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用腦過度
劉晨迷迷糊糊聽見耳邊有聲音,下意識想要睜開眼睛,卻發現眼皮就像是有千斤重一般,怎麼也掀不開。
「高燒,發熱多久了?」
「應該是大半天了。」
「應該是?你們家屬都不上點心的?沒什麼過敏的葯吧?」
「對阿莫西林過敏。」
後面的聲音劉晨又聽不清了,只覺得腦子迷迷糊糊,昏昏沉沉又睡了過去。
只覺得過了許久,手背上被刺進了一個冰冰涼的針頭,然後是那彷彿來自遙遠的天際的女聲:
「掛水完了后,一定要及時把這個旋轉掛水快慢的卡扣關掉。」
「嗯,謝謝。」
掛……水……?
劉晨此時感覺自己的腦子彷彿被按下了減速鍵,想事情特別慢,等意識到掛水就是輸液的時候,劉晨這才猛然掀開了眼帘。
睜開雙眼,劉晨看見的就是熟悉的自己房間天花板,以及自己床邊的一個落地衣架,上面掛著一袋水,此時正在順著輸液管通過手背上的針頭一點一點打入自己身體內。
這一刻,劉晨是慌亂的。
任玉此時正從洗手間內出來,手上拿著一塊疊好的毛巾,瞧見躺在床上睜開眼睛望著輸液管發獃的劉晨笑著問道。
「醒了?」
劉晨看著任玉,想要張嘴說話,嘴唇卻像被黏在了一起一樣,微微用力,劉晨覺得自己似乎聽見了嘴皮上幹掉的唇皮撕開的聲音。
「我……」
任玉走到床邊,伸手朝著劉晨臉上而來,隨後,劉晨就感覺到了額頭上有一塊冰涼的肌膚貼上。
「嗯,燒退下去了,那就不給你繼續降溫了。」
任玉說完直起身來,朝著洗手間的房間走去,再回來時,手上疊好的毛巾已經不在了。
目光掠過劉晨那乾涸的嘴唇,任玉將一旁的保溫杯蓋子按開,隨即從蓋子里彈出了保溫杯自帶的吸管,估計是因為杯子里倒進去的熱水就沒喝過,這一彈出來,吸管內的水珠頓時迸到了任玉的臉上。
任玉那常年乾淨得可以反光的眼鏡鏡片此時掛著兩滴水珠,恰好擋住了他看向劉晨的目光。
「噗!」
劉晨看見這樣的任玉,忍不住笑出了聲,看見任玉摘下眼鏡對自己挑眉:
「小壞蛋。」
這三個字一出,劉晨臉上的表情一愣,隨即整張臉都變得通紅了起來。
任玉一邊慢條斯理地伸手從床頭柜上的抽紙里抽了一張,然後一雙眼睛靜靜地看著劉晨,手上擦著鏡片上的水珠。
兩人雙目相視,瞳孔內只裝下了對方的樣子,房間里一下就安靜了下來,劉晨甚至聽見了掛在一旁滴落的輸液管的聲音,鼻尖彷彿聞到了一股草莓的味道。
任玉忽然開口打斷了卧室里的安靜氛圍:
「晨晨。」
「嗯?」劉晨感受著臉頰上的灼熱感,深刻懷疑自己是不是又要發燒了,整個人往被窩裡縮了縮,只露出了一個毛茸茸的頭頂和一雙明亮的大眼睛。
「你已經很棒了,不需要再拚命努力了。」任玉說完這話,看見劉晨微微皺起的眉頭,又補充道:「醫生說你是因為用腦過度導致的發燒。」
深吸一口氣,閉上雙眼再緩慢地從鼻孔吐出。
劉晨睜開了雙眼,看向了坐在床邊的任玉,此時此刻劉晨的內心遠不如面上所表現出的那般風平浪靜。
她甚至想將任玉給趕出去。
他翻看了自己複習補習的本子!否則不會說出剛才那樣的話!
但是……
劉晨微微張嘴吸了口氣,冷靜下來,強行壓下心中對於秘密暴露的恐懼后。
「我會注意調節的。」
劉晨只能幹巴巴地說出這句話來。
畢竟,任玉在某種意義上來說,幾乎就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了。
想到這裡,劉晨還有些后怕和劫後餘生的慶幸。
如果重生一回,因為發燒死去,那不就成了笑話一場?雖然唯一值得欣慰的就是,這一次,老媽過上了幸運的日子吧。
任玉聽見晨晨的話,敏銳地感受到了她話語中的不情願,但任玉只以為是晨晨不願意放棄努力學習,便繼續道:
「醫生囑咐你這樣的情況要好好休息,否則還會繼續發燒,發燒的次數多了就會造成不可逆的大腦損傷。」
劉晨眼睫毛微微垂下,眼神看向被子上的花紋,放在被子下的手緩緩握成拳頭,嘴裡回答道:「知道了,我有點累,想喝水。」
任玉聽見這話,扶著劉晨上半身坐了起來,又墊了兩個枕頭在她身後,這才打開剛剛的那個保溫杯,上半身俯身,左手撐著床邊,一隻手握著保溫杯將吸管對準劉晨的嘴角邊。
「我自己來就行。」
劉晨從被窩中伸出手來,想要自己握住任玉手中的保溫杯,卻感覺手指發軟,軟的像是剛剛發好的麵條一般。
看見劉晨那軟綿綿還倔強地想自己握杯子的手,任玉忍不住皺眉,語氣略帶強硬道:「你的身體還沒恢復,先喝水,喝了水再睡一會兒。」
劉晨抿了抿嘴唇,最後還是什麼都沒說,沉默地喝了好幾口水,然後徑直躺下,把被子蓋在頭上,假裝自己睡著了。
又過了許久,劉晨聽見任玉起身,應該是把輸液的管子給關了,又過了一會兒,有人從門外進來。
「今天就輸這麼多,好好休息,明天這個時候還要繼續輸液,連續輸五天就差不多了,還有,這幾天一定不能勞累。」
聽著女陌生的女聲說的話,劉晨有些猶豫,但最後還是喚出了系統:
進入補習
等到劉晨再次醒來,腦海中下意識開始回想補習時的知識點,只是這一次,劉晨剛開始回想,就覺得腦子有些疼。
「嘶……」
劉晨毫無準備地痛出了聲。
隨後便是一道暖燈打開,床的右側床墊微微凹陷,有人手撐在上面,接著是一道溫柔的手將蓋在頭頂的被子靜悄悄掀開一道角來,然後是輕輕落在頭頂的微涼手背。
手背停留在額頭上些許然後挪開,接著床墊的凹陷平緩,拖鞋走進洗手間的聲音,洗手間水龍頭水流嘩啦啦的聲音,再然後,便是拖鞋走回卧室,劉晨的頭頂也多了疊整齊的濕潤的臉布。
恍恍惚惚間,劉晨覺得好似回到了上輩子生病時老媽照顧自己的時候。