯聲四散,連整片竹林似乎也感受到了竹妖的痛苦,一齊簌簌抖動起來。
張宇一見竹妖原形已現出,知道她已無法忍耐,便收了三昧真火,冷哼一聲:「方才只是開場,你若還不老實,後面更有你好受……現在總想起該說些什麼了吧。」張宇一併指一點,將攝魂釘收回一隻,竹妖真魂回到了**之上,又恢復成人形,氣喘吁吁,滿頭大汗,臉色青紫。此時再也沒有了剛開始那般的硬氣,喘了幾口氣,斷斷續續的說道:「道長饒命……我只是一個……聽命於人的小啰啰,趙小姐昏迷之事雖是我乾的,但並非是我本意。上天有好生之德,願道長念在我修行不易,饒我一命。」
張宇一心下猶豫,這竹妖本就作惡多端,害了多人性命,照理說應該要將她真魂打散,讓其永世不得修鍊。不過張宇一從小內心質樸,雖然修習了道法,立志除魔滅妖,但本性還是非常善良的,見竹妖一臉凄慘,苦苦哀求,心中生出些不忍之意來。沉默片刻說道:「好,趙小姐一事,你若將你所知道的--來,我便饒你一命。」
竹妖喜悅非常,忙不迭點頭道:「道長放心,小妖絕不敢有絲毫隱瞞。」
張宇一沉聲道:「還不速速說來。」
竹妖喘了幾口氣,又環顧了四周一眼,神色似有些緊張,過了一會兒才開口道:「小妖與趙家小姐相識,卻是小妖有意為之。為的就是趙府內埋藏的一件寶物。」看了此時站在旁邊的趙正銘一眼,又道:「這件寶物恐怕連趙員外也不知道。」
趙正銘心中一奇:「到底家中有何寶物,竟然連自己也不清楚。」不由問道:「趙某家中雖還有些財物,但都被趙某收好放在府內庫房內,趙某記得好像從未在地底埋藏過什麼寶物啊?」
竹妖看了他一眼:「這件寶物的來歷,別說趙員外,連我也不甚了解,只知道這是一件上古神物,而且早在趙府修築之前就已在此處了。趙府這些年能夠富甲一方,趙員外你又名利雙收,連我等山中妖物平日里都不敢靠近趙府,皆是拜此物所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